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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慈宮外,一魔兵立在門口躬身道:「界主有何吩咐?」
「宣禁魔子覲見。」
「屬下遵命。」
魔兵作禮退下,旋即找到禁恆子。
聽了他的來意,大抵知曉原委,遂囑咐木一看家,自己則隨對方上了大慈宮。
一入大慈宮,便覺氣氛殊異。
腳步不由放緩,上前道:「界主,您找我?」
界主兩眼微閉,只有一絲縫隙。乍看彷彿入睡了一般,道:「那女仙控制的如何?」
「回界主,皆在我等掌握之中。」
「很好。
找人放她走,再告訴她明日申時吾界會押玉南薇前去八風島獻祭。」
禁恆子稍怔,隨即明瞭。
道:「屬下這就去辦。」
「記住,找眼生的人去辦,別走漏了風聲,叫她看出端倪。」
「屬下曉得。」
「下去吧,告訴外面吾要休憩,守好大慈宮,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違者,殺無赦。」
「是。」
禁恆子退行幾步,方轉身出了大殿,找來負責守衛的魔兵,將話傳達下去。心知此話針對的不是別人,而是玉南薇。
可見,這位已然對親生女兒起了殺心。
思量再三,先回到摩崖嶺找到木一,讓他去尋個可靠又面生的,去把事情做給碧雲看,同時需得瞞過對方。
木一有些為難:「老大,咱們魔哎。遍地都是魔的魔界,你讓我找個眼生可靠又能騙過對方的,我找誰去?
咱們魔界裡頭,幾個看仙者順眼?
這不是……說笑嘛?」
禁恆子老神在在抬頭道:「本座知道啊,就是知道才讓你小子去做。
滾,叫你做點事一堆破藉口。
這都搞不定,本座還不如借了小魔頭一用,也比你小子靈光。」
垂眸微掃,便是一腳。
木一急忙跳開,沒躲過。抱腳轉圈跳,嘻嘻哈哈咧開嘴,道:「那個,老大,別急。
我雖然找不到眼生合適的人,但是我覺得有個眼熟又比咱們適合去做的。」
禁恆子哪能不曉得他什麼心思,當下就給戳破道:「你小子想讓小魔頭去?」
「對啊,咱們魔界遍地魔頭,就屬他數一數二的單純。這事要成,非他不可。」
「可你知道他單純,如何做的來那欺瞞之事?更何況對方是個仙者,玲瓏心腸,八面通透。」:
「聽我說完。」
「你說。」禁恆子端起桌上的茶喝了點,略涼之後泛著些許苦澀又帶一點回甘,別說也蠻有一番意頭。
木一放下腳,開始湊近比劃道:「小魔頭心思單純,這我們都知道。他一條腸子通到底,說什麼就是什麼。
故我們都知道這小子不會撒謊,說什麼就一定是什麼。」
禁恆子笑了,挑眉道:「臭小子,你是要陷本座與不義啊?
那小魔頭是玉魔子的人,出這麼個主意你也不覺得損。」
木一臊的耳根子發熱,道:「損是損了點,但是管用啊。
您就說,除了他還有誰合適麼?」
「嘖,被你一說好像也是。」禁恆子砸吧砸吧嘴皮子,也砸不出什麼好主意,擱下茶水嘆道:「罷了,左右也有事找我那老夥計談談,去就去一趟。
只是,少不得要扯下這張老臉去求他一求。」
木一道:「沒事,只要您開口,哪次玉魔子沒應承。咱們也不是要小魔頭做多危險的事,單單借他的口把事情宣揚出去。
」
禁恆子邊走邊笑罵道:「說的輕鬆,本座那禁制你去破?破不了禁制,人不能順利離開,不還是白忙活一場?」
「這……有公主啊,她不是最近一直可勁兒鬧麼?借她的手把人放走,也不是不行。」
聞言,禁恆子倏然頓步,回首敲了他一記,道:「說你呆還真呆,忘了公主近來飲食起居都是加了料的?界主有心如此,焉能不防著。」
木一摸著捱打的地方,想不出別的理由,只得悻悻道:「那屬下想不出來了。」
「走吧,見了我那老友再說。」
兩人來到飛雪崖,小魔頭早早在門口候著,道:「兩位,裡面請。」
禁恆子讚許的點頭,道:「小魔頭越來越進步了。
帶路吧。」
小魔頭不怎麼通人事,對他的話並不是很懂。但觀他言語態度,似乎聽來不是什麼壞話,就懶得往下想。
將人引到亭內,玉蛟龍已然等了有些時候。
使的禁恆子登時面有愧色,示意木一亭外聽命。
玉蛟龍推了杯茶給他,道:「喝吧,剛泡的,還是熱的。」
一聽這話,禁恆子愈發的不好意思。
道:「有心了。」
說罷,淺淺酌了一口,吞了個囫圇,啥味兒都沒嚐出來。
再偷眼打量老夥計神色,突然間滿腹的話都被堵在喉嚨。莫提一句,就是一個字他也吐不出。
玉蛟龍吹著冒熱氣的茶,垂眸淡然道:「怎麼?老友新納一房雪姑不成,這舌頭都給叼走了?
