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鳳求凰，嘆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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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筱猶豫半天，沒有回答。

“可我那日並未要求你必須來，你也沒有答應我一定會來，何來愧疚？何來過意不去？”

“我......”

蔣霄看著眼裡閃著淚光的穆筱，心中不忍，可還是狠著心說了下去：“穆姑娘，你我有著雲泥之別。我或許明白姑娘的心思，我對姑娘亦是如此，”他終究是沒忍住將喜歡說了出去，“但我們終究不可能。我這條命，不是我的，我所作所為也皆由不得自己，這輩子註定孤獨一生。可姑娘不一樣，姑娘終究還是這京都裡站在尖尖上的人物。”

穆筱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心血淋淋的痛。

她想要解釋，是家中管教太嚴，她有偷偷來找過他，可她不知應該如何說起。

蔣霄此時卻說道：“在下知道，姑娘家中管教甚嚴，這兩個月定是不許姑娘來到這裡的。我也知道，姑娘偷偷避開侍衛進來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裡。不過日後姑娘還是不要這般做了。女子名節最是重要，莫要平白汙了自己。”

穆筱想：或許，自己還可以再堅持一下。

她擦乾了眼淚，冷靜地說：“不如我們都想一想，在我妹妹生辰那日，你再告訴我答案。”

蔣霄聽著那句“你再告訴我答案”，似乎覺得穆筱心中有了答案，便開口問道：“你可有答案？”

“我不會放棄。”穆筱的眼神中滿是堅定，看得他心中一顫，那一瞬間，他似乎也想要堅持下去。

“容我再考慮清楚，後日給你答案。”

穆府，傍晚穆筱在書房翻看著書。

陳舊的書架上，放著許多本未曾翻開的書。不知為何，穆筱覺得蔣霄就如同晦澀難懂的書本一般，讓人看不懂，卻又忍不住要讀。

“筱筱？”

穆筱抬頭看去，是母親端著食盒走來。

“覺得累了吧！吃塊糕點。”

穆筱詫異地看過去，問道：“母親這是何意？”好端端的為何要食盒過來。

“明日宴會上，葉家三公子會來。筱筱，你們互相瞭解一下可好？”

原來是這樣。

“母親，我已有心儀之人。”

“如果是那戲子，那便不用再說了。我和你父親是不會同意的。”

“母親，出身之事並非他能決定的。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哦？人好？你同他說過幾次話，你又瞭解他多少？你怎麼如此篤定他就是一個很好的人呢？憑藉直覺嗎？”穆夫人聲音高了幾分。

穆筱看見母親生氣，不敢說話了。

“無論如何，葉三公子這事不容商量。”

生日宴上熱鬧非凡。

女子們順著河水坐著，河水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花燈，花燈順流而下，每個裡面都夾著一張小紙條，紙條上寫著一個口令，或是吟詩一首，又或是實現一個心願等等。無論誰抽到了紙條，都要按照上面的口令去做，否則便要接受懲罰。

“懲罰是什麼？”眾人好奇地看著穆妍。

“暫時保密！”穆妍笑著說道。

“既如此，那第一張紙條不如就由你來抽？”杜長史嫡女杜綰分明是不懷好意。

“好！”穆妍爽快地答應了。

“什麼什麼，快給我看看！”蘇尚書嫡女蘇璇意早已迫不及待。

她接過紙條，看了兩秒哈哈大笑：“竟然是讓她說出首關於國的詩句。誰不知道，二小姐對這方面是一竅不通！”

穆筱看了蘇璇意一眼，接話道：“那不如蘇姑娘來說？”

蘇璇意笑罵道：“阿妍，你看看你姐姐，聽不得別人說你半點不是。這馬上就跳出來維護你了！”

穆妍得意的一笑，站起身來給了姐姐一個放心的眼神，抓起桌邊立著的長劍，揮劍一拔，劍氣飄來，離得近的人衣角一晃。

“忠誠獻於國家，此志永不移。浩氣填膺懍，凜烈凌雲姿。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力戰狂瀾倒，砥柱中流柱。

