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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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罕見的光元靈，無可爭議地成了我那一輩的守塔人選。三十年前，又逢楚家百年大限，人選要在楚瑜和楚瑛之間定奪。”

“那時候他們兩個的年紀跟你現在差不多，都沒有婚配，我們這些老傢伙也不忍心讓小輩年紀輕輕就入囚籠磋磨，於是楚輝就抗下了這杆大旗，替他們做了守塔人。”

楚百里一聲長嘆。

“你不知道吧，你九叔祖原本不瞎的，模樣也是風流倜儻，不次於你。可就因為他跟你一樣是符陣天才，為了修復大陣消耗了過多的精血生機，這才毀了一對招子，樣貌比我還要蒼老！”

他們這些老傢伙犧牲了這麼多，就是想讓楚家的小輩後代多過幾年逍遙日子，可楚雲逸竟然現在就想做守塔人，讓楚百里如何不急惱！

“雲逸，如果你心意已決，老祖不攔著，況且以你的資質，我楚家下一個守塔人必然是你。但你需再等等，下一個百年之期是七十年後，那時候你已經兒孫滿堂，人生的苦樂酸甜皆已體味，無有遺憾，入塔侍奉先賢遺蹟才正當時啊！”

楚雲逸抬眼，與楚百里殷殷期盼的目光相對，心中酸澀不已。他沒有時間去體驗人生的百般滋味了，趁現在身體尚可，要趕緊把事情定下來才行。

“老祖，您說的這些孫兒都明白。但孫兒入塔是為了贖人，七十年太久了，母親等不起。”

楚百里倏地瞪大眼，喃喃道：“莫非你要贖寧宇？”

“是。還請老祖成全，跟姬長老求個恩典。”

守塔人是可以贖出來的，不用錢贖，用人贖。只要有人願意頂替你做守塔人，你就可以離開。當然這個頂替的人選，也要是個資質絕佳的高手才行。

正因為有這個規定，一些年老體衰的守塔人，才得以在生命終結之前，被家族小輩們贖出通天塔，享受最後的寧靜生活。

不過寧宇是因罪入塔，就算楚雲逸願意頂替他做守塔人，也需要姬鏡堂的首肯。

“不行！我不同意！”

“老祖，母親跟父親是協議聯姻，在擬訂協議的時候，父親故意隱瞞了楚家嫡系的紫眸基因，已經構成欺詐。他們倆的婚約協議就是廢紙一張，母親從始至終都不是法律意義上的楚夫人。這點，想必您比我清楚。”

楚百里的垂下眼，紫眸裡一片懊悔之色。

當年楚瑜痴迷葉瀾尋死覓活，楚百里不是沒勸過，最後還是擰不過他，親自去葉家提了親。

同為嫡系，這份協議的內容他一眼就看出問題了，但因為私心，楚百里選擇了默不作聲。但不出聲不代表他就沒有錯，葉瀾瘋了後，楚百里也飽受良心的譴責。

“母親在楚家過得什麼樣日子，我最清楚，您也並非毫無所覺。要不是她還念在有我這個兒子，不想我年幼喪母，恐怕早就尋了短見。”

楚百里的肩膀像兩座垮掉的山，再也載不動滿身的愧疚，嘆息了一聲。

“下個月我就畢業了，以後進了軍隊或許一年都回不了一次家，不能時刻待在母親身邊護著了。我不放心她繼續留在楚家，被那些想要上位的女人用後宅陰招加害，所以我必須儘快給她找個好歸宿。”

“老祖，你真的覺得初代家主的丹心舍利是寧宇毀掉的？”

“我……”

楚百里不信，但如果不是寧宇，真兇的身份絕對會令整個楚家蒙羞，楚百里不敢深思。

“可惜我找不到證據為寧宇洗刷清白，只能用這個辦法將他贖出來，帶母親遠走高飛。”

“雲逸——！”

楚雲逸抬手，阻止了楚百里的勸說。

“老祖，請您看在我的份上，放我母親一條生路。孫兒跪謝老祖的大恩。”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楚百里還怎麼拒絕？大袖一揮，一股勁風托住楚雲逸的雙膝，將他扶了起來。

“行吧，老祖依你，去跟大長老求情，能不能成我就不保證了。”

“多謝老祖成全！”

離開楚百里的住處，楚雲逸又去了藏書閣，哪怕沒有楚輝的令牌，非開放區的禁制在他眼中也形同無物，沒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寧宇。

自從見了黎星之後，寧宇就一改往日邋遢的形象，剪掉了滿頭髒辮，剃鬚沐浴，換上了乾淨的灰袍。

十幾年的苦悶生活，無可避免地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滄桑痕跡，但眉眼輪廓仍舊是昔日的英俊模樣。

楚雲逸的出現，讓寧宇有些不知所措的尷尬。寧宇明白，他們這場虐戀讓三個人都傷的體無完膚，但最無辜的就是楚雲逸。

寧宇恨楚瑜，恨所有楚家人，但唯獨對楚雲逸抱有一份深深的愧疚。

寧宇覺得楚雲逸應該也是恨他的，如果沒有他，葉瀾就算不愛楚瑜，夫妻關係也不會那麼緊張，楚雲逸的童年會更幸福。

“楚少爺，你、你怎麼來了？”

楚雲逸不說話，眼神在寧宇身上轉了一圈後，重新落到他臉上，帶著不加掩飾的審視。

“楚少有資料要找嗎，我幫你？”

楚雲逸冷冷開口：“我找你。”

“找我？”

楚雲逸拿出一個古樸卷軸，丟進寧宇懷裡。寧宇展開後，臉色頓時就變了。

“這、這是——”

“母親跟楚家主的婚約書原件，你好好收著。”

寧宇震驚了：“為何給我？”

“婚約書上白紙黑字寫明，葉瀾為楚瑜誕下雙黑繼承人後，二人的婚姻關係即刻解除，從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寧宇木著臉點頭，這個他知道。

當年葉瀾哭著找他分手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這個協議的內容了。

他只恨自己的家族勢力弱小，他無法替代楚瑜，給葉瀾和葉家足夠的幫助。但寧宇願意等，等葉瀾跟楚瑜離婚後，他就第一時間去葉家提親，跟葉瀾好好過後半輩子。

可楚瑜是個偽君子，婚後屢次出軌、家暴，葉瀾的生活可以用水深火熱來形容。寧宇知道真相後，心疼得受不了了，潛入楚家要帶她走，自此才釀成大禍。

婚書勾起了寧宇痛苦的回憶，哪知道楚雲逸接下來的話更讓他如遭雷擊。

“楚家有一條極其穩定的顯性基因，僅在嫡系子孫間傳遞，擁有這個基因的楚家後代，皆為紫眸。母親跟楚瑜壓根就生不出雙黑子女，婚書所寫是虛假條款。你可持它去申訴，一旦證據確鑿，母親就可以恢復自由身。”

寧宇的眼睛突然綻放出希望的神采，卻在下一刻驟然熄滅。

“沒用的，我出不去。”

“我自有辦法，過幾日便會有訊息。出去後該如何做你最好心中有數。”

楚雲逸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留寧宇在原地愣愣地出神。

瀾兒跟楚瑜生不出雙黑的孩子麼，那為何楚雲悠是雙黑？難道——

不對！他不記得自己曾經跟瀾兒……

“啪嗒”

婚書掉落的聲音，將寧宇的思緒喚回，他趕緊將珍貴的證據撿起摟在懷裡，努力壓抑心中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