吾看並非好事,要不吾著人替好友尋回來?」
禁恆子霎時鬧了一個大紅臉,哪裡還忍的住,道:「求別說了,我知道錯了還不成嗎?什麼雪姑狸奴,你直接說我這舌頭讓貓叼走了就行。」
「難道不是?」
「我知道是我不對,但是……那不是沒辦法。你就說除了這般,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
玉蛟龍呷了口茶,呼著氣道:「那是好友該煩惱之事。」
禁恆子不幹了,砰的兩手搭在桌子上,耍賴道:「我不管,你不能見死不救。
今兒要不把小魔頭借我用用,你……你,你乾脆殺了我吧,反正事情完不成回去也是死。」
小魔頭與木一一左一右在亭外守著,禁恆子說什麼他也聽不懂啦,但是什麼死啊活啊他還是曉得,又見木一眉宇深鎖,猜想禁恆子是不是要死了。
想到這人是自家魔子唯一的好友,要是死了,魔子不得孤孤單單?忙轉身掛在柱子上,探頭道:「魔子,您救救禁魔子嘛,他死了就沒人來煩您了。」
禁恆子嘴角直抽抽,這孩子咋說話的?什麼叫煩?他那是探望,關心,照顧,懂不懂?
不過一想這孩子聽到個死字,就以為自己要死給自己求情,還是不錯的。沒白疼,比自家那個靠譜。
木一感受到了某人的怨念,裝作不知道。
玉蛟龍道:「沒人來煩吾不是正好,如此你便不用罰撿落雪煮茶。」
小魔頭道:「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嗯……不知道,反正不一樣。」說完,抱著柱子爬上去滑下來,玩的有滋有味。
禁恆子就差感動的一把熱淚,趁勢道:「老友,老夥計,你看?」
「不救。」
聞言,禁恆子急了,蹭的坐直,道:「不行啊,再不去,玉公主就要給送到八風島獻祭了。」
「生死有命,這是她的命。」
「可她有個女仙,很是狡詐。不把她除掉,我擔心此事生變。」
「你不是給她下了禁制,她還能長翅膀?」
「這不是翅膀不翅膀的問題?」
「是什麼?」
「是……是我擔心有人放她走。」
「誰有那麼大膽子?」
「總歸是有的,咱倆又不是魔界沒仇家。你看你上次幫助玉南薇,人紅妝魔子不就恨上。
明眼人都知道攻打王城是她個人恩怨,非要拉著替魔界芸芸當虎皮。偏偏界主就吃她那副嘴臉,真就答應讓你同行。
事情成了是她的功勞,事情敗了則是你之不對。
她能算計你一次兩次,就不能再來一次?我素來是支援你的,怎知她會不會遷怒,把我也算上?」
說罷,不解氣。
想灌口茶,又怕燙。
只能一旁乾嚥唾沫,怏怏不樂道:「總之,我要是死了,定是被你連帶的。」
話音剛落,木一虎軀哆嗦。
小魔頭不明所以,跳下來。好奇的低下頭,反仰著臉看他。
道:「木一,你哭啦?」
木一以袖遮臉,哆嗦抽搐的更厲害,咿咿呀呀幾個字,半天不連貫,看樣子很辛苦。
遂將人拉進洞裡安慰,道:「不哭了,我把我的東西都分你玩好不?」
木一搖頭,把自己遮的更加嚴實。只這雙肩,愈發抖的厲害,及至後來扭身趴在大石上不起來。
小魔頭當他傷心過度,也陪著坐下悲從中來,心有慼慼焉道:「別哭了,我知道你捨不得你家魔子,我也捨不得。
可是我們能什麼辦法?
你家魔子都不行,我家魔子又不肯救,還能怎麼辦?」
突然,他感覺有什麼在扯自己。
低頭一看,是木一。
忙俯身道:「怎麼啦?你是不是太傷心不舒服?我去替你叫禁魔子進來。」
木一又搖頭,伸出一指虛空寫下: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兒?」
:幫我殺了那個女仙。
「不行,我家魔子說她很狡猾,我會被她騙。」
:你不要和她說話,以連雲魔爪第七式破她照門即可。
小魔頭覺得他說的對,轉念又擔心道:「可是,萬一我破了她照門她不死反而跑了呢?」
如果跑了,那算誰?
要是連累自己魔子,那可不行。
木一暗暗咬住自己的胳膊,發了狠下死力,然後又寫到:不怕,到時候我們就說是別人乾的。
反正沒人看到,我們就死不承認。」
小魔頭抬頭望著洞頂,好一會兒拍手跳下大石。
道:「有道理。」
毛爪子在木一後背啪啪拍打一頓,道:「等我。」
呲溜,從小洞竄了出去。
木一緩緩抬起頭,笑的眼角都是淚。
「娘哎,憋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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