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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鶴和浥輕塵下樓,掌櫃的很是熱情迎上來,道:“兩位需要什麼儘管吩咐,小店一定盡力滿足。”
浥輕塵淺笑,道:“我們想要十罈好酒,最好的那種,價錢不是問題。”
掌櫃的道:“實不相瞞,小店的酒水味道一般,兩位想要最好的可移步往他處。”
“哪裡?”素鶴看掌櫃的這樣說,霎時覺得此人也是實誠可愛。
送上門的生意,還有往外推的。
“出門左轉,你們過個幾條街隨便找個打聽就知道了。”
“哦?”
“這兩處,一個叫九曜樓,那裡是個消金窟,酒是全城頂頂的好。
還有一個是秋心閣,是個專門賣酒的酒坊。你到了,逢人問問就能找到。而且秋心閣的酒好,價格也公道。”
“好,多謝掌櫃的。”
“客氣,二位還有什麼需要也請儘管吩咐,小人別的不敢說,對王城還算有三分了解。”
素鶴拱手謝道:“不敢,承掌櫃的盛情,若有不明之處,素鶴再來叨擾。請!”
浥輕塵也拱手道:“告辭!”
掌櫃的將人送出門口,轉身邊走邊嘀咕
忽見小二躲在樓梯下打盹,頓時上前拍在頭上:“好小子,不給我去招呼客人,跑這裡打盹了?”
說罷,作勢踢向小二:“還不快去?”
小二摸著屁股嘻嘻哈哈,呲溜從旁邊轉過去,道:“嘿嘿嘿,就去就去。”
掌櫃的搖搖頭,回到櫃檯前繼續算賬。
浥輕塵和素鶴出了望雲樓往左,走了幾條街,隨便找了個人打聽,還真的很快找到秋心閣。
秋心閣其實和九曜樓是對門,對比九曜樓的富麗堂皇,秋心閣就顯得寂寞又蕭條。
雖然不是門可羅雀,但也看不到大貓小貓三兩隻。
素鶴站在秋心閣前,佇立了一會兒,道:“秋心為愁,酒坊倒也名副其實。”
一進去,便有小二迎上。
“二位客官,需要什麼酒。”
素鶴道:“把你們最好的給我們來十壇。”
小二看了兩人一眼,很是麻利的從酒窖搬了十罈好酒出來。
拿汗巾子擦手,道:“當君懷憂,莫問歸途,這壇王孫酒一罈便是十兩銀子,十壇便是一百兩。
給錢。”
說罷,大刺刺朝前遞出一隻手。
浥輕塵愣住,顯然沒料到小二這麼直接。
小二卻有些不耐煩道:“怎麼?嫌貴?嫌貴去對門,進門五十金,喝酒另算。”
浥輕塵看向素鶴,暗道果然好便宜。
素鶴取出百兩銀子交給小二,道:“豈敢,請問小二哥兒,這王孫酒的名字從何而來?”
小二收了,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道:“新來的?”
“額……昂。”素鶴想了想,他們不是剛飛昇上來的,但第一次來王城也算新來的吧。
故想了想,微微點頭。
小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這酒是我們老闆不知道從哪兒看到的一段話,得到啟示,進而釀出了這聞名王城的王孫酒。”
“哦?什麼話?”被小二這麼一提,素鶴和浥輕塵都來了興致。
“也沒什麼,不知是那個閒散仙人瞎寫的。詞不詞詩不詩,反正我們老闆看了喜歡。”
“是什麼?”
“容我想想,哦,想起來了。
孤燈夜,人未睡。
一杯濁酒,幾人醉?
莫問王孫歸不歸,怕叫離人兩行淚。
嗯,就是這個了。慢慢的王孫酒就有了當君懷憂,莫問歸途的叫法。”
素鶴聽罷,將十壇王孫酒袖起,同小二拱手道別:“多謝解惑。”
“甭客氣。”
其實小二也挺喜歡這話的,詞啊詩啊先不管。關鍵是這意境他喜歡,他們這些人在這裡都只落得芸芸眾生最普通的一個。
然在此之前,他們哪個不是一方王侯,一方強者?
人啊,有時候真的不能回頭看。
回頭啊,就莫問歸途。
更加,莫問前程……
小二嘆了口氣,從酒架上取下一罈,舀了一酒提,給自己滿了一杯。
就那麼嗦了一口,重重嘆了口氣:“唉……”
素鶴、浥輕塵出了秋心閣,沒走幾步,便被身後忽來亂哄哄的人群擠散。
浥輕塵急忙回頭,想撥來人群去找,無奈人太多,無法擠進去。
“素鶴,素鶴……”
素鶴聽到浥輕塵呼喊,擔心她受傷,便想從人群擠出去。
忽然一個人跌進了他懷裡,忙伸手扶住,道:“姑娘,你還好嗎?”
女子被人擠的再次撞在他胸口上,俏生生的抬起頭,道:“多謝公子,小女子無礙。”
突來的交錯一眼,素鶴只覺得耳邊盡是轟鳴。
旁人說了什麼,他不知道。女子說了什麼,他也沒聽清。
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溪芫。
更憶起當初她訣別的話:“百里素鶴,你會後悔的……”
後悔嗎?素鶴不知道。
但可以確定的是,再次見到這張臉,他無法平靜。
“公子?公子?”
素鶴回神,倉惶應答:“嗯?姑娘有事?”