烽火千里赴，英勇競光輝。血染徵袍透，忠魂映日紅。

赤膽忠心映，明月清風知。國家興亡責，鐵肩擔當之。

臨危不懼色，奮起拯危亡。以身試國難，永志存輝煌。

忠誠昭千秋，英名傳萬世。國家之棟樑，永放光芒。”

河邊的動靜連坐在前湖的男賓都驚動了，紛紛前來觀賞。

穆妍劍光如練，翩翩起舞，彷彿與劍融為一體。她的眼神堅定而專注，每一個動作都充滿力量與柔美；劍法猶如游龍，迅猛而準確，時而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時而做出快速連貫的刺擊；動作流暢而協調，劍與身體的配合無間，讓人目不暇接。

颯爽英姿讓眾人如痴如醉。

穆筱看著妹妹心中自豪，帶頭鼓起了掌，眾人這才回過了神，掌聲如雷。

“穆大人，你這女兒頗有種上戰場的豪邁和英勇。”葉將軍欣賞地看著穆妍。

“可惜是個姑娘，我們夫婦二人不圖她如何飛黃騰達，只圖她一生平安喜樂、健康順遂。”穆欽低頭嘆息。

“可你這女兒，有志向、有能力，是一隻展翅翱翔的雄鷹，並非京都後宅的嬌花。”葉將軍道。

“她若願意，我們自是會支援的。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穆欽瞭解自家夫人，縱使心中再不捨，也定是會順了女兒的心意。

“如那一日來臨，不如將二姑娘交付到我手中如何？她日後定會大有所為！”葉將軍遺憾自己膝下無女，若是有，定會像穆妍這般志在千里，縱橫疆場吧！

穆欽嘆息：筱筱與葉三公子的婚事怕是做不得數了！

“多謝將軍關照了。”

宴會繼續，戲班子唱起了戲。

前湖的中央臨時搭了個戲臺，無論是在湖邊的男賓還是在河邊的女賓皆可聽到看到。

蘇璇意不禁感嘆道：“不愧是丞相府，真真是氣派！連在湖中央搭個臺子都能辦得到，這得是技藝多高的匠人才可以辦到！”

穆筱不關心這些，她全神貫注地看著戲臺，只因臺上正在唱的是蔣霄。

他的聲音洪亮且富有韻味，如同百鳥朝鳳，令人陶醉；他的眼神炯炯有神，表情豐富多彩，將角色的喜怒哀樂表現得淋漓盡致；他的演唱和表演細膩，將人物的心理活動傳遞給眾人，讓人感同身受。

“大姑娘，該你了！”

只有穆筱一人在認真看戲，穆妍看了一眼戲臺，叫了聲“姐姐。”

“沒想到大姑娘竟是個戲痴！連遊戲都顧不得玩了。”杜綰也看了眼戲臺，回過頭來對著穆筱說道。

穆筱這才回神，什麼都沒說。

身旁的白芷彎腰從面前浮過的花燈上取下紙條遞給穆筱。

穆筱看了一眼，又將紙條傳給了穆妍。

穆妍念道：“撫琴一首。”

很快，僕從將琴搬到來，放在穆筱旁邊的桌子上。穆筱將桌子擺向湖心的戲臺，坐定，輕輕抬起細長的手指，拂過琴絃。

一曲《鳳求凰》。

她的眼神專注而柔和，指尖跳躍，如蝴蝶翩翩起舞，勾起一串串清澈的音符，如泉水般流淌，如山風般拂面。

手腕輕輕抖動，帶動著琴絃的振動，如詩如畫，如夢如幻。音符在空中迴盪，交織成一幅美妙的畫卷。

眾人看著她恬靜而優雅的面容，隨著琴聲的流轉，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憂鬱，彷彿在訴說著內心的故事。

琴聲漸漸平息，如同潮水退去，只留下輕輕的餘音。女子緩緩放下手指，望向遠方，不知是在看人還是在回味。

穆妍鼻子一酸，她明白，姐姐是在對那戲臺上的人訴說。

她看向戲臺，戲還在唱著，並未停下。心中頓時有些生氣，替姐姐抱不平。

這曲子本該是男子彈給女子的，如今卻反了過來。

杜綰看著穆筱和穆妍的表情，心思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