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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主垂眸,復轉身。
「可敢隨吾走?」
絃歌月道:「求之不得,就怕你沒膽。」
「有膽沒膽,你稍後自知。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絃歌月大笑,目光乍然變得陰狠,道:「廢話少說,去哪兒?」
但見他擘空一畫,霎時眼前出現一個圓形的通道。
入目,灰濛濛的一片誰也不知道會通向哪裡。
側眸道:「跟好了。」
他進去後,就輪到絃歌月。
絃歌月冷笑一聲,身形如幻,疾馳而入。
旋即,通道閉合。
禁恆子蹙眉,也不管身前身後屍山血海多少人死後墜入封印,成為滋養八風島的血食,復又荼毒島上生靈。
搖身返回魔界,通令魔界上下加強戒備,甚防八風島發難。
隨後回到摩崖嶺,不見木一,才想起人是扔去和小魔頭做伴。
於是懊惱的轉向飛雪崖,然此時的飛雪崖只得兩個苦命人撿落雪,已然沒有玉蛟龍的影子。
縱有滿腹疑惑,也得坐在亭內枯等。
算算時間,應是到了兵發王城的時機。自然,八風島那邊也該動了。界主即執意要會絃歌月,思來想去,他覺得只有這方面最可行。
木一躲在一片岩石底下,想要求自家魔子放過。但是遠遠觸到這臉色,霎時收了心思。
小魔頭皮糙肉厚很是扛揍,就算沒有玉蛟龍盯著,仍舊老老實實去撿落雪,雖然每次都是鼻青臉腫的回來,偶爾還斷上幾根骨頭。
但好在魔族天生恢復能力強悍,休息休息總能出去再扛一回。
他起初不曉得厲害,伸手去接不覺得有什麼特殊。心說這麼簡單,也叫自己來,大材小用了。
還衝小魔頭得瑟的擠眉弄眼,道:「看,我接到了,趕緊拿東西來裝。」
小魔頭搖頭,爪子摳摳皮毛,道:「沒有。」
「沒有?」沒有咱們撿來幹嘛?捧著看嗎?
「那個,我去給你拿療傷的藥。」
「喂?喂……、」
後來,他懂了小魔頭意思。
可惜晚了,飛雪崖的落雪極美。只在亭內欣賞,什麼時候都是飛飛揚揚,漫漫灑灑。
在底下,則是兩重天。
非但變得又快又急,還又重又沉,直至愈重愈沉,愈快愈急。如果不及時到岩石底下躲避,那便是至死方休。
一般初接落雪,片時無礙。
愈久,則愈害。
他就是吃了輕敵的虧,這會兒手骨砸折了連著腿骨也斷了,只能靠著小魔頭的丹藥保命,然後等玉蛟龍或者自家魔子接自個兒出去。
小魔頭這回也斷了一條,拖行回來,道:「你家魔子來了,怎不叫他帶你離開?」
熟練的石頭後面摸出藥瓶,倒了兩顆服下。又倒了一顆捏碎,趴在大腿上。原本斷骨飛出的地方,霎時骨頭回歸原位,接著傷口開始止血癒合。
木一看的呆愣,道:「這事,你做過多少回?」
這傻小子不怕的嗎?那是斷腿啊,不是木頭樹枝,怎能做的跟沒事一樣?不疼嗎?不痛?
小魔頭眼望上空,眼珠滴溜打轉。
道:「不知道哎,沒數過。」
又道:「禁魔子就在上面,你要出去,就得快點,晚了今天就出不去了。」
木一吃了一驚,怎麼還有時間限制?
道:「不出去會怎樣?」
「不怎樣,就是晚上這裡冷,咱們會暫時失去修為。」
「咳咳……咳…
…」木一聽罷,差點被口水嗆死,試探性道:「你第一次在這裡過夜,後果怎樣?」
「不怎樣。」
「哦,那問題不大。」
小魔頭伸手摸了他的額頭,又摸了自己的。哎,這人好好的怎麼就開始說胡話了?
道:「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得知不會怎樣後,他心態霎時得到了疏解,道:「我好的狠,明天就可以陪你一起撿。」
結果,小魔頭看傻子一樣看他。
饒是他自認也算臉皮夠厚,這會兒也有些吃不消,悻悻道:「小魔頭啊,咱倆是朋友對不對?」
「不是。」
你騙我。
「……」這個不提,咱們換一個,道:「你家魔子和我家魔子是朋友對不對?」
小魔頭想想,點了點頭。
這個賴不了,是真的。
道:「然後?」
「然後就是咱們也算朋友的朋友是不是?」
「……」有點繞,但好像是。
「那既然是朋友的朋友,就不能讓朋友的朋友擔心,你是不是該和我說實話,你上次過夜後發生了什麼?」
小魔頭摳摳皮毛的小蟲子,然後拍死,道:「也沒什麼啦,就差點死了,睡了七天七夜,魔子把我救回來了。」
木一頓時欲哭無淚,親孃的。
你家的沒事是真沒事,就是差點沒了以後的事。
垂眸看看這手,這腿,憑啥都是斷,一樣的藥,為什麼他和小魔頭會差這麼多?
