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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絕仙原,素鶴決心趁著天色尚早,找一下缺雲子等人。

一則,出了這麼多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可好,在哪兒棲身。

似原來的住處,肯定是不能用。

新的,一時之間卻不知從何處著手找尋。

二則,有件事兒目前只有老前輩可以辦到。

倏然,槐尹抱著他的大刀(銀狼)從比人還高的草叢裡閃出,對他遞了一個眼神,覆沒入草叢。

素鶴看了眼左右,旋即追上。

兩人一前一後在草叢裡默默行走,氣氛說熟絡卻也僵持。

槐尹面色平平心自嘲,撥開擋路的草,道:“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問我?”

“傷好了嗎?”

聞言,槐尹身形陡然一僵但很快又恢復如常,低頭挑眸看向前路道:“還好,區區皮肉傷,死不了人。”

可他說的越輕鬆,心裡越不是滋味。

想過兩人見面有很多可能,各種的對話。但他就是沒想過素鶴見面第一句問的就是:傷好了嗎?

什麼意思?是還想敘敘舊拉拉情懷?

像上次那樣決絕一點不好嗎?幹嘛要勾起他該死的心軟,該死的負罪感?

他槐尹不是好人,不是。

就算有虧欠,那也是欠丁繆欠玉人的。

絕不是,欠你百里素鶴。

素鶴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轉眸道:“你是如何知我在此處?”

我來此是隱秘,並無他人得知,你是如何知曉?

“我是不知道,不過有人告知而已。”

“誰?”誰會算出自己的去向,還讓人一早候著?

槐尹踩著倒下的雜草,咯吱咯吱往前走,道:“別緊張,也不是外人。

是雲行雨,你認識。”

什麼時候,你也是如此戒備了。

是因為,我們回不到從前嗎?

聞言,素鶴吃了一驚,道:“雲兄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

“呵……不早不晚,也就昨夜的事兒。”

“是嗎?”

聽到雲行雨回來,素鶴緊繃的心瞬間寬慰了不少。不管怎樣,起碼人是平安的回到王城。

道:“雲兄如何知曉我在此處?”

“這你就得親自問他,我呀就是出來接你。免得你像只無頭蒼蠅,四處亂飛,你知不知道人多的地方都已經亂了?”說罷,駐足回眸,大咧咧的打量著。

素鶴面色微凜,沉聲嘆道:“比我預期的快。”

“那是自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從未不缺攪渾水的人。你是什麼身份,多少雙眼睛盯著?

如今回來,多的是人要你死。”

“槐兄是聽到了什麼?”素鶴目光驟斂,旋即察覺到弦外之音。

槐尹聳聳肩,痞裡痞氣的道:“聽是肯定聽到了一些,但關於你的事兒還需要他們做應聲蟲嗎?

無非就是原來那些話,再添油加醋罷了。

你要想知道,待會自己找個機會聽聽就明白。”

“說的也是。”素鶴有口無心的應了一句,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怎麼?怕我害了你?”轉身前行的剎那,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有多緊張。

差一點,差一點就藏不住心思。

差一點,就要敗露。

笑笑道:“放心,我跟你現在同一陣營,再菰晚風沒死之前,我們仍是良好的合作關係。

與你之目標,沒人任何衝突。”

素鶴抬眸,緩步前行,腳下的一根枯枝應聲而斷,發出清脆的“咔嚓”聲。這一聲,也似一隻利箭“唰”的射中槐尹心窩。

道:“槐兄的話,我自是相信。”

說罷,環顧四周。

耳聽清風徐來,草地裡的聲音如海浪侵襲。一浪蓋過一浪,寧靜中透點美好。

美好之中,夾點殺意……

話音方落,草叢忽的一道劍氣疾疾湊殺。

不等素鶴以應,又一道接踵而至。

槐尹立時靠攏,執刀以禦敵。

正色道:“不是我。”

邱北長確實有讓人找過自己,要自己協助擊殺素鶴。但是,他沒有答應。

他,拒絕了。

可他低估了那些人的齷齪與無恥,什麼合作都是屁話。說白了,自己不過就是他們一枚可用可棄的棋子。

要用的時候一切都好說,不聽話了那就摧毀。

更沒想到,他們如此卑鄙。

眼前種種,擺明是要自己有口難辯,陷自己與不義。

素鶴反手掣出憫殊,目光森冷而又平靜,擋住即來劍氣,道:“我信。”

說著,便催劍疾攻,眨眼即逼的對方方寸自亂。

舍裡沙見狀,當下拍劍,轉以劍勢架住其進攻,復以眼色吩咐眾人配合。

似笑非笑的道:“槐尹,你果真把人帶來了。”

槐尹聽罷,怒急喉道:“你胡說八道什麼,老子什麼時候答應過你們?”

“沒有嗎?”舍裡沙不陰不陽的扯起嘴角,抬劍格住素鶴逼殺,劍身疾側擋住劍尖,復側轉借勢卸去其力道,登時擦出蹭蹭火花。

不懷好意道:“來,你們都說他是怎麼答應我們,又是怎樣搖尾乞憐?”

