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弦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百九十三章:夜來風雨聲,返虛,拂弦,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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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北長沒料到是這麼個答案,轉念一想,確有幾分道理。都怪自己一葉障目,倒忘了關鍵點。
從手握主動到被動,平添波折。
百里流年看他反應,就知道他是當局者迷,道:“敵不動我不動,菰晚風到現在都沒有進宮求見,就是在等我表態。
我不動,他自然也不動。”
“道是如此,只是屬下擔心其反覆無常,恐背後使詐。”菰晚風從來就不是真正的君子,比之小人,他更反覆。
“此事暫且不提,你去給樂人帶個話,讓他務必辦事情辦好。”待查箕鴀這邊有訊息,料他未必沉得住氣。
“屬下這就去辦。”邱北長頷首,又同簾恨拱手道別,隨後大踏步離開。
簾恨見人走遠,道:“少主那邊需要我去暗中保護嗎?”
倘若箕鴀身懷異寶,而又非其母與少真府所給予?那說明,他的背後亦藏有一股不為人知的力量。
且對方藏的極深,讓百里樂人前去無疑也是讓他涉險。
百里流年抬眸,頓了頓神,讓簾恨從櫃檯下抽出些許木炭丟入火盆,灰暗的火堆霎時有了不一樣的顏色。
嫋嫋青煙,從中竄出。
做好這一切,才接過遞來的帕子淨手:“有些事,我雖極不情願,卻不得不說一句,同樣都是花花公子混混仔,他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我也就沒有再在他身上耗費心力的必要。”
百里家未來前途未卜,承繼人若過於不堪造就,他還不如及時更換接替人。
簾恨明白,跳過話題道:“主人對近來發生的變故,可有打算?”
百里流年踱至書案前,瞧見江使者留下的傑作,眸光突然下沉,射出狠辣精光:“大勢所趨,天意所至。
必要時刻,反。”
既知磾水靈已經容不下自己,那他與百里家斷無坐以待斃之理。
天下風雲本就分分合合,亂世將出,怎就不能自行搏一番生路?把握得好,司幽亦奈何他不得。
“知道了,我繼續回去盯梢。”簾恨臉上使終沒什麼喜怒,淡淡的說完,淡然的轉身離開。
人快到門口時,忽然被百里流年叫住:“之前菰晚風手下有個叫槐尹的一直跟在百里素鶴左右,此人現在在何處?”
“素鶴離開王城之前,兩人曾有過會面,後是行蹤漸漸難以尋覓,近幾日沒有人見過他。”
“是嗎?”那還真是巧,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單挑現在。
“是。”
“守在歧路山那邊有訊息回來沒有?”
“沒有。”
“這樣,歧路山你親自跑一趟。少真無一若是不死,必然會想辦法出城,你們守在通往其父母所葬山頭必經之路,他是個孝子,只要一口氣沒斷,爬也會爬過去見最後一面。
屆時,不愁人不落網。”
“我這就去辦。”
說罷,顯瘦剛毅的身姿漸行漸遠,徒留下百里流年望著空蕩蕩門框出神,許久,才喚下人來重新修葺。
當然,這都是後話。
倒是百里樂人出了白蘋怒濤,那日子端的快樂無比,走路帶風,心情好到好似雲彩飄蕩。
可惜沒樂呵多久,邱北長就找上他,並帶來百里流年的原話。
百里樂人不想配合,不為別的,就是他不樂意。
他不樂意,便是道理。
邱北長好言規勸道:“方才白蘋怒濤,有些話屬下不好講。
少主雖是家主嫡子,然家主非是尋常人家。百里家未來,必是擇其能為而立,而不拘男女小節,嫡庶尊卑。
這麼說,少主可明白?”
百里樂人興致勃勃的圍繞他走了幾圈,上下打量道:“不對啊,老頭子也沒虧待你,怎麼就有二心啦?”
“屬下不忍少主前途黑暗,亦不願見家主因此與少主心生嫌隙。”
“你倒是會說話,也會辦事,要不我去跟老頭子求了,你跟著我。”
“少主誤會,屬下忠心司主,日月可鑑。如無疑問,屬下告退!”說完,不管百里樂人如何奚落狂笑,快步離開。
“還挺能跑的?”百里樂人摸了摸鼻尖,哼……忠心司主嗎?
看來這是告訴自己,要統治他們還不夠格啊。
想到這裡,他忽然覺得去找好哥們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兒。
等他出門時,天色已經擦黑。
萬家燈火,有如一顆顆璀璨的星子鑲嵌在大地上。閃閃爍爍,好不迷人,只不知這樣的溫暖,還能照亮多久?
箕鴀擺脫守在各處的盯梢,悄然回到少真府。
一進門,他就直奔柏院。
母子倆說笑一陣,他道出自己的想法:“娘,我想去槿院找找。
這兩日,咱們該翻了翻了,該找的找了,沒道理找不到。”
箕鴀娘攏住滑下的外衫,遮住圓潤的肩頭,道:“那槿院你不是已經翻了好幾遍,若是有,地都掀爛了怎會找不到?
