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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北長回神,這事情他的確知曉一二。但現在不是說與風五娘聽的時候,道:「此事邱某尚不能做主,不如待邱某請示家主之後再給五娘答覆?」

風五娘目色驟緊,卻也按耐得住。

至少看起來影響不大,面上依舊談笑晏晏,略略垂眸,道:「這麼說,貴家主是知情的?」

「略有耳聞。」

「如此,我就敬聽邱兄佳音。」

說罷,起身告辭。

邱北長將其送走,迴轉百里府。

看著府外人聲鑿鑿,叫殺叫打者甚眾。

為免生出事端,遂悄然避開。

待至無人處,小心潛入。

百里流年對外託病,對內並不然。

不過是為了讓菰晚風不好對自己發難,免得世人說其居心不良,得位不正。

什麼形式所迫,眾人擁護,勉而受之,其實都是私心。

天主被刺身亡,誰又知道這個刺的人究竟是誰?

又說什麼力救少真府,怎麼少真府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在菰勒勒進門之後?

這且罷了,出事便出事,人生在世誰還沒點禍福難料。

可為什麼少真府人口眾多,活下的只有那幾個?

樁樁件件,哪個不是叫人猜疑?

如果此時出手,其野心便是昭然若揭。

又兼兒子被擒走,他此刻怎麼著都是吃虧捱打的一方。

正是可勁兒叫屈的時候,不怕菰晚風動就怕不動。

可話雖如此,菰晚風明著不能拿他如何,暗地裡也沒閒著。一燈殘得了紅寡婦的話,可謂是瞌睡來了送枕頭,一徑找到菰晚風稟明瞭此事。

加之有玀老三、甘老五的言辭,兩相一通氣,便確定了事情的十成十,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多時,關於監察天司如何唆使名下的三寸丁怎麼捏造事實誣陷他人的事情便甚囂塵上。

雖然槐尹殺人是事實,但俱被避重就輕的掩蓋過去了。只說是湊巧經過,得罪了監察天司,因而三寸丁便攝其能造其罪,把殺人一事全甩給他。

更有甚者,不知道從哪裡弄來幾個證人,說的有鼻子有眼。

還有留影石,這算鐵證。

但因為雙方都有,都做底牌,故都沒有攤出來。

而這事讓本來形式大好的他們墜在谷底,說什麼的都有,但俱不如從前好說話。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寸丁事情沒過去,早前與蟲子勾連之事又被翻了出來,加上少真府出事當晚王城大火連天,燒死燒傷者不知凡幾。

感染者更是傷人無數,肆虐橫行。

獨百里家與監察天司,不受絲毫影響。還有人看到紅寡婦事後在附近出現,因其是三邪之一,加上勾結一說,眾人認定兩者有關係。

因而,百里家稱菰家在少真府殺人放火,菰家亦稱他們勾結外敵。

一時,俱被推上風口浪尖。

奈何比起菰晚風那邊,明顯勾結邪人更不能被容忍。

於是,無數人湧到府外討要說法。

並且,菰家那邊還貼出書信為證。

頓時就有人翻出了當時有小兵巡邏時無故消失的事,算算時間和地點正好對上。

使得頂在府外的小廝,百口莫辯。

憑他們口若懸河,海水說幹。

那也沒有半個人信,也沒有人願意聽,一味的堵在門前就要說法。

小廝難頂,只能入內告之。

百里家是不怕這些刁民的,監察天司也不懼。但所思所慮,無非就是一個眾怒

難犯。

他雖不懼,但也不想犯了眾怒。

萬一時不與他,百里家這一支血脈還是要留在這片土上。此時把事情做絕,不是他所要。

故託病是真,頭疼也是真。

能做的就是繼續叫屈,打死不認。

畢竟證據這種東西,可以偽造。

蟲子已死,常帶子不存。

當初與之有關的人都死在蟲子手下,如今僅憑一封信和紅寡婦,就要他認罪,這是萬萬不可能。

就算有證人,誰都知道人是可以買通,所以只要他不認,這事情就會演變成一場扯皮。

可這不是他要的結果,也不是菰晚風要的。菰晚風必然會再思策略以除己身,而自己也需要機會給對方要命的一擊。

偏偏此時,時局與他不利。

思之慾與素鶴合作,怎奈遍尋不著蹤跡。思之慾與界主聯手,還在等訊息。

頓時從座而起,來到庭院裡走動。只是越走越煩,一時間苦無良策。

正當他愁眉緊鎖的時候,邱北長飄然而至。

「家主。」

「事情都處理好了?」

邱北長上前作禮,道:「事情有些麻煩,不過屬下此來不是為了前事。是另外有事相稟,還請家主做主。」

百里流年聽罷,微微抬眸細覷。

道:「何事?」

「風五娘來找過屬下。」

「她?」

來找你做甚?

「問及先天一氣。」

「你告訴她了?」

「沒有,屬下告訴她此事需要呈家主定奪,請她稍待。」

「你做的很好,她是從何得知的?」百里流年眼角微挑,隨即負手踱步。

這是該出來的都出來了嗎?

