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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

水榭之中,照紅妝見到花中影無恙,便讓人先回群芳臺安頓。

花中影欲言又止,看看紅寡婦三人,遂嚥下話語,退出水榭。

而她一走,蟲子便開門見山道:“人已經帶回,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

照紅妝心內一跳,含笑婉轉道:“怎麼?是紅妝侍奉幾位不周嗎?”

她說的輕柔,但水榭內忽的蹭蹭鋪滿寸許厚白霜。

蟲子足下微移,白霜自消,不屑道:“周不周的都是屁話,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當初,我們可是都說好了。

如今你位尊權貴,咱們也幫你許多,該是時候分道揚鑣。”

“呵……幾位說的也是,本座以為買賣不成尚有仁義在。

這麼多年,想著能結下一點情義。”

“好聽的話不用多說,咱們幾個就是看在當初你放人的情分上,才無償為你做到此時。

貪心不是壞事,但要吃的下。”

話音剛落,青蚨進到水榭,同三邪見禮後,附在照紅妝耳畔道:“魔子,出事了。”

照紅妝不動聲色,低語道:“出了什麼事?”

“事情是這樣,下面來報……”

“當真?”照紅妝目露不可思議,雖僅有一瞬,也足可見其衝擊之大。

“屬下不敢有半句假話。”

“你先下去,沒有本座的傳喚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許進來。”

“是。”青蚨行禮出去,走到門口時,回眸難掩擔憂。

唉……

照紅妝垂眸一笑,道:“三位好能為,出手便給本座如此大禮。

本座,真是受寵若驚。”

紅寡婦繼續逗弄血紋蛛,慵懶的道:“小小賀禮,不成敬意。

魔子若是想清楚了,咱們就好聚好散。

你要是怕麻煩,山下那群小丑就當是咱們餞別的禮物。”

“如此說,三位是去意已決囉?”見話說到這份上,照紅妝也沒了原先的好耐心。

思及當年如不是自己勢微,怎會冒險走此一招,只是她登得榮位,那個冤家不領情,反而處處要殺自己。

紅寡婦驀然抬頭,勾魂一笑,道:“怎麼?魔子有何手段,想要一展嗎?”

她笑的嫵媚,笑的誘惑,也笑的,極冷,極……無情。

說白了,要不是為了給島上眾人爭取休養的時間,他們豈會屈身簷下,卑躬侍人?

行到今日,夠給面子了。

照紅妝被她這一羞辱,登時面紅耳赤,粉面含霜,偏又發作不得。

不管是現在的她,還是全盛的她,都不是這幾人的對手。強與相爭,圖添難堪。

頓時幾番心思掙扎後,一片溫婉道:“哪裡的話,幾位既然去意已決。本座,自當成全。

只是,不知剛才的話還算數嗎?”

紅寡婦道:“當然。

我輩中人,一個信字,是緊要的。說出去的話,斷沒有收回來的禮。

如此,咱們就此別過。”

“請,願三位此番直掛雲帆濟滄海,從此天地任馳騁。

唯有一點,希望我們以後不會是敵人。”

“放心,你敬咱一分,咱也給你留一分。日後是敵是友,就看魔子你怎麼選擇?”蟲子撩開面前頭髮,衝著照紅妝似笑非笑的齜牙。

說完,三人搖身不見。

空餘一人,捏碎粉拳。

“青蚨。”

“魔子,有何吩咐?”

“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不多,今日山下輪值的是咱們的人,屬下已命人死守訊息,他們此番來的也不多,應是前來探查訊息。”

“很好,此事你勿要插手,讓他們照常巡邏,那些人自有他人處理。”

青蚨看了眼她,便知為何,恭聲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走了兩步,忽然轉身道:“萬一,萬一有剛好看到,將此事捅到界主那裡,我們該如何是好?”

照紅妝一怔,道:“不要緊,本座現在去見界主,你先去把事情處理妥當。”

“遵命。”

送走青蚨,照紅妝搖身到了大慈宮前,兩手持平舉過頭頂,再拜下。兩拜之後,先屈左膝,再屈右膝,俯身三拜,頓首道:“紅妝拜見界主,懇請撥冗一現。”

須臾,大慈宮門開啟,露出一排山水花鳥屏風,擋住幕後之人真顏。渾厚男音響起:“見吾為何?”

照紅妝伏在階前,道:“早年屬下曾收留兩名妖境之人,不知何故有人造謠她二人乃是永罪臺的罪者,更引動妖境對此頒下稽殺令。

慾海天仙者聞風追殺,然技不如人,被九練飛蝗擊殺,而毒門.扈西河卻煽動門人及受害者眷屬欲攻打我界山門。

茲事體大,屬下不敢妄為,特來向界主請示。”

“那九練飛蝗系何人所有?”

“回界主,乃是毒門毒千手所有。”

“他人在何處?”

“聽聞其飛蝗失控,先一步喪在飛蝗底下。”

“如此說,毒門是要禍水東引,讓吾界背鍋?”

