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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樂的曉得自家老子什麼德性,話說半分剛剛好,剩下的他會自己想。你要說的多了,他反而覺得你別有居心,十分可疑。

於是乎,好整以暇招來水壺,繼續自斟自飲。

吧滋吧滋嘬一口,別提多愜意。

而就在他家老子想的入神時,菰晚風果然行動了。

說白了,他菰某人不是個坐以待斃之人。

江柺子和玉面判官到了王宮,兩人覺得雙保險起見。一個去找「弦不樾」,一個去找昱王、穆王。

這兩兄弟,自打上次以後就一直被軟禁在一處。明面上衣食不缺,暗地裡求出無門。

眼看殺身大禍要臨頭,兄弟似乎也有所感覺。

昱王指著牆頭上亂叫的烏鴉,慢悠悠道:「老三,你說這烏鴉是不是來替你我送行的?」

穆王抬眸微覷,丟下手中把玩的物件,踱至其身旁,眯著眼睛抻長脖子,負手與背,慢慢細看。

昱王問:「看出什麼了?」

穆王淡淡了瞥了他一眼,道:「看出你我真是生成的兄弟,生要生一處,死也要一道上路。」

「切……」昱王聞言,沒忍住失笑,道:「看不出你小子也有風趣的時候。」

「都要死了,還管什麼形象?」穆王沒所謂的開始勾肩搭背,對此,昱王只是垂眸看了眼。

隨後,眼底好像有什麼釋懷了。

他道:「咱倆去的容易,接下來就苦了老大和老四,父王那邊也不知到底有沒有訊息?

母妃她們,不知是否還好。」

聞言,昱王久久不語。

他們尚且都得死,一群婦人又如何逃得過魔爪。最後的結果,不外乎泉下相逢。

拍了拍穆王的手,道:「無妨,誰先下去就等著誰,到了下面咱們還是一家人。

只要你我的死,能給老大老四爭取到時間,咱們……就不算白死。」

我相信天道有輪迴,咱們受過的不會白受,會有人替咱們討回來。

話音剛落,那烏鴉便落在玉面判官手上,一邊撫摸烏鴉,一邊咋舌道:「嘖嘖嘖,好一副兄弟情深。

本來還想說點什麼,讓二位體面上路。

既然二位都是明白人,那區區在下就不客氣了。」

說著烏鴉砰的炸裂,根根鴉羽宛如利劍。

昱王當下腳步一錯,擋在穆王身前。

而穆王尚來不及作反應,兄弟倆便一塊上了路。

也不怪他們不反抗,而反抗不了。早在軟禁那會兒,他們的功體就讓「弦不樾」下藥廢了。

換句話說,兄弟倆已然成了廢人。.

面對玉面判官這等殺星,完全就不夠看。衝上也是死,不衝也是死,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送自己上路。

玉面判官做事,一向本著盡職盡責。

既然是來除掉兩人,那就得必須保證目標不能活。於是判官筆一揮,兩粒人頭就那麼滴溜溜的滾到了他手上。

拿在手上掂了掂,對此很滿意。

扯下一塊簾子隨意包上,就那麼大搖大擺的走了。

與此同時,身在東門的勇王也收到了兩個弟弟遇害的訊息。一時間看向床上躺著的人,怔怔出神。

秦漠也看向床上,道:「殿下,給屬下一支人馬,我這就進宮替兩位殿下報仇。」

周乙也道:「還有屬下。」

一眾將領,紛紛喊到。

「還有我。」

「還有我……」

「……」

聲聲,此起彼伏。

句句,剜

心刺骨。

勇王猛的一陣搖晃,忽的硃紅噴灑。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直挺挺倒下。

兩眼,就那麼死死爭著。

既不見悲,亦不見痛。

只是叫人看了,無不擔憂。

秦漠嚥不了這口氣,把人交給周乙,起身就走。

扭頭道:「照顧大殿下。」

周乙剛要開口,卻勇王喝到:「誰也不許去。」

「殿下?」周乙目露不可思議,轉眸看向秦漠。

秦漠攥緊鐵拳,道:「為何?」

聞言,勇王讓周乙等人先扶自己回去做好。靠在椅子裡,有氣無力的盯著秦漠的背影。

道:「不能讓老、二,老三白死。」

「……「秦漠垂眸,指節已然攥的發白,恨聲道:「難道我等就這樣認了?」

殿下如今成了這樣,主上也讓賊人害的生不如死。一身真元被禁,功體被廢,不救,便如活死人般永遠沉睡。

救了,這一身傷甦醒即是死。

如今,兩位殿下被害。

此仇此恨,我們就這樣忍了?