監察天司眾人聽罷,立時附和不已。

說什麼的都有,總之怎麼難聽怎麼來。

氣的槐尹差點沒破口大罵,無恥,堂堂監察天司竟也是宵小途徑

大喝:“住口。”

但舍裡沙打定主意要拖他下水,哪能讓他順意。一個眼神過去,底下人是愈發的過分。

又對素鶴言:“百里素鶴,舍裡沙敬你。這樣的人你還留在身邊,你拿他當兄弟,他可是沒念過你的好。

都這個時候,你還留著他做甚?

等著哪天,他在背後給你一刀?”

“閉嘴。”槐尹怒上眉山,當即一刀逼退一人,復刀芒陡然斬向舍裡沙。

舍裡沙冷笑,足下一劃一跺,登時光芒暴漲,一排土刺連發疾射。

槐尹渾身煞氣一凜,怒目道:“來的好。”

登時一招翻天覆地,直與土刺撞個地裂天崩。

可惜,終差半籌,人似斷線風箏摔了幾丈遠。

“把他殺了。”舍裡沙目色一橫,就近兩人立馬欺身而上。

復對素鶴道:“百里素鶴,說到底咱們還算有些緣分,司主與你總是佔著幾分親。

與其留這麼小人作患,不如隨我移步監察天司如何?”

素鶴冷眼,憫殊隨即脫手,劈空斬向兩人,覆盤桓在槐尹左右。

而他則是掌心翻浪,渾渾雄威逼的舍裡沙臉色大變。

步步急退,厲聲道:“百里素鶴,舍裡沙是誠心邀請。你以為再往前監察天司都是這般好說話?

與其便宜別人,你還不如和家主合作。”

“回去告訴百里流年,素鶴的事不勞他費心。”說罷,手心忽的聚靈為劍,瞬息之間即割了兩枚人頭,橫與劍身,遞至其面前。

寒聲道:“小小心意,不成敬禮。

貴家主既認了這幾分親,素鶴就託大替他管教幾個不聽話畜牲,還望舍裡沙大人不要介意。

務必,替素鶴把禮物呈上。”

說罷,兩顆腦袋拋飛。

隨即轉身向槐尹而去,那兩人見他如此,一時駭的膽寒。摸著身後的草,呲溜往舍裡沙身邊跑。

都知道素鶴為人不喜殺戮,不是事到臨頭逼不得已,不會輕易要人性命。

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一個看著有幾分疏冷不太管事的人,竟也有雷霆手段。

一個壯著膽子問到:“大人,現在怎麼辦?”

舍裡沙收劍入鞘挑住兩粒人頭,負手與身後森然道:“把人背上,我們走。”

兩人齊聲稱:“是。”

待他們把人背好,舍裡沙視線再度有意無意落在槐尹身上,然卻是一言不發,只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然後一行人轉身踏入虛空。

風吹過草地,帶有徐徐血腥氣。

風還是風,草地還是草地。

人是原來的人,卻又似乎有什麼不一樣。

素鶴收了靈劍,又招回憫殊。

伸手道:“走吧。”

槐尹看著眼前遞來的手掌,有那麼一瞬間是空白的。甚至,他也不明白素鶴為什麼要這樣做。

過了幾息,才勉強回神,悻悻的別開眼不敢直視其眼眸。低眸擦去嘴角的血漬,訕訕道:“抱歉,讓你見笑了。”

說完,又轉移話題道:“還沒恭喜你,修為有如斯進步。

看來以前,都是你故意忍讓。”

原來,他們之間的差距已經到了無法跨越的地步。

“只不過有幾分機遇罷了。”

“你還是如此。”望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血水,最後他笑著推開素鶴。

疼得罵罵咧咧起身道:“他孃的這頓排頭,早晚要還回去。”

然後手提大刀,踉踉蹌蹌繼續往前走。

清早的風,帶點露珠的寒,灌的他肺腔都是痛。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回頭找素鶴攙扶。有些路,既然選了就不能回頭。既然已經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就沒有必要強行一起走。

適當的保持距離,對彼此都好。

但說一千道一萬,他還是怕走的越近越看不起自己。他不想看到那樣的自己,離的遠他還能繼續騙騙自己,可以狠下心,一錯到底。

吸了口氣,邊走邊低頭道:“你沒有要問的嗎?”

同樣的話,這是他第二次問。

“問什麼?”

“問舍裡沙,問監察天司,問今日種種。”

“不必。”

“為何?”槐尹眸光頓側,猛地攥緊刀柄,道:“他說的那些話,你都聽到了,不是嗎?”

你,又何必強做無事,騙人騙己?

“因為沒有問的必要。”

“我不懂。”

素鶴望其背影,始終不遠不近的跟著,道:“舍裡沙,已經把答案說出來了。故,無問之必要。”

“他明明……”說我……

倏的,他駐足原地,任風拂亂髮絲也任其鑽入衣襟。

“他之所以會說,便是篤定你有口難辯。你之心性,怎肯甘忍?聞其言,定然大怒。

如此,便是他要的結果。

你越解釋,越顯得欲蓋彌彰。

你不解釋,則顯預設。

加之有意挑撥,你無論如何都解釋不清。”

正因如此,他才有恃無恐。

依其盤算,我即便不疑你,你亦再難信我。無論如何,這顆懷疑的種子他是埋下了,不是嗎?

“哈哈哈……是啊。”

笑著笑著,他忽然目光灼灼的回眸道:“那萬一呢?”

萬一,這是我和他們事先商量好?

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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