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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紅妝步入其中,陣法陡然自生。

這一手,讓陣外的常帶子有了異樣的神色。此女果然沒有那麼簡單,於今看來當初封印外的相遇,並非巧合。

亦非她有求於他們,而是對方要做一些事,可又不願暴露自己。故而才找上他們。

一場看似與他們有利的合作,看似他們佔據了制高點,其實主動權從來不在他們手上,從頭到尾都不過是她人掌中的一枚棋子。

有了這個認知,常帶子只覺得後背發涼。一股寒意,不經意間席捲全身,冷的徹骨心扉。

他的轉變,只在瞬息。

可是同樣沒有避過照紅妝的感知,在看向許久吟等人如待宰羔羊一般時,心裡暗忖著有人已經沒有保留的價值。

眸光掠過幾人時,心頭已有了種種算計。

許久吟內裡焦急,然面上未敢露出分毫。思慮再三,為今之計只能先設法拖延時間,再套對方的話,看能不能找出破解之法。

遂睇眼古明德,道:“成王敗寇,我等技不如人,落在魔子手上也是我等的命。

不過許某有一個請求,敢問魔子可否通融一二?”

照紅妝淺笑,低眉信首間,煙波流轉,柔媚不失大氣,森冷不失明豔。

凝視道:“哦?”

淺淺水眸,似能照透人心。

只是一眼,便叫心思無所遁藏。

好在許久吟有備而來,因而不受影響。她能看懂最好,就怕看懂了裝不懂不接話題,倒叫他無處施為。

道:“明人不做暗事,那古明德雖是解印人,可他如今失血過多,眼看就活不長。

魔子擒了我等,為的也不是別的。

依許某看,不如將他給了常帶子,好隨了他和陸飛相殺。

至於我等幾個,甘願隨魔子走。”

照紅妝到底不是痴兒,怎會信這天下有免費的好事?還是送上門那種,有道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詐。

況且,他們還沒那麼熟絡。

道:“久聞閣下在王城也是做下大事的人,以一己之力解除王城傀儡之亂。

既有如斯能為,卻不思脫困反而甘心隨本座走?

呵……看來,閣下也是個妙人。”

許久吟轉眸,笑道:“妙不妙這件事情可以往後找機會切磋,眼下許某說的卻是事實。

魔子此法,我等四人均無法破解。

八風島要解印人,不拘生死。

而魔子擒下我等,活著才有用死了等於白忙活。

既如此,何不考慮一下?”

照紅妝聽了嘴角愈發上揚,道:“真有如此簡單,閣下就沒有一點私心?

本座是魔,你們是仙。

本座是邪,你們是正。

怎麼看,你與本座都註定只能是敵對。

身為敵人處處為敵人著想,你要本座如何看待此事?”

許久吟眸光微定,知道這是上鉤了。遂也不含糊,大大方方的承認道:“私心嘛,自是有。

許某若說沒有,豈不是在魔子面前班門弄斧?”

“你倒也真有趣,都說了有私心那就把私心說說,說的好?少不得本座也要成全。_o_m”就怕,你不敢說。

她赤足走到古明德跟前,靜靜的看著他身下被染紅。

緩緩蹲下身,一手挑起其下巴,道:“你的同伴為了苟活,要拋棄你了,你如何看?”

古明德不能動,人也很虛。

但是一口唾沫的力氣還是有,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猛地噴了對方一臉血水,低吼道:“滾。”

照紅妝被噴了一臉,也不惱怒。

反而很是心平氣和,攥著衣袖隨意的擦了擦。這豔豔紅色,簡直是別樣的靈動,處處都有些說不出的魅惑。

她。

比著衣袖慢慢起身,道:“哎呀呀,看來是一片好心餵了狗。

怪不得,你的同伴要捨棄你。”

說罷,就轉身繞回許久吟跟前,道:“本座覺得閣下的話,很是在理。

所以,就這麼定了。”

許久吟餘光看了眼古明德,道:“好說,還未請教魔子此陣是何陣,如何能使得這般神威?”

照紅妝抬眸,早知道是在這裡等自己。卻也沒有點破,而是順著話頭解釋起來:“此陣名喚魚龍尺素陣,專克各路仙家。”

只要你們還沒跨過那道天塹,就只能乖乖認命,任我宰割。

聞言,許久吟看著這高聳入天際的劍牆,渾圓之間將眾人皆困的十死無生。

想要出去,是真真踢到了鐵板。

思緒百轉千回間,他看向半邊梅,你可有破法?

半邊梅以眼神回示,他也無法。

目下來看,他們沒有任何自救的可能。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出了這個劍圈後路上伺機而動。

如此一來,許久吟的心瞬間沉到谷底。

他不是沒想過神沇,也不是沒有想過墨如淵。

春秋翰墨是儒家聖地,諸子百家各種天下奇書多出其中,曾經見過魚龍尺素陣的描述破解之法也未可知。

可是,春秋翰墨遠水解不了近渴。

墨如淵若是通曉破解之法,便不會一道受困。

而神沇,此事若有他介入,身份必將遭洩。

屆時,危機遠勝眼前。

是故,一時間他竟陷入維谷,進退兩難。

照紅妝見此,揚手間手上多了條捆仙鎖,輕輕催動咒語,三下五除二便把幾人捆到了一起。

個兒挨個兒,人擠人。

除了,奄奄一息的古明德。

此時,他的目光盛滿複雜。一方面他知道許久吟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給大夥拖延時間,一方面也是成全自己的一意孤行。