“屬下不敢妄自揣測,但觀其目的似也非善。”

“此事交由你處置,萬不可墮了吾界威望。”

“屬下明白。”

話音剛落,大慈宮門“吱呀”合上。

照紅妝曉得,螢幕後的已然離開。遂起身回到水榭,界主那邊暫時穩住,接下來就好辦的多。

靜思下來,得虧當初她有所準備,提前讓人把花中影永罪臺的罪者烙印讓三邪祛除。

事到如今,除非妖境親自拿人。

餘者,皆可不懼。

然則雖可不懼,但此事終究是個禍端……

三邪下到山腳,果遇到幾個慾海天的仙者鬼鬼祟祟東張西望不停。

蟲子探向常帶子、紅寡婦,嗤笑道:“說什麼來著?還真叫她給料中了,毒門那小崽子的速度也是可以,這麼快就把人說動到了此處。

帶子,你想先嚐哪個?”

“左右也就三兩小貓,都不夠塞牙,先嚐後嘗,有什麼不同?”

“也對,你左我右,剩下一個,先到先得,如何?”

“可以。”

說時遲那時快,幾個探路先鋒還沒搞清楚狀況,人已痛苦倒地,還有沒倒的,也嚇得大小失禁,拼了命的往回跑。

“要追嗎?”

“我有潔癖,下不去口。”

“……桀桀,那就當是留給她的驚喜,我覺得這想法不錯。”蟲子一面催促黑蟲吃掉獵物,一面拍手叫好。

沒辦法,誰能想到這個人膽子比耗子還小。不就是他家小蟲蟲和帶子的大長蟲,至於這樣不講衛生嗎?

暼了眼地上那點濡.溼,泛黃之物,嗯……某人覺得自己被噁心到了。愈發催動黑蟲加快速度,三五下便見一具白骨倒在路旁。

常帶子亦不遑多讓,花斑蛇自那人腹部破開竄出,又繞上其頸,不肖片刻,剩了一堆骨架子散落在地。

“走吧,換個地方,吃頓飽的去。”常帶子招回花斑蛇,覷眼兩人道。

紅寡婦笑眯眯掩袖嘴角,道:“先說好了,沒有美人,姐可不依。”

“哦?你有目標?”

“目標沒有,但是接連兩回,姐總不能繼續幹看吧?

你二人好歹打了牙祭,我家小紅紅可還餓著。”

蟲子道:“話是沒錯,但去哪裡找美人?”

“回陰山湖問問,不就曉得。”常帶子忽然陰惻惻勾起嘴角,讓人望之駭然。

“有道理。”

“走吧。”

………

不說三邪回到陰山湖做了什麼,那逃出的一人正是毒千手的大弟子.藍羽。

本來他聽聞師父遇難,便嚷著要替毒千手報仇。無奈掌門不許,說此事來的蹊蹺,需得詳加查探,才可下結論。

他也忍了,只是後來扈西河單獨找上他,道:“殺師之仇,如同絕父。

焉有父死,而子不顧?”

是啊,沒有不顧的。所以,他叫上兩個龍蛇堂弟子,打算先到魔界百妙峰下探查虛實。

想著,若是可以,殺幾個魔兵解恨也是好的。

哪曾想,對方人影都沒看到,自己的人先倒下,且當時那悽慘駭人景象實在令人膽寒。

等他回到毒門時,人早已嚇得瘋瘋癲癲,逢人就抱著對方大哭:“救……救命,救命……”

毒門弟子起初沒認出來,見他雖著門內弟子服飾,但頭髮蓬亂,滿身汙穢,炎炎烈日下,那身的滋味頂風臭十里。

只當是哪來瘋子冒充毒門弟子,還是推搡中掉下一枚牌子,才知他就是龍蛇堂的人。

便讓帶下去換洗,之後方知是他藍羽。

然此時的他已經認不出眾人,只是憑著本能回到宗門,問他什麼,也是一問三不知,或者答非所問,顛三倒四。無奈之下,眾人只能把他帶到掌門的居中殿。

恰在此時,居中殿也被許多他派之人堵的水洩不通,一個個喊著要毒門給個說法。

有眼尖的,認得藍羽就是毒千手的大弟子。要說毒千手平時好事沒做幾件,但惡名還是有幾分。

一時間,眾人的怒火找到了發洩的源頭。師父死了,徒弟還在,那便師債徒償,也是天經地義。

便揪眾攔住毒門弟子,大打出手。

藍羽也不還手,任憑拳腳刀劍加身,只一徑口角流涎,痴痴呆呆的喊叫:“救命,救命……蛇,蛇來了……蛇來了。

不要,不要吃我。

蟲子,好多好多蟲子……你們不要過來,不要……”

終於,有人發現他的不對勁。

停手道:“他?不會是傻了吧?”

“哼,我看他是知道今天難逃一死,故意裝瘋賣傻。

你.我,眾人的的門人弟子,加之數百的人命,是他能擔的起?”

“嗯?你講的也對,可是裝瘋賣傻,他是不是裝的太過了?”

“什麼意思?”

“我看他可能是真的碰上了什麼,不如把他拖進去,叫從正南給個說法。”

“說的對,走,少給老子躺地上裝死,快起來。”

這些人沒什麼好脾氣,滅門之仇,痛失門人之恨,全一股腦的算在藍羽頭上。

倒算得上,是真的師債徒償。

其實藍羽並不得毒千手心,他資質中等,唯一的優點便是對這師父至孝。

得其心的,早在聽聞毒千手死訊時,便出走龍蛇堂,找地隱姓埋名去了。

只有藍羽想著替他報仇,卻時運不濟遇上三邪下山。

那些人拖了藍羽,扔死豬般丟進居中殿。

“從掌門,給個說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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