還是說那些老傢伙也都藏不住了?不藏了?

日子久了,也要出來活動手腳嗎?

邱北長道:「事情要從咱們這裡說起。」

「哦?」

「家主命石獅子送信浥輕塵,浥輕塵遣陳留回覆,意在試探陳留,一在逼其露出馬腳。

陳留老辣,老而愈精。

沒有上鉤,可浥輕塵身邊新進的林卯思立功事以表其心,便找到箕鴀,請箕鴀待為出面擄走其童子災畲。

箕鴀自然不成,然他與風五娘之間頗有來往,這事情便推到風五娘跟前。

風五娘此人素來莫測,為人更不屬於正流,偏做事有兩把刷子。

見箕鴀求到門上,便答應了他。

於是差人擄來災畲,陳留與家主分別後果然如期而至,被其水火牢籠所傷,後被其放走。

復差兩名小廝尾隨,至野地荒墳,見陳留倒屍擺骨取先天一氣。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會的更少。

但以其如果有如斯能為而甘心蟄伏在浥輕塵身邊,這就很讓人玩味。」

「陳留現在何處?」

「不知所蹤。」

「這倒有意思了,又是不知所蹤。」

說罷,低低而笑。

邱北長疑心頓起,道:「家主是懷疑素鶴從中作梗?」

「知道此事而又能不動聲色把人帶走的,除了他我不做他人想。」

「難道這事就沒有別人知曉?」

「不。」百里流年抬眸,眸似深淵般不起波瀾,道:「現今的人或多有不知,然老一輩的知曉的大有人在。」

只是這些人大多隱世不出,或息卻名利心。

「那何以見得就是素鶴,而不是那些人

呢?」

「素鶴有理由,不是嗎?」

陳留需要見勇王,也需要覓地給自己與童子災畲療傷,不出意外當還有個半人不鬼的娃娃。

素鶴驟然選擇退入暗處,為的不就是將所有事情推至明朗化,而後好讓所有陰暗大白與天下。

浥輕塵那邊盯得緊,陳留無從脫身。

要脫身,非外力不能成。看書菈

不是嗎?

「可其他勢力也有可能不是嗎?」

前番一枝春與崔山君、柒鷽打鬥,後被素鶴擊殺,已然引起裡面注意,也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如果陳留掌握了先天一氣取法,這些人不可能還坐得住。

知道先天一氣,就必然知曉與那個地方相連。

陳留即便知道的不全,但也絕對知道的不少。

至少,比之旁人要多。

百里流年聞言,眉頭也是一蹙,不答反問道:「依你之見,風五娘對此事知道多少?」

邱北長微怔,旋即回到:「不多,她大抵是從哪裡聽到過先天一氣,知曉其中妙用。

具體究竟如何,應知不詳。」

「你與她相識多久?」

「已不記年月。」

「知道她來歷?」

「只知她過去人稱封五娘,後被人玩弄感情作踐身子便自此失常,人又稱其瘋五娘。

她殺戮成性,以玩弄男人為樂,久而久之被逼四處躲藏,但不改其兇名,後來傳聞她走火入魔跳崖自殺。

屬下本以為她死去已久,不想百年前發現她改容換貌以風五娘為名出現在王城。」

「連你也不清楚?」

「是。」

「這些年,她都找你做甚?」

「合作。」

「嗯?」什麼合作?

「她也是天司在外的一條暗線,平時她負責提供訊息,我等負責修行所用的丹藥,亦或銀兩珠寶。」

「道是如此。」

「這次一來是為了詢問先天一氣之事,二來賣咱們一個人情。」

「什麼人情?」

「菰勒勒揹著菰晚風暗中以疾疫者煉製丹藥覆命箕鴀散播與外,以求菰家千秋不變。」

「此事有多少可信度?」

「諒必為真。」

「確定?」

「嗯,她曾說此事我等現在著手或可來得及,想她應是十成的把握。

且她還需要先天一氣的答案,此時欺騙並無好處。」

她是個翻波興浪的主兒,想要的沒到手還不至於和自己過不去。

聞言,百里流年點了點頭。

緩步道:「你著意與誰去辦此事?」

現下外頭都在府外堵著,監察天司必定也是耳目眾多。

咱們的人若是要出行,怕是多有不便。

「不如就讓三寸丁去辦此事,並舍裡沙為後方。如此二人入菰家一探究竟,以辯真偽。」

「但是,現如今三寸丁已經暴露,再讓他去會不會不妥?且舍裡沙那邊,咱們不知道菰晚風究竟掌握了多少?

萬一,要是有人出來指正?

咱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邱北長默了片刻,沉吟道:「常理來說確實如此,但目下一燈殘等人俱在菰晚風身邊聽用,府上留之不多。

再加上燈下黑,未必不能一試?」

倘若家主不放心,屬下可再抽調幾人以備不時之需。

頓了頓,欲言又止。

百里流年悉納眼底,道:「

有話直說。」

「屬下擔心一事。」

「何事?」

「先天一氣,到底是素鶴所為?還是,那些在岸上觀望的人?」

「你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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