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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乙心知自己以猜測真相,可若真是如此,那人的心思未免深的可怕。
勇王何嘗不知,在他看到來信時也著實被震驚了一番。既有關於信中的真相,也有關於寫信人。
想到這裡,他半晌才嘆道:“驗師近來都在忙什麼?”
“他?”周乙愣了一下,奇怪剛才的信難道不是陳留所寄?不然怎會無端端的看完又問起,不過顯然勇王沒打算給他答案。
遂理思緒道:“據傳撫靈閣已有些日子不見人出入,殿下怎的想起他了?”
“沒什麼,隨口一問罷了。這宮裡上下你讓人好好盯著,四弟那邊若有訊息記得告知本宮。
另外,九曜樓的事情記得辦妥。”說罷,剛坐下的他起身往外走。
周乙看的眉頭緊蹙,道:“殿下去哪兒?”
“找不到老四,本宮想去梅塢走走。”
聞言,他不再阻礙,道:“殿下慢走。”
勇王頷首,沒在多言,只倒揹著雙手緩步離開,一步一步向梅塢而去。
然周乙曉得梅塢清冷是個散心的好去處,卻不知散心是真,找答案也是真。
如果照信中所言,浥輕塵即是背後主使人,那麼當時人在梅塢的人是如何做到?忘憂他們也盯了許久,以其能為火是她放的不假,但不足以有如此驚人的危力。
而浥輕塵合則合矣,可她又是如何做到?
這梅塢在瑞錦宮內,不說銅牆鐵壁但也不是誰人都可以來去自如。更何況,還是在重重首位監督之下呢?
還有,她是如何瞞過百里素鶴等人?又為何昔可為其死,今欲殺?
若在以前說百里素鶴是滅疏星樓的兇手,自己可能會信。然目下的情況,有太多的疑點,便是她親口所說,也只能哄哄不知情的人。
實際上,已經難以自圓其說。
何況相處之下,他自認看人還有幾分眼力。
畢竟,他對她的懷疑從未消失。
也就百里素鶴不知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當初一心保她,替其摘清。
而今……
想了半天,可謂是頭大如鬥。
勇王穿過梅林,挑眉看向眼前的房子。那時人就被禁在裡面,她是如何不驚動眾人而將義室毀屍滅跡?
思及此,他之目光陡寒。
拂袖間自有一股柔和且不可抗拒之力,推開緊閉的木門。
隨著吱呀聲響,身形瞬作殘煙射入其中。
登時,木門啪的合上。.
整個梅塢一片死寂……
而另一頭,作為老子的弦不樾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在見過大兒子,即讓楊允安排他出宮。
事情對楊允不難,但他不想冒這個風險。百里流年雖未明示,然百里府和監察天司的反應算是已經把答案擺出來。
菰晚風的株連九世,亦是言猶在耳。
表面上看,一心向著王宮,卻是要趁主上昏迷借月殿下的手,陷整個王城與死地。
月殿下順其心意,則萬劫不復。
拒絕,亦是民心。
無論如何,其都是狼子野心。
而沒了文宰的少真府,派系林立不說,箕鴀此人本身就是個小人。
這樣的三大家,無疑使局勢更加外憂內患雪上加霜。無\./錯\./更\./新`.w`.a`.p`.`.c`.o`.m偏生此時,主上非得出宮。問題在出宮不難,難的是他們怎麼出去又回來,還不被發現。
弦不樾坐在椅子上閉目調息,楊允的擔憂他一清二楚。可越是如此,他越得往九曜樓走一趟。
不求對方能在此劫中伸出援手,但求心中所疑得解。
約莫過了半柱香,楊允從外面領了一個人進來。低眉拱手,寬大的衣袖遮住其容顏。乍一看,竟有幾分眼熟。
兩人行至其跟前,作禮道:“主上。”
“。(下一頁更精彩!)
辦妥了?”
“只差主上一點金血。”楊允抬眸道。
聞言,弦不樾雙眼猛然開啟。毫無久病之氣,反而略顯犀利攝人。
但很快,這道光芒被他掩去。
起身對那人道:“抬起頭來。w_/a_/p_/\_/.\_/c\_/o\_/m”
那人依言而做,當雙手放下的剎那竟是另一個自己。
不同於化身,替身,這是一具有血有肉的偶人。唯獨差的便是一點金血啟神識,他便能活過來。
他會按照原主所思所想行事,而原主亦可千里萬里之外對其掌控。
任你大羅神仙,也難斷真偽。
弦不樾凝氣刺破指腹,霎時一顆紅豔欲滴的鮮血滴溜溜綻出金光,隨其輕輕點入偶人眉心。
頓時偶人神光內斂,抬眸道:“主上。”
“嗯。”弦不樾頷首,下一刻指腹已光潔如初,對楊允道:“此處交由你二人,孤去去就回。”
楊允欲言又止,拱手道:“主上小心。”
偶人亦作禮恭送,然等弦不樾一開。其身上氣勢陡然拔高,與弦不樾本人一般無二,便是楊允看在眼裡,也暗暗心驚。
這,太像了。
偶人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卻在轉身學弦不樾坐下的的剎那,眼底閃過一絲異樣,很快,快的即便是楊允也沒有發現。
在一切看似平淡中,弦不樾算得上有驚無險的來到九曜樓。
一身的尋常人士打扮,頭戴冠腳穿靴,看上去頗俱幾分富戶之氣。不過在九曜樓的姑娘,人家不圖金不圖銀。
是以,他這財主模樣反倒沒有姑娘願意搭理。
願意搭理的,早有客人作陪。
使得他順順當當找到一枝春所在,一枝春知他會來,一早便把底下人打點好。
在見到弦不樾時,她有意把人晾在一邊。
弦不樾拱手道:“初次見面,多謝夫人賞臉。
一枝春閒來捻花,那插在瓶中的花便悠悠飛到纖纖玉指間,低頭輕嗅,狀似不經意的說:“閣下身份尊貴,見我為何?”
