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密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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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一個修煉天才即將隕落，自己卻無力挽救，黎星的心情十分沉重。

黎星黯淡的表情，刺痛了楚雲逸的眼，為了打破沉默，他主動開口道：“阿星，不必為難，你大膽地說，我還能活多久？”

楚雲逸的話，並沒有讓黎星感到多震驚，她早就清楚，哪怕是未被天雷完全啟用的先天聖體，也非常人能及，能夠感知自己的大限。

這件事如果發生在別人身上，黎星絕對不會將實情說出來，畢竟沒有幾個人能接受自己在二十出頭的年紀就要面臨死亡。

但楚雲逸不同，黎星雖然跟他接觸的時間尚短，但她知道楚雲逸跟她是同一類人，冷靜而理智。

如果她的生命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與其在無知中懵懂地耗盡生機，倒不如好好規劃餘下的時間，儘可能地享受餘生，少留點遺憾。將心比心，楚雲逸恐怕也是這樣想的，所以黎星才約了他密談。

“半年。”

“只有半年了嗎，好可惜。”楚雲逸嘴上說著可惜，但他的語氣卻沒有一絲悲觀情緒，就好像談論天氣一樣平靜自然。

“阿星，我要是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確實，要是能早點遇見就好了。”

黎星抬起漆黑的眸子，對上面前的瀲灩紫，兩抹視線在安靜的房間裡交匯，坦然又真誠。

楚雲逸的病症說白了就是身體承載不了過分強大的精神力，只要能提升他的體質，就不用死了。

這種改變是任何藥物所不能及的，除了天雷淬體，就只有跟她一樣修煉萬古長青訣。

可惜楚雲逸早就過了功法限制的骨齡，而黎星又沒有其他更好的煉體功法給他，只能遺憾地任由他凋零。

“我沒有辦法救你，但我會盡力延長你的生命。”

“多謝。”

“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有需要幫忙之處，你儘管開口。”

“未了的心願嗎？”楚雲逸第一次將視線投向窗外，精心打理的花園在晚霞的映照下，美如畫卷。

“我最大的心願就是找回妹妹，送她和母親去一個安寧平靜的地方生活。可我幾乎把乾元大陸翻遍了，都沒有查到關於雲悠的線索。或許他們說的對，雲悠真的已經死了，不必再浪費精力了。”

楚雲逸收回視線，一雙瀲灩紫眸認真地看著黎星。

“楚家的前途我一點都不擔心，父親也不會因為我的死而悲傷，他會很快會從庶子中，選出新的繼承人。”

“唯獨母親我放心不下。阿星，如果不麻煩的話，拜託你常去看望一下她。”

黎星鄭重地點頭：“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瀾姑姑的。”

黎星本以為楚雲逸還有事情交代，哪知他又開始若無其事地煮茶了。

“沒了？你說的這些，都是關於親人，關於家族的安排，你自己呢，你想要什麼？你難道就沒有特別想做的事？”

楚雲逸斟茶的手突然就頓住了，足足三息後才淺笑一聲：“我不知道，我好像什麼都不缺，所以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這一刻黎星真是說不清心裡到底是什麼感覺，或許是同情，亦或者是憐憫，反正胸口悶悶的，不舒服。

要說楚雲逸可憐吧，他是乾元第一世家的嫡子，錦衣玉食，呼風喚雨，從來沒為錢發過愁。

可要說他幸福又很牽強，他沒體會過幾年正常的親情，小小年紀就要保護痴傻的母親，尋找失蹤的妹妹，活的連自我都快要失去了。

“楚大哥，你不能再用精神力了，我這裡有些藥，能緩解你的不適，你記得按時吃。”

黎星拿出三個瓷瓶，推到楚雲逸面前。楚雲逸也不客氣，拔開瓶塞倒出來一粒，熟悉的藥香讓他疑惑地看向黎星。

“是不是覺得味道很熟悉？”

楚雲逸點頭，跟歸神飲的味道很像。

“這是根據寧大師的歸神飲製作出的造化丹，有定心安神，破除心魔的作用。你現在的情況不易再修復精神海了，造化丹比歸神飲更加合適。”

楚雲逸奇道：“你知道歸神飲的藥方？”

黎星點頭：“寧大師送我的，代價是讓我多去陪陪瀾姑姑。”

楚雲逸怔忡了一瞬，低聲道：“他有心了。”然後鄭重地把藥瓶收起來。

“楚大哥，我在加密頻道里跟你提過的三目蟲，這次獸潮也出現了，數量不少。”

“看來誅仙教要搞事了。”

“沒錯。透明怪物雖然沒再出現過，但我覺得它並不是放棄你了，只是在找最佳下手時機。你最近還是住在楚長老那裡吧，有他和一眾守塔人高手保護你，我也放心點。”

“好，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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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同意！”

楚百里一把掀了桌子，怒不可遏，但坐在他對面的楚雲逸，半點沒有被震懾到，平靜地回視。

“老祖息怒，彆氣壞了身子。”

“我、我能不生氣嗎！”要不是顧忌楚雲逸精神海的傷，他都想掀了這間屋。

“竟然要做守塔人，你瘋了不成！”

楚雲逸：“老祖，您升做大長老之前，也是自願入塔的守塔人，還有九叔祖也是。你們都能做，我為何不行？”

“放屁！”楚百里氣得鬍子都撅起來了。“你跟我們能一樣嗎？我們倆入塔的時候，孫子輩都念預備役了，你才多大？成親了沒有？”

楚百里見楚雲逸仍舊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真是又氣又恨。

“你可知通天塔下是何物？”

楚雲逸搖頭：“孫兒不知。”

楚百里嘆氣：“今日的事本不該讓你知曉，但如果我不說清楚，以你脾氣定是要一意孤行的，索性便告訴你罷。”

“通天塔下有一座殘陣，是古乾元界連線其他世界的門戶。因為萬年前那場毀天滅地的浩劫，大陣被毀，乾元界與其他世界失去聯絡，成了瀚海孤舟。”

“三十六賢命我等乾元人在大陣遺址上修建通天塔，用塔身保護下方的殘陣。”

“雲逸，守塔人的使命可不僅僅是看守、打掃通天塔那麼簡單，最重要的是要用元靈、精血世代滋養修復塔下鎮守的大陣。做了守塔人就等於將命搭進去了，你明不明白？”

楚百里的眉心有一道深深的溝壑，神態疲憊。

“楚家能在眾多世家中脫穎而出，歷經數千年風雨而不倒，除了楚家歷代家主和族人苦心經營之外，長老院的嘉獎和維護也是重要因素。”

“乾元世家上萬，為何單寵我楚家，還不是因為楚家每百年便會貢獻一名絕世天才入塔，做守塔人，用元靈和精血修復殘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