小魔頭順著他的眼神看,突然福至心靈,看懂了他心思,道:「因為你是第一次來啊,以後多來幾次,習慣就好。
等你習慣了,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比如我,不用苦練,修為也能追上你們苦修千年百年的。」
聞言,木一嘴角忍不住抽搐,好看的面容塌的一塌糊塗,死的心都有。
道:「呵……呵……
我們腿都斷了,要出去也出不了啊?」
小魔頭道:「笨,你是腿斷了不是啞了,你可以喊的嘛。」
「……」他很想說點什麼回懟過去,但是發現和小魔頭在一起,自己這張嘴好像就一直在吃虧。
遂吸了一口氣,罷了,我量大福大,不跟你計較。大丈夫能屈能伸,喊就喊,於是他扯開喉嚨叫喊。
禁恆子聽到了,但是本著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的原則,某人對他呼喊選擇的忽視。
畢竟,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我好不容易才從這傢伙手裡,給你討來這麼個機會,你不要白費我的苦心。爭點氣,像小魔頭一樣。
可憐木一在岩石底下叫到喉嚨嘶啞也沒個回應,惡狠狠看向小魔頭,道:「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沒有啊,我不騙人的。
哼,你以為誰都和你似的?騙我去殺了那個女人,結果人跑了,怎麼說?你講啊?」
「那個,咱們能跳過這個話題麼?」我也就騙了你一次,再說你家魔子也騙了你,不是他告訴我用那招,我怎麼知道你可以破開我家魔子禁制?
小魔頭也來氣了,氣鼓鼓的扭過頭。
道:「不能。」
他還不忘強調一件事,道:「不許說我家魔子壞話,我家魔子才不會騙我。就算騙我,也是為我好。
不像你,騙子。」
木一氣個仰倒,事情怎麼就說不通呢?
道:」憑啥他騙你就是為你好,我騙你一次就是騙子?
咱說話要講理的好不好?你不能因為一
件事對我有成見,這不公平。」
小魔頭聽了,眼睛這會兒不是長頭頂了,那是長天上,摳不下來那種。
道:「我的公平就是公平。」
「嘖……你家魔子有沒有說過你很欠揍?」
「哼,想騙我,我才不上當?」
「……」怎麼就又騙上了?
老子木一堂堂一個男人,什麼時候又騙你了?
「我告訴你哦,你再不出去,就準備在這裡凍死好了,別說我沒提醒,我才不是公報私仇。」
說完,開始背過身不理。
不理不理,說魔子壞話的都不是好人,呸,好魔。
對,就是這樣。
木一愣了愣,回過神。
看樣子小傢伙是真的生氣了,但觀他的不似再說謊。無論如何,自己得想法子出去才行。
試著站起,發現只要不用大力不動真元要勉強行走還是不難。
回頭道:「我走了,你不要想我哦。」
小魔頭甚是傲嬌仰起脖子:「鬼才想你,要走快走,你走了,我一個人睡著還寬敞。」
「嘶,真涼薄,一點都不可愛。」
「……」
一步,兩步。
沒回頭,也沒挽留。
勉強走出岩石底下的人,佇立良久,最後還是將頭縮了回來。
小魔頭冷哼哼道:「不是說我涼薄說我不可愛嗎?怎麼,還回來幹嘛?欠兒的嗎?」
木一一下紅到耳朵根,裝著沒事又坐了回來,道:「你懂什麼,我最近學了一門功法,為什麼不回來?」
小魔頭好奇被勾起,轉身道:「什麼功法啊?」
木一瞧他那亮晶晶的眸子,笑得直打跌,上氣不接下氣的湊近:「近來學得烏龜法,得縮頭時且縮頭。」
小魔頭起初不明白,後來發現自己又被忽悠了。氣的扭頭就不想理,這張臉看著太扎眼,他會忍不住揍人。
「好了好了,不逗你。說正經的,今夜我還得賴你活命,咱們握手言和好不好?
以後好吃好喝好玩的,我都讓著你,也不說你家魔子壞話,成不成?」
「是嗎?」
「我可以發誓,我要騙你就讓我被落雪砸死,不然晚上凍死,你看可好?」
小魔頭也不是不能原諒他,道:「那你說你為什麼不走了?」
禁魔子就在上面,為什麼不走?
他不答應,多求求不就好了。
木一笑道:「懂什麼?時間上推算,我家魔子應該去了隨界主八風島才是,而他不僅回來,還到了飛雪崖。
可見,事情出了變故。」
「什麼變故?」
「想知道?」
嗯嗯,小魔頭點頭如搗蒜。
想,非常想。
「附耳過來。」
小傢伙依言上前,突然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
「那你說,我要不要出去?」
小魔頭搖頭,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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