娘看你還是琢磨,看看從少真族挑誰與你成親才好。唯有這般,娘倆才算真正在少真府立住腳跟。
足夠的利益好處,不怕他們以後不盡心輔佐你。”
箕鴀抓起眼前柔荑,吧唧親了一口:“娶誰都是娶,娘看著來就好,要是喜歡,您全收了都成。”
“全收了?你也不怕噎死自己。”箕鴀娘抽出柔荑,很是嗔道。
“怕死不是真好漢。”箕鴀沒臉沒皮的竄到其母背後,又是揉肩又是搓背,一通下來,有人身子骨都軟了大半。
“行了,要去快去,別鬧的太離譜就成。須知,多少人盯著家主這塊肉。”
“我懂。”
箕鴀娘此刻很滿意兒子的聽話,拍拍兒子的手,讓他趕緊去。而箕鴀,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他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坐享其成他可以,讓他同那一大家子虛與委蛇,勾心鬥角,還不得累死。
眼看兒子的手要從肩頭抽離,箕鴀娘垂眸道:“此去可有被人跟蹤發現?”
箕鴀頓手,乾脆坐下道:“有。”
聞言,他娘臉色瞬間拉下。
不悅道:“你被發現了?”
“哪能啊,你兒子我紅顏知己遍地有,要甩個把人還不是小事一樁。況且,有了恩人給的寶貝,誰又能奈何我?
現在的慾海天,只有你兒子不想去的地方,沒有去不了的說法。”
說完,開始勾住自家老孃得瑟起來。
箕鴀娘到底不比自己的兒子,她做事表面荒誕,但實際每一步都是精心算計過。
不然孤兒寡母,也不會有今天的一切。
道:“小心使得萬年船,如今咱們在風口浪尖。在你沒有坐穩家主之位前,有多少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咱們母子?
遠有百里父子,近有眼前。
不消提,還有別的人馬。”
一席話,說的箕鴀不自覺鬆開臂膀,收起散漫。
她見兒子有把話聽進去,接著道:“菰晚風手段,想來你心中有數。他能讓咱們有今天,自然讓你我消失,亦在翻手覆掌之間。”
多年來的暗中來往,她比旁人更加清楚。
道理箕鴀都懂,但話他不愛聽。
道:“娘,那是以前的事了。現在,你兒子我遇到貴人。莫說菰晚風,就是有現在進宮把弦不樾殺了,誰又能把我留下?”
箕鴀娘即從座起,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箕鴀眼冒金星,怒斥道:“蠢貨。”
“娘,你怎麼打我?”而且,也不打聲招呼,連個準備都沒有。
“我打你是輕的,知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娘前面的話,都是說給狗聽的?莫說弦不樾現在只是昏迷,就是真的仙逝,王宮那趟水也不是你能混。
能把少真府這一畝三分地拿下,就是你我造化。
而且,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巧合。你那位恩人,為何將這樣藏身隱跡的至寶交給你,這點你想過沒有?
別和娘說什麼緣分,天機,那都是狗屁。”
箕鴀不服,起身逼近親孃,壓低聲道:“個人有個人的機緣,如何兒子就不行?
娘說恩人不可信,那菰晚風就可靠了?
我是不濟,可如何也是你親兒子吧。你怎麼就不能盼我好點兒?是我想一生資質平平,甘做凡夫嗎?是我願意渾渾噩噩,一輩子只知風月無邊?
娘啊,我也想龍飛九天,做那人上之人。可是,你不給我啊。你把我生成這般資質,我能如何?
我怨不得,求不得,如今好不容易機會來了,你卻總拖我後退。
你說恩人利用我,那至少兒子我還有利用的價值不是?
他能給我除掉少真無一的毒、藥,給我至寶,怎就知道我辦事盡心,來日不給我脫胎換骨一飛沖天的機會?”
箕鴀娘萬萬沒想到自己掏心掏肺一番話,換來是兒子這樣的反應,頓時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過神,又氣又好笑,怒而分辨道:“菰晚風此人再壞,咱們知根知底。你那位恩人呢?憑空出現,給了你這麼一件至寶不說,還給你順利除掉少真無一的毒、藥,你說這是為什麼?
別傻了,他不過是利用,借你之手行他之事。”
說完,她猛的看向兒子:“說,他是不是跟你說什麼了?許諾你云云,讓你死心塌地賣命?”
箕鴀伸手替她把再度滑、落香肩的外衫攏好,好聲好語道:“我願意。”
不等她反駁,又繼續說:“你隨你的陽關道,我隨恩人走獨木橋。”
“鴀兒?你是不是傻了,還是被他灌了迷魂湯?我才是你親孃,娘做什麼都是為了你,你怎麼就不懂孃的苦心?”
“那娘,你懂過我嗎?
知道我要什麼,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嗎?”
箕鴀娘僵住,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打他降世,知道其天資平庸一輩子只能做個混吃混喝的閒散仙人時,她就已經放棄對他的期盼。
更遑論是關心其他,什麼要的不要的,喜歡不喜歡。不能助自己固寵,是個帶把也無用。
她以為這些年放任其胡作非為,就是最好的疼愛。
畢竟,她還是養大了他。
沒有扼殺在襁褓……
箕鴀看她的反應,說不心寒是假的。吸一口氣,裝作無所謂道:“去找個人快活快活,我走了。”
說罷,頭也不回出了柏院。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濛濛細雨,悄悄地潤物無聲。
空餘箕鴀娘,望著昏暗燈光下的雨夜,痴痴出神。
她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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