“明人不說暗話,孤不求夫人插手此間,但求夫人一解心頭之惑。”
“哦?你就這麼點要求?不多求兩遍?說不定你說的多了,我一心軟,就答應了?”一枝春鬆了手,那花倏的被化作齏粉。
隨她一顰一笑,眨眼落入塵埃。
弦不樾抬眸,道:“天道自然,孤不會逆天而行。
但在方寸之內,孤要求個明白。”
一枝春眉頭微挑,旋即笑道:“這麼說,弦天主是有備而來咯?”
“不敢當,但求夫人實言相告。”
“好說,你欲問何事?”
“第一件,許久吟的人來歷?”說罷,他之雙目瞬間灼灼。
“別的我不能告訴你,但可以告訴你他勉強算個解印人。
不知這樣的答案,弦天主可還滿意?”
弦不樾聞言,悄然鬆了口氣。一枝春不說具體,然憑解印人的身份不難大致斷出其出處。
道:“不敢,這第二件事,便是百里素鶴。”
一枝春看了他一眼,方緩緩挪開目光,道:“他不在城內。”
“那在何處?”
“倘若不出意外,他應該在前往無生門的途中。”
“無生門……”那不是百里素鶴現今投身的門派?此時此刻離開王城前往宗門,莫非……
想到這裡,他向一枝春求證。
一枝春柔掌輕拂,一邊的几上已然多了杯清茶,道:“弦天主,請坐。”
弦不樾稍作猶疑,即有了決定,坐下道:“多謝夫人賜茶。”
“先別急著謝,我這茶也不是誰人都喝得。得看,喝的人夠不夠膽,有無福氣受用。”
“如此說,孤更得喝上一喝,方不復夫人。(下一頁更精彩!)
美意。”
說罷,低頭淺酌。
初入喉一線甘甜,後勇猛。
再來便是驚濤裂岸,百丈波瀾。w_/a_/p_/\_/.\_/c\_/o\_/m
熬過後,方得徐徐平靜。
再看看自己手掌滲出的血色,作禮道:“承夫人大恩,容後圖報。”
“別介,這茶原也不是我的。既然它和你有緣,便是你的造化。”
弦不樾心頭一顫,道:“此茶是?”
“他人所贈。”說完,她頓了頓,又道:“弦天主昏迷這些日子,可知慾海天都發生了什麼事兒?”
這話可謂問到實脈,也問得他心下猛沉。
道:“說來汗顏,孤尚未來得及詳加了解。”
話音一落,即覺背後已經冷汗透衫。
他這話也是誠實之語,除了兒子那樁他真沒來的問楊允。而楊允為請偶人,著實沒時間同自己彙報太多。
被她一問,頓生不安。
一枝春道:“在弦天主昏迷的日子,遠的不說,就說近的。
當日百里素鶴同鄒寂人、許久吟自常帶子、鳳山、石將軍手中救下一人,此人傷重,百里素鶴為斷後,託二者帶人前往維葉谷。
幸得先生出手,保住一命。
後幾近艱辛,護送至本樓。”
“是……御魂門解印人?”一想到昏迷之前種種,答案便自己從腔子裡呼嘯而出。
像一雙大手,刷的把胸膛撕裂,然後從裡面往外跳。
一枝春頷首:“這只是其一,自你昏迷。魔界便以玉南薇使宗為藉口,兵出百妙峰。以照紅裝為首的群芳臺力破小桐流域,而今被墨如淵、扈西河阻在破陽嶺。
但這不就長久之計,因為如今是照紅妝不在魔營。一旦她迴歸,這些人絕難抵擋。”
“這……”
“另外,八風島也沒有閒著。你我只見鳳山幾個小卒子衝鋒陷陣,卻不見三邪之中任何一人,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
“……”弦不樾摸著自己的喉嚨,咿咿呀呀張合,然吐不出半個字。
登時瞪大了眼睛,起身看向座上的女人。
一枝春也起身,踱步道:“我知道你在想在什麼?但是,王城出事不見宗門任何援助,這本就反常。
縱然有幾個軟骨頭,卻也不該全是。
不是嗎?”
弦不樾想要說什麼,猛的發現自己說盡言辭也是蒼白。
良久,才木木然扶幾落座。
他清楚一枝春說的都對,可正是因為清楚,才深深覺得絕望與無力。如同一層層束縛緊緊鎖住自身,任你窮心竭力,掙脫不了分毫。
不管怎樣,結局似乎都已經寫好註定。
區別只在,不爭,一定是死。
爭,或許有一線可能。
道:“百里素鶴此去,便是為了此間原因?”
一枝春側眸,半是迴轉身形道:“非也。”
“那是因何?”
“說來慚愧,敝樓出了宵小之輩協助外人唆使御魂門解印人,私出本樓。
而百里素鶴,正是去阻止。”
“為何?”
“人心。”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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