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混元太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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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靈城、靈礦山脈

深邃的山澗暗谷內，一個巨大的球形光幕在黑暗中散發著溫和柔弱的光芒，整個球形光幕內光影交錯、撲朔迷離。在黑暗完全籠罩的深谷，這微弱的光亮猶如絕望中的一根稻草，帶來可以忽略不計的希望。

七夜墜落到這個球形光幕中，遇到一位隕落在此、身份神秘的老者。在與老人的一番細細交談中，七夜聽聞到一個個讓他內心無比震撼的驚聞，也讓他猶如井底之蛙的世界觀，颳起了勢不可擋的颶風。使得小小的七夜對於這個世界的年幼認知，竟在短暫間產生光影變遷的提升。

原來這位隕落此地的老者，叫作“混元太祖”，位列十二仙族之一。是七千年前，在人族大陸上，為捍衛人族生存之地與神族、靈族和水族，共同對抗來自魔族、獸族、妖族以及鬼族的聯盟侵略，在戰爭中奮勇作戰，最後不幸隕落並被封印在此。

在老者細細追溯中，七夜震驚於七千年前，人族大陸上爆發的那場曠日持久的戰爭：雙方陣營的廝殺整整持續了一千年之久。在這一千年裡，戰爭愈演愈烈、慘烈極致，各個種族間的傷亡不計其數，強者更是隕落無數。

千年大戰中許多弱小種族紛紛滅絕，就連人族、水族、鬼族和妖族這些中等氏族都險些遭遇徹底滅絕。整個人族大陸被摧毀得面目全非，不少疆域更是分崩離析、支離破碎。

儘管戰爭如此慘烈，但眾多種族的正義聯盟仍未放棄抵抗。最終以魔族為首的侵略軍見到即使付出如此慘重代價，仍未佔領人族大陸，而不得不罷手撤軍。

在聽完混元太祖敘述後，七夜內心如驚濤駭浪般澎湃洶湧，久久不能平息。

“撲通”一聲，七夜竟顧不得渾身傷痛，雙腿轟然跪下，淚眼奪匡、無語哽咽，俯身磕頭道：

“仙輩為我人族生存而戰，不幸隕落至此。晚輩無以為報，請受晚輩三拜。”啜泣說完，七夜恭恭敬敬的用力磕了三個響頭，每一個磕頭撞在光幕地上發出“噹噹噹”的迴響，額頭處磕破、血流而下，七夜也毫不理會。

對於這位曾今為保衛自己種族生存的老者，七夜無疑給與最崇高的敬禮。雖然七夜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也從不知曉世界上的其它種族，但對於眼前老者捨身捍衛自己人族生存的大義之舉，七夜自然懂得感恩圖報！如果要是沒有他們的捨身不顧、奮勇抵抗，恐怕人族早已覆滅，自己也更不會存在世間。

雖然自己存在卑微、命如草芥，但七夜依然感謝命運讓自己降臨在這個世界。曾經，七夜無數次問過自己，是否憎恨這個活著的世界，但當今日聽聞老者地講述後，七夜深深感到自己當初的無知：能夠活著已是最大的幸運，自己又有什麼資格來埋怨這個誕生自己的世界呢？

混元太祖見到七夜如此鄭重行禮，那追憶黯然的臉上微微有些動容，對於眼前這位人族少年的表現，混元太祖內心感到欣喜與寬慰。少年雖然稚嫩年幼，但卻心地善良。從他渾身的傷痕來看，這位少年必定經歷了太多磨難，即便從小吃盡了苦頭，但少年的眼眸中依然看不到任何灰暗。

“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混元太祖面帶慈祥的看著少年詢問道。

“七夜！”

“哦，七夜，七夜……”混元太祖聽到這個名字後，嘴裡若有所思地念叨著。不知為何，明明這個名字未曾聽說，但卻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那麼悠遠，好像似曾聽聞，索然無果後混元太祖釋然開來。

“今年虛歲？”

“不知……七夜是奴隸孤兒，從小在靈礦場長大，不知道自己生於何年何月。”七夜有些黯然的如實回答道。對於自己的出生，七夜也曾經詢問過礦場最早的奴隸背夫們，結果大家也都並不知道七夜是什麼時候出現在礦場的，至於七夜的親生父母更是無人知曉。

“奴隸孤兒？”混元太祖聽聞後，再仔細打量少年一身破爛不堪的穿著，有些不解。

“奴隸是城池淪亡的人，被攻陷後淪為奴隸販賣到各地當做苦力。”七夜眼含淚水的傷感道。每每看到自己右臂上深深烙印的“奴”字，就像一個紮在心坎上的銀針一般，那麼刺痛。

“難道現在還有外族來侵略人族嗎？”混元太祖頗為吃驚地急切追問道，想到若是人族如今還飽受外族摧殘的話，那麼如此漫長的歲月人族到底是怎麼生存下來的？

“不、不是外族。是人族之間的不斷戰爭。”

“什麼！人族之間？為什麼會有戰爭？難道人族已經忘記了曾經被侵略的屈辱了嗎？”混元太祖更顯吃驚道，一陣沉默的深思細想後又似乎恍然若悟的長嘆一聲，嘆息中帶著一絲無奈與心寒。

