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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清晨。
陸時起床的時候,發現沃德豪斯還坐在扶手椅中,整個人團成一團,
他眼睛血紅,一看就是挑燈熬油了一整晚。
陸時上前,
“爵士,你這是沒睡嗎?”
沃德豪斯抬頭,用迷茫的雙眼看著陸時,漸漸聚焦,回答:“啊?現在已經是早上了嗎?那我確實是沒睡。”
他揉揉眼睛,關掉了小閱讀燈,
“能幫我拉開窗簾嗎?”
陸時照做,隨後道:“你還要繼續讀?”
沃德豪斯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你都醒了,我乾脆問伱吧。”
他抖抖《哈佛雜誌》,問:“這裡面提到了一位姓森的宰相,關於他的事蹟……”
陸時糾正:“姓申,申時行。”
沃德豪斯張嘴,猶豫半天還是放棄了,
“這發音對我來說有些難。總之,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就可以了。這位宰相,是不是相當於首相啊?”
陸時撓撓頭,
“你這……不能類比的。”
沃德豪斯繼續道:“這位宰相知道,要讓國家運轉,必須團結文官集團,必須搞好文官與皇帝之間的關係,只有如此,國家的施政才能推行。所以,我的理解是,文官集團是大英的事務官,而宰相是內閣大臣。”
陸時:“……”
沒想到《萬曆十五年》還能這麼理解的。
他好奇道:“所以呢?”
“所以?”
沃德豪斯看著書,陷入沉思,
不知為什麼,他心中有種感覺:
英國,就是大明!
大明,就是英國!
因為兩者的文官制度實在有太多相似之處,都是妥協、妥協、再妥協,
最後的結局就是弄上去一堆補鍋匠,
小事修修補補,得過且過,
而對於大事,從來都是視而不見,正如陸時在《是!首相》中寫的那一個四階治國論的笑話:
第一階段,我們宣稱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第二階段,說也許有事發生,但是我們最好靜觀其變;
第三階段,說也許應該行動,但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第四階段,說也許當初能做點什麼,但現在已經太遲了。
沃德豪斯忍不住嘀咕:
“像!實在是太特麼像了!”
陸時:???
“像什麼?”
沃德豪斯搖搖頭,岔開話題道:“陸,書裡提到的另一位宰相,姓臧的那個……”
陸時張張嘴,忍住了,沒有出言糾正對方。
沃德豪斯得以繼續,
“那個宰相雖然精明能幹,能夠解決各個問題。但是他還是失敗了,就是因為他把整個文官都推到了對立面。富國強兵、實行改革,靠單打獨鬥談何容易啊。”
陸時好奇,
“爵士,你似乎有很多感慨。”
沃德豪斯沒接茬。
陸時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轉而問道:“爵士,你很喜歡《無關緊要的1587年》?”
何止是喜歡!
沃德豪斯說道:“這本書啊,好就好在能找到各種的對映。”
陸時懵逼,
“啊?”
他自己寫書的時候可沒想著對映什麼。
誠然,原作者黃仁宇看似寫大明,實則寫近代,但目前的中國還沒發展到舊民主主義革命的階段,何來對映?
陸時說:“爵士,你到底在這本書裡看到了什麼?”
沃德豪斯看到了日不落帝國的日落,
但他不可能說出口,只是笑著用手指點了點對方說道:“你啊,裝糊塗。”
陸時是真糊塗,
他撓撓頭,
“那個……”
沃德豪斯擺擺手,打斷道:“你一會兒有演講,準備得怎麼樣了?”