“沒……沒有,小女子忘憂再次謝過公子。”
“你叫忘憂?你不認識我嗎?”明知溪芫是死在自己劍下,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忘憂嬌羞搖頭,道:“小女子頭一次遇見公子,未曾相識。”
素鶴看了看激動的人群,不知何故,道:“姑娘住在哪裡,在下先送你回去吧。”
忘憂剛要開口,就見有好幾個公子哥兒削尖腦袋擠了過來,急哄哄嚷道:“忘憂姑娘,忘憂姑娘,我喜歡你。
這是我特地採來崖頂紅梅,你看還喜歡嗎?”
“還有,還有我,我為了姑娘摘來了冰湖白蓮,我覺得姑娘氣質皎潔,和此花相得益彰。”
“還有我……”
諸如此類,不勝列舉。
忽然一道嬌俏潑辣女聲響起,拿指輕點,道:“你、你、你,花給我,你們都下去吧。
像你們這樣,小姐還怎麼出來逛街?嚇都讓你們嚇死,喜歡小姐到樓裡來便好。
便是沒有銀子,你們悄悄看就行。擠擠攘攘的,傷到小姐怎麼辦?”
那些人多數身份優越,也有不少修為不錯,三教九流樣樣皆有。
忘憂也不惱,只吩咐女子道:“杏兒,不可無禮。”
又對眾人欠身道:“承蒙各位厚愛,忘憂不勝感激。
還請諸位,先散了可好?”
“好。”
霎時人群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卻也真的退了。
很快,街道恢復正常。
露出被人群掩在身後浥輕塵,一個人站在路中間,被好些個人撞的險些跌倒。
素鶴看的心霎時抽疼不已,但轉念一想到往後,或許這是不錯的機會。便忍下想扶的衝動,轉而對忘憂道:“姑娘究竟是?”
忘憂也發現了浥輕塵,同為女子,見到這樣的顏色,都不免有些嫉妒。這樣人,太得上天恩寵。
悄然收回目光,盈盈一水間是道不盡柔情婉轉,道:“小女子是這九曜樓的姑娘,卑賤之人讓公子見笑了。”
說罷,杏兒上前扶住她,主僕往後稍稍拉開些許距離。
素鶴心內微微吃驚,原來她是樓裡的姑娘。
但見稍退的模樣,知她是因身份而自卑,頓時安撫道:“姑娘蘭心蕙質,氣質出塵,又何必在意世人眼光?”
忘憂聞言,一汪水眸泫然欲泣,揪著前襟不敢置信的顫聲道:“公子不介意嗎?
我……”乃是卑賤之人。
話未說完,素鶴執起她的柔荑,轉而對浥輕塵道:“浥姑娘,我先送忘憂姑娘回樓。
你不妨先回望雲客棧,我稍後便回。”
浥輕塵看著他,有驚詫,有苦澀,最後化做落寞與心痛。
淺笑道:“好。”
說罷,朝忘憂微微點頭算作招呼,隨後轉身離開。
這一瞬,她彷彿聽見了心破碎的聲音。
一片一片,碎了一地……
忘憂看著浥輕塵的背影,道:“公子不需要先送這位浥姑娘回去嗎?我看她似乎對您……”
素鶴打斷她的話,道:“無妨,浥輕塵素來善解人意,想來也不會拘泥這般小節。
我還是先送姑娘回去,有勞這位杏兒姑娘帶路。”
杏兒一眼就把素鶴納入自家小姐所有物範圍,這樣的男人才是託付終身的目標。
朝素鶴行了一禮,道:“公子隨奴婢來。”
素鶴頷首,忘憂亦柔情似水的跟上他的腳步。
躲在拐角處的浥輕塵,看的眼淚撲簌而落。
抬手抹去臉上的淚痕,轉而回到望雲客棧。
正巧缺雲子在過道上等他的酒,他早就和掌櫃的打聽好了。王城最出名的酒叫王孫酒,以素鶴那小子的脾性定然不會買別的。
所以兩人去後,他便在自己房間眼巴巴等酒。等了會兒,又坐不住,便乾脆在過道上等。
雲行雨和鄒寂人再房裡聊天,對此見怪不怪。
浥輕塵一冒頭,缺雲子就巴巴迎上去,殷殷道:“浥丫頭回來了,鶴小子嘞?”
浥輕塵急急忙忙擦了眼角,對缺雲子笑道:“素鶴他說還想走走,我累了便先回來。
前輩若想喝酒,恐怕還要耐心再等一會兒。”
缺雲子人老眼不花,打眼就看出浥輕塵哭過,便問:“怎麼啦?是不是臭小子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等著,老頭子我給你出氣去。”
說罷,擼.起袖子便急哄哄要下樓。
浥輕塵忙拉住他,又哭又笑道:“沒有,他沒有欺負我。
就是眼睛長倒睫毛,扎眼睛。我難受,便多揉了幾下,然後就成了您看到的這樣。
不信,您看。”
怕缺雲子不信,閉眼稍微一抹,再給缺雲子看時,指腹上果然有兩根長短不一的睫毛。
缺雲子看的好一陣心疼,卻也不忍心拆穿她。
拍拍她的手背,道:“好丫頭,走,我給開個藥方調理調理。”
浥輕塵聞言,掩著臉破涕而笑,道:“前輩,這種事而怎麼調理?”
額……好像也是。
但缺雲子是誰?說錯了也不是錯,那肯定是風的錯,刮太快了。
頓時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咳……那什麼,我說行就行,大不了我替你把兩根睫毛補上。”
浥輕塵心中微暖,柔順的應道。
“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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