七夜見混元太祖如此唏噓，欲言又止。也靜靜地默言低頭下來，緩緩拭去自己臉龐的淚水，然後寬慰道：

“前輩不必如此傷感，儘管人族內征戰不斷，但人族發展日新月異，若未來再到亡族危機時，到時人族一定會再次同仇敵愾！”

“也罷、也罷，老朽本垂暮已朽之人，人族之事已再無力去過問，未來還得靠你們去傳承……”混元太祖悠長嘆息的擺擺手道，顯然已無力再去過問是非。

“傳承？”七夜無力吐露道。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別說為人族未來命運而奮鬥，就連眼下自己的命運都沒有力量去改變，何況是為了人族？至於未來人族命運怎樣，自己更無能為力，七夜只在乎深思於現在自己生活的現狀。

“現在人族之王是誰？”沉寂一會兒後，混元太祖開口詢問。

“人族之王？晚輩從沒聽說過，只是聽奴隸營的大人們講過，在這個人族大陸上存在著十二個國家，由十二位實力強大的帝王統治。”七夜思索一陣後回覆道。

而七夜所有對這個世界的見聞，也來源於靈礦場一批又一批來自各地城池的奴隸們口中講述。在他們的講述中，七夜有了最初對於山脈外面世界的憧憬，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只不過是這個國家一個偏僻得可以忽略的角落。在成年奴隸的講述中，七夜曾經震撼於這個國家的遼闊。而對於人族大陸外的其他種族，奴隸礦營的大人們所知不多，七夜也就知之甚少。若非今日遇到混元太祖，七夜甚至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仙族的存在。

“原來分裂了嗎？或許是當年千年大戰所造成的結果吧......”混元太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

慢慢梳理七夜的一番話語後，混元太祖陷入一陣沉思，隨後目光收斂轉到七夜身上，掃視兩眼後不解地問：

“小傢伙，為何從你身上感應不到半點靈力的存在？”

“回稟前輩，晚輩從小在靈礦場做苦力，沒有任何靈力修煉，而且所有淪為奴隸的人都會被廢除了靈力根基。”七夜漸漸的低下頭，平靜而又略有不甘道。

“竟然還有這種事！！！”聽到七夜的回答後，混元太祖憤怒不已。那溫和的眼神瞬間化為怒目，柔長的白鬚散亂波動著，魂魄周圍的靈力竟有些失控。要知道，對於一個修煉者而言，廢除靈力根基無疑是剝奪了生存的最大尊嚴，從此淪為牛馬任人宰割。沒有了靈力對於修煉者來說，無疑是讓生命低賤到如螻蟻一般，讓生死無異。

其次還有一點：在以前，人族中除非是罪大惡極之人才會被廢除靈力，那時每一個人族修煉者在大戰中可都是寶貴的戰鬥力啊！戰爭進行到最後，拼的就是人力的消耗。而如今這樣隨隨便便就廢除一個修煉者靈力，怎能不讓混元太祖感到憤怒。

“前輩請息怒，對於我們淪亡者而言，已經沒有任何尊嚴的權利，這本就是個強者的世界.....”見混元太祖竟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七夜微微詫異，隨即急忙恭敬俯身道。對於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實力自然就沒有生存的權利，七夜雖然對此也感到不公，但更無能為力去改變。

“哎，話倒是如此，只是沒想到你這小傢伙年級輕輕，卻有如此深刻見識，倒是讓老朽刮目相看吶。”聽完七夜的話混元太祖情緒漸漸平息，靈力也慢慢穩定下來。

“前輩謬讚了，晚輩一點小小的見識而已，哪能跟前輩的目光相比。”七夜低頭略顯慚愧。

“哈哈，小傢伙年紀輕輕，難得有如此謙卑，將來成就必定不凡吶。”混元太祖笑道，顯然對於眼前的七夜，很有好感。

“多謝前輩誇獎！”七夜也不再敢自謙推辭，適當的謙卑就好，但過猶不及會讓人反感。

“哈哈，小傢伙能來到此處，也算與老朽有緣。如今老朽這一縷靈魄也即將枯竭，能在老朽最後彌留之際遇見小傢伙，也算你我有緣。老朽此生從未收徒，今日想收你為徒，不知這臨終夙願，小傢伙你願不願意....？”混元太祖開口認真詢問道，語氣溫柔誠懇，令人難以心生拒絕。

聽完混元太祖的問話後，七夜竟有些意外的不知所措，半晌後回過神來才急忙恭敬地抱拳行禮道：

“前輩能收晚輩為徒，此乃晚輩今生之幸。師尊大恩，請受弟子一拜：弟子七夜拜見師尊！”

“哈哈哈……好、好、好！”混元太祖見到七夜毫不做作地行完拜師大禮後，再次輕撫長鬚，開懷大笑，笑聲久久迴盪在整個光幕空間中。

儘管混元太祖與七夜只是初次謀面，但聽聞七夜的經歷後，混元太祖也深深被七夜內心的堅韌所觸動。也許正是因為卑微到塵埃中，才有了對世間人情冷暖的良心。也許正是因為持之以恆的倔強，才有了永不放棄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