勇王深吸口氣,又嗆出幾口血。疲憊的合上眼眸,喘吁吁道:「忍,如果本宮現在讓你們出去。

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東門就會收到一具具屍體。

莫說你們報不了仇,擒不了賊。

就是寶德殿,靈婺園你們都未必見得到。

許是甫入宮門,便遭了伏殺。」

「你與周乙皆是隨在宮中,宮裡的危機如何,相信不必本宮多說。

如今四弟昏迷,父王不醒。

宮裡那位說什麼都有人信,咱們已成亂臣賊子。

子逆父在先,倘若再闖宮。

對方便有十足的理由,誅而滅之。」

當下最緊要的是先救父王,然後再圖而謀奪。

秦漠聽罷,默然不語。

突然,三味出現在門口。

道:「看來,我來晚了。」

聞言,勇王猛地張開眸子。

由周乙扶著坐正,沉聲道:「敢問何解?」

三味環顧賬內,撩起衣襬邁過門檻,側眸身後,道:「有勞諸位將軍,外間等候。」

旋即幾人看向勇王,見其頷首,這才作禮而退。

秦漠見狀,道:「屬下去外面守著。」

周乙也道:「我也去。」

說罷,同勇王作禮告退。

等到這人都散盡了,門口的布簾子也被放下。

勇王方緩緩道:「可以了。」

三味道:「有人叫我小心,謹防宮中有變。

而我緊趕慢趕,到底遲了一步。」

「什麼人?」

「什麼人不重要,殿下只需要記住不可輕舉妄動即可。」

「為何要如此講?」

「呵。」三味低頭笑了,然笑不及眼底。

舉手投足間,儼然某人在世,看的勇王蹭的自椅子上彈起,望著眼前的人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然,三味並沒有管勇王的失態。

只是走到床前檢視弦不樾的情況,曲指一縷紅線纏上,他便不緊不慢的號起脈,道:「你記住,不管宮裡發生了什麼,都不要理會。

生死有命,皆是天註定。」

「我……本宮知道。」勇王張口欲言,可是話到嘴邊無論如何說不出來,不得已匆匆改了說辭。

但即便如此,一顆心是無法抑制的浪潮洶湧。

道:「那本宮接下要如何做?」

「受靜以制動。」

「會不會太冒險?」

三味啪的收回紅線,回眸道:「還有比要輕舉妄動更冒險的麼?」

「這……」

「殿下喝住秦漠,即當能思全域性。

如果方才只不過您一時不忍,那隻能說是主上選錯了人。」

「你……」

「想問小的如何得知?」

勇王驚詫的何止是一星半點,簡直不亞於聽到昱王穆王的噩耗。

而三味將他反應悉數納入眼底,縱然他現在掩藏的很好。可是知道,有些事你越掩藏的好,反而越能說明一些東西。

道:「大殿下心思,您知,主上也知,我主亦知。

您一直以為主上如此,便是替四殿下往後鋪路。可是您不懂主上之苦心,誠然四殿下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但,王城卻不是四殿下最好選擇。

小的這麼說,殿下可明白?」

「不可能。」

勇王略顯驚慌的跌坐在椅子上,目光左右流轉,就是不敢直視三味的眼神。

橫著喉頭欲說說不出,想哭沒有淚。

為什麼?

為什麼他想通了,放下了,又要告訴他這些?

是想說,從前都是他錯了麼?

明明老四更適合,為何被選中的是自己?

三味看著他這般模樣,微微一聲長嘆。

道:「菰晚風之舉動,遠不止如此。八王峰那邊出現新的狀況,其影響之大遠勝當初的傀儡之亂。

目前,春秋翰墨與休門已經介入其中。

相信不久後,就會有結果。

倘若事態無法控制,菰晚風必會先一步取而代之。」

勇王聞言,喃喃道:「倘若得已控制,又將如何?」

「那就請殿下,拭目以待。」

「本宮知道了。」勇王笑笑抹了眼角,深吸一口氣,道:「你……是他麼?」

那個他,回來了麼?

三味低眸,拱手作禮。

道:「他死了。」

「你當真不是他?」勇王不死心。

「不是。

殿下不能將希望託之與一個死人,世上的路有很多,長的,短的,遠的,近的,乃至彎路。

然則,遠也好,近也罷。

每個人,每次。

都只能走一條路,通與不通,全在各人。

有道是,天欲禍人,必以微福驕之,要人會受。天欲福人,必以微禍儆之,要人會救。

殿下將來要行之路,其理相通。

還望,慎之!」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勇王急道:「你要走?」

三味駐足,道:「再不走,少真府就該熱鬧了。」

「可是……」

怎料他剛開口,三味忽的回眸。

剎那間,他鬼使神差的嚥下所有話語。

眼見人要揭簾離去,急道:「父王如何?」

可有解救之法?

三味腳步微頓,復如常。

揭簾,垂眸。

「小的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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