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弦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百五十四章:逼命,返虛,拂弦,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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菰晚風此話一出,無疑是逼百里流年做出抉擇。
而明知其中緣由的弦不樾和不知情由的群臣都選擇了沉默以待,原因很簡單。
菰晚風是有些咄咄逼人,可他做了他們都想做的事兒。某種程度來說,他是他們的英雄。
畢竟,如果可以太太平平生活,誰願意活在高危之下?本可無爭,卻都朝不保夕。
一不小心,腦袋睡夢中沒了那是常有的事。
這也怪百里流年平素不俢人緣,今日是撞刀口了。
忍了半天,生硬的吐出幾個字:“若是不清,是否便算作流年不敬主上,罔顧法典?”
菰晚風雙手攏在袖中,朝他笑了。不鹹不淡道:“家主以為呢?”
百里流年目光轉向弦不樾,平靜的下面是波瀾驚心警告。大意便是: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想來就不用我來提醒?
隨即慢慢垂下眼眸,兩手靜靜搭在腰間的玉帶上。
一時間,滿朝文武的目光全都戰戰兢兢看向他們的王,既擔心緊張又暗暗懷抱一絲希冀。
這是久處高壓下的可憐又可悲,未曾經歷人世苦楚的人永遠無法懂。
通常,他們只會選擇嘲笑。
弦不樾坐在寶座上,突然抬起左手略整寬大的袖擺。看似語重心長的道:“菰家主,有道是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看,不如看著孤的面子上此事揭過?”
話音剛落,百里流年嘴角即浮現出得意。
到底,你弦不樾再怎樣也得聽百里的。
豈不料,他的念頭剛冒個泡,眨眼就被戳破。一切快的讓人措手不及,連帶笑容都變得僵硬。
耳邊弦不樾聲音,字字宛若悶頭劈在他的心坎上。
“畢竟,一差半錯,哪個沒有。百里家主縱有過,可念其多年來為慾海天任勞任怨,不如就此罷手。
讓家主自清?恐讓家主誤會咱們……咄咄逼人。”
登時大殿之上一片死寂,如左直諫他們不可否認確實對此抱有希冀過。但從不敢真正想,有朝一日他們的王能直起腰板和百里家說話。
如今耳聽這般言語,喜悅之情可想而知。
無奈懼於百里家的威勢,一個個只敢藏在心裡不敢表露一絲一毫。
唯有袖擺下緊攥的拳頭,能夠感同身後一二。
這也罷了,哪知菰晚風接下來的回更是驚的他們肝膽顫悠。什……什麼情況,今個兒是要變天了麼?
不禁私下你看我,我看你,落得個面面相覷。
菰晚風痛心疾首道:“主上,有道是稚子尚知自家有錯,人說要聽。非是臣要揪著百里家主不妨,而是不想主上萬載之主憑白葬送。”
弦不樾瞬間臉色變的有幾分僵硬,直對百里流年尷尬的道:“不至於吧?往來,不都是如此辦的?”
“正因如此,故百姓積怨甚深不是嗎?”
“……容孤考慮。”
百里流年眼眸愈見發寒,他哪裡看不出君臣兩個這個一唱一和在給自己下套,逼自己做出抉擇。
李化千自作聰明,辦事不利。論罪,死有餘辜。
可就那麼順了他們的心思,那自己不是把臉遞給對方打?莫說百里家咽不下這口氣,便是監察天司也咽不下。
思索間,他看到了從始至終如局外人一般的少真無一。頓時計上心頭,心底發出陣陣冷笑。
他道弦不樾驟然之間,哪來的勇氣?合著,是你給的。眼眸微抬,拱手向其一禮:“文宰,今日之事你不說兩句公道話?”
少真無一不為所動,似是沒有聽見。
底下群臣切切私語,公道?怕是隻有你百里家的才是吧?旁人,有此可言嗎?
答案是:當然沒有。
而百里流年先是在菰晚風處受辱,又在弦不樾和少真無一身上受挫。聽到這些話語,登時厲眼橫掃。
剎那間,即讓群臣噤若寒蟬,不敢再有二聲。
見他們乖的宛若鵪鶉,他這才把目光重新投向少真無一,言語中意有所指道:“文宰不出聲,可是知道自己私行有了虧?
所以,才保持沉默?”
此話一出,有如驚雷。
要知道,少真無一這人看著雖是文文弱弱。但在世人眼裡,卻有如高山般讓人敬仰不已。
不只是因為家世,更多的是被其為人所折服。
他這話無疑是捅了馬蜂窩,戳中了眾人底線。
連著本來難得熄火的左直諫,頃刻正義爆棚,怒氣沖霄:“百里家主慎言,文宰為人,我等皆知。
如今是監察天司私行有汙,家主不思己過反而欲將矛頭掉向他人。現在,裴某不止是懷疑監察天司德行難以服人,更懷疑本該糾錯導善的天司是否只是你百里家主的囊中私有。
旁人莫非,有冤亦不得伸?
如此,試問監察天司意義何在?”
說罷,他尤嫌不解氣,斜眸怒哼道:“要是如此,依裴某愚見,監察天司不設也罷。至於主上,不若就此退位讓賢。
省的,守他人掣肘。”
“少說兩句。”陸中丞訕訕的向百里流年賠罪,一邊往好友身邊擠。剛剛還暗自竊喜,道這廝終於曉得忍則保身全性命。
沒想到,最後還是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想太美了。
用力拽住好友別賠笑別後退,低聲勸阻道:“幹什麼如此?你不要性命?不顧裴家死活了麼?”