可是同時他也覺得照紅妝的話,該死的入了耳入了心。@*~~

他被捨棄了……

理智告訴他,這是權宜之計。

自己理解,並支援。

然私心卻在重複一句話,他被捨棄了……

照紅妝要的便是如此,不要你相信也不要你不信。她要的,是在對方心裡埋下一顆不安、懷疑的種子。

不需要精心呵護,不需要施肥澆水。

只需要一點點慾望,就可以讓種子瘋狂.抽長。

用著憐憫眼神,施捨的口吻告訴對方:“本座不殺你,你要好好感謝你的同伴。

常帶子那邊是個虎狼窩,看看你那些個同門,你就該要有數。

嘖嘖嘖,可憐喲!

宗門被對方滅了,掌門和師兄弟死了,都和這個男人脫不開。

你說說得有多大的過節,才能為了自己苟活將你推到仇人跟前?

要知道,你死了御魂門就等於絕戶。”

說罷,拽著捆仙鎖一端就要離開。

古明德卻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力氣,硬是支撐著站了起來,顫聲道:“站住,你究竟還知道什麼?”

要說這事也是巧,御魂門出事那會兒他不在。等他趕到,什麼氣息都沒給留下。

都知道這事和三邪脫不了干係,但具體是誰他卻無從得知。

而知道此事的雲行雨,考慮到背後的隱情,對此閉口不提。

因而直到現在,他才恍然得知真兇是誰。

強大的仇恨,硬生生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

重新審視,重新看待這個人世間。

照紅妝故作訝異,吃驚的道:“本座說了什麼嗎?

沒有啊,本座說了什麼?

說了常帶子煉控了陸飛?還是,他讓陸飛屠盡御魂門上下麼?”

此話一出,古明德有如五雷轟頂,渾渾噩噩間宛若天塌地陷。

他原以為,確定常帶子是真兇就是最後的結果。

萬萬沒有想到,還有一個晴天霹靂等著自己。.

怎麼想,他也想不到是陸飛親手屠了師門。

登時,只覺得喉頭一熱。

人便什麼都不知道,恍恍惚惚間,似乎看了心心念唸的人。

他追上去,想問問是不是這樣?

可是這條路太難走,他越追越遠,追到最後,他們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透明,如同抓不住的光和影,無論多不捨,終究留不住。

許久吟急得差點沒跳腳,無奈此刻動彈不得。

看著他這般模樣,只能乾著急。

照紅妝回眸,拽了捆仙鎖,道:“怎麼?心疼了?

本座還以為你們之間沒多少感情,不然怎能賣的如此乾脆,還親手把他推進仇人手裡?”

許久吟懶得解釋,墨如淵則是被這震驚到了。當初陸飛和莫林出事,他有聽說過。

但那時候都以為人死了,誰會想到陸飛沒死,還給常帶子操控了。更絕的是,竟是讓陸飛親手滅了宗門。

就連一向不愛說話的半邊梅,聽完也不禁抬眸多看了古明德一眼。

該說不該說,這事不是一般的人能承受。

照紅妝很滿意他們的反應,他們痛苦素鶴就不會好過。

有了他們,自己這邊才更好進行。

頓時手心一緊,拖了三人就要踏出劍陣。

素鶴看的額頭直冒汗珠,這是急的。

小云的傷口肉眼看可以忽略不計,然內裡卻讓蛛絲侵蝕的厲害。文攻不痛不癢,武取反傷卿卿性命。

因而這就成了一個拉鋸戰,不難搞卻費時間。

偏偏眼下,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眼看照紅妝就要帶著人離開魚龍尺素,關鍵時刻,小云及時甦醒。睜開眸子,運勁兒將素鶴真元逼回體內。

不顧傷體,急急道:“快去。”

再看陣中之劍,怎會是她?

素鶴不及回話,身形已經快過本能。是故,未能注意到這一瞬的轉變。無錯更新@

一進一出,交錯之間,魚龍尺素頃刻瓦解。

瞬息光影,素鶴已然與照紅妝過了數招。

尺素與此同時回到她的手中,望著此劍,再看捆仙鎖已然不在。

道:“你果然還是來了。”

素鶴不語,抬手震斷幾人束縛。

不用他開口,許久吟墨如淵已搶至古明德身邊將人護住,目光緊盯常帶子不放。

時至此時,常帶子曉得先機盡失。

再待下去毫無意義,稍有不慎恐會引火燒身。

當即不在猶豫,沒身離去。

兩人連忙把人扶起,問素鶴怎麼辦?

素鶴這才把目光投向照紅妝,那是別樣的冰冷。

霎時讓她的心被撕的粉碎,不曾癒合的傷疤再度血淋淋。

也這讓她很是自嘲,又很痛恨。

恨他無情,笑自己可笑。

一腔痴心,終是錯負。

指腹劃過尺素,殷紅的血珠被她捻指把玩,幽幽道:“放心,本座不會讓你為難。

慾海天如今人人皆知你乃是魔界快婿,本座如何會違逆你的心思。

人你可以帶走,界主那邊本座自會解釋。”

說罷,瞥了眼古明德飄然離去。

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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