跟百里流年鬥?你他孃的有幾條性命,幾個腦袋?
還是,你怕人家的刀不利?自己送人頭當磨刀石,磨好了好滅了裴家滿門?
左直一把甩開陸中丞,怒火愈發高漲,斥責好友:“住口,你忘了咱們立身朝中為的是什麼?
如果看到不公,有人惡意顛倒黑白。你不說我不說,那咱們做這個仙人還有什麼意思?
倒不如做個凡人,好賴都是百年。生死一遭,過後兩忘。”
“我……唉,好友,你知道陸某不是……”這個意思,是咱們胳膊擰不過大腿。沒有十足把握,無需為了義氣與其相爭。
打蛇眼打七寸,才能一擊致命。
似你這般,太沖動了。
左直諫並非看不懂他眼中的擔憂,然士可殺不可辱。別的事情他可以忍,褻瀆文宰?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誰要敢動,就踩著自己的屍體過。
語落,竟是雄赳赳氣昂昂,壯士赴死般走上殿前,朝著弦不樾撲通跪下。
鏗鏘有力叩首道:“微臣自知人微言輕,亦知百里家主威不可犯。而今衝撞,生死甘願受領。
只不過微臣死不足惜,但求主上做主,為文宰主持公道。莫為了某些人,而寒天下仙士之心。”
百里流年愣了愣,也不知是覺得他如蚍蜉撼樹的舉動可笑,還是讓他給氣的。
陰陽怪氣的衝少真無一,慢慢擊掌道:“文宰好手段,連剛正無私的左直諫都為你如此開脫,叫流年好生佩服。
流年若有文宰一半手段,也不至於受人步步緊逼,主上,你說呢?”
沒兩下,球又被推到了弦不樾懷裡。想眼逼他做抉擇,那不妨先嚐嘗何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看是我監察天司一名使喚之人重要,還是你弦不樾的心腹重要?
弦不樾霎時面色不愉,此番發難確係有心敲打不假。其中的細枝末葉他自是比殿上的臣子明白,亦清楚行這步棋的兇險性。
然諸多事情,尤其是南薇宮那邊。玉南薇的訊息幾次三番順利傳回魔界,很難讓人不遐想。
加上他之前派人援救小桐流域的人都被監察天司劫殺,兩者間的關係幾乎不言而喻。
慾海天如今四面漏風,八方受敵。除了王城尚可自受,餘下幾乎是十城九空。
細思種種,他現在倒有幾分感激素鶴的擅作主張。倘若不先撤退子民,以目下局勢而言,恐是不等解印人盡出,王城先亡。
捱到那時,只怕真要順了這班豺狼的野心。
百里流年看弦不樾沉默不語,愈發緊逼,厲聲道:“主上,讓臣子久等……可不是好的習慣。”
“百里流年,你休得放肆。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今番你卻本末顛倒,想反了不成?”
“住口,你算什麼東西?”百里流年眸光霎時降至冰點,不待左直諫回神,忽有一股可怖勁氣,似一把無形利刃直欲將其撕碎。
饒是他悍不畏死,短短瞬息的功夫也叫他面如土色。渾身的戾氣,彷彿猛然被抽的一乾二淨。
如不是一點心念支撐,兩隻腳早晚得不爭氣的癱在地上。
抬眸在看擋下這一切的人時,愈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分明是有人心術不正,反誣賴無辜。
百里流年環視,把所有都默不作聲的收入眼底。有鬆口氣的,有憤憤不平的,也有左搖右擺的。
但看到少真無一終於不再沉默,他之目的便算成了,笑道:“文宰不愧是文宰,不動聲色便能化腐朽為神奇,輕易扭轉生死。
無怪呼左直諫為你奔前走後,亦不怪主上萬般不捨。”
少真無一眼簾微微輕顫,給弦不樾打了個暗號。那是他們君臣多年來的默契,只消一眼即知其義。
弦不樾會意,立刻衝陸中丞使了眼色,很快就把左直諫給拉出寶德殿。三步並做兩步往外敢,好似背後不知有多可怕的猛獸再追。
難得的是,左直諫經此一事居然沒有鬧騰,半拉半拽間撿了一條小命得以僥倖苟延。
待確定兩人氣息離宮,已有人接上並暗中相隨,少真無一這才悠閒愜意的把目光挪了挪。
道:“少真不才,一杯清茶聊表歉意。此物雖為偶然所得,聽聞其妙香濃淡相宜,降火除燥妙用無窮。
還望家主滿飲,不要見棄。”
說罷,拂袖一杯清茶隨風飄至百里流年跟前。
但見他倏然正色,眉宇間不再輕慢,慢悠悠的抬手順著杯身盤過,任其自然落在掌心。
然看到杯中之物,險些沒失手碾碎茶杯。
這是在……警告自己。
眼看他怒急攻心,杯身已經出現皸裂痕跡時,殿上忽然變的死寂,然其中又透露出人心的浮動。
只少真無一雲淡風輕道:“家主指少真私行有虧,可是指……小魚兒?”
百里流年怔住,沒料到這廝會毫無遮攔的說出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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