對於演講陸時已經完全不陌生了,
“在倫敦政經,我可沒少教課。”
沃德豪斯嘆氣,
“這裡和倫敦不一樣。整個倫敦政經,基本都視你為偶像,尤其是那一幫搞問卷調查的學生,對你的崇拜堪比邪教狂熱。可是美國不同,對華人本就有偏見。而且,你的書……”
說著,壓低了聲音,
“我聽說,有很多人不滿《無關緊要的1587年》的寫法。他們能接受你類似《槍炮、病菌與鋼鐵》的跨學科寫法,不贊同的是你的史學觀。”
“嘖……”
陸時不由得咋舌。
在法國,史學先鋒費弗爾已經準備搞年鑑學派和蘭克學派抗衡了,
而美國這邊竟然相對保守。
陸時伸個懶腰,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能這樣了。”
沃德豪斯沒有再勸,
“走吧。”
陸時說道:“你整宿沒睡覺,不如在屋裡休息一下。”
沃德豪斯搖搖頭,
“不,我非常好奇哈佛學生的水平,想看看他們能問出怎樣的問題。同時,我也想知道你準備怎麼回答。再說了,我來美國之後就從來沒有錯過早餐。”
不只是早餐,
一日三餐加下午茶,沃德豪斯從不錯過。
陸時說:“好吧,隨你。”
兩人一起離開了房間。
他們用過早飯,晃悠到了上午九點,之後一起前往禮堂。
老而彌堅的校長查爾斯·威廉·艾略特已經在等著了。
他看到陸時,緩緩迎上來,
“陸教授,能請你來哈佛大學演講,實在是一件我校的一件幸事。”
這無疑是一句恭維。
陸時也不可能被隨意幾句吹捧就弄得暈了頭,笑道:“我受到邀請才是受寵若驚。”
艾略特笑笑,目光掃了眼坐在第一排的西奧多。
今天的副總統穿了正裝,顯得十分威嚴。
艾略特對陸時頷首,
“開始?”
陸時回答:“我已經準備好了。”
艾略特遂走上了講臺。
他從1869年開始就是哈佛大學的校長,在學生中人望極高,站上去之後,下面烏泱泱的一片人瞬間安靜。
他清清嗓子,
“今天,在多方,尤其是在副總統羅斯福先生的努力下,我們有幸請到了倫敦政經的陸教授來為我們進行演講。大家歡迎。”
下面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艾略特皺起了眉頭,一字一頓道:“歡——迎——”
他朝陸時的方向抬起右手。
看校長髮火,下面的掌聲才變得熱烈起來。
陸時走上了講臺。
看到他是如此年輕,下面的學生都不由得交頭接耳起來。
戴文小聲嘀咕:“這還是個學生吧?”
富蘭克林說:“你說的沒錯,陸教授確實是清朝派往英國的留學生,但因為其能力很強,所以被倫敦政經聘請為客座教授。”
從留學生到教授,可謂一步登天,
戴文驚詫,
“英國竟然也有不拘一格的時候啊?”
富蘭克林哈哈大笑。
這時,講臺上的陸時開腔了:“先生們,今天我演講的題目是《世界大學排名的得與失》,這也是我此次受邀赴美訪問哈佛大學的主要目的。”
此言一出,下面的議論聲更大了,
“你聽到他的口音了嗎?”
“嗯,非常標準。”
“奇怪,他從英國來,為什麼會如此熟悉美式發音?”
……
事實上,美式音標要到20世紀中葉才誕生,
但此刻的美國,在英語發音方面和英國已經有了很大的差別,更圓潤,沒有那麼一板一眼、字正腔圓。
就連沃德豪斯也頗為驚訝,
“沒想到陸還有這一手。”
陸時無視下面的混亂,繼續演講:
“毫無疑問,世界大學排名可以推動高等教育國際化。現在,越來越多的學生將留學作為促進自身發展的重要途徑。在此情況下,大學排名透過使用一些指標,可以對對大學的相對水平進行評定,為學生群體提供較為全面且可比的高校資訊。”
這句話半真半假,
大學參與排名是為了學生?
陸時講出來自己都不信。
但畢竟是演講,還是要多說些中規中矩的內容,否則就不是教授,而是政客了。
演講內容主要分成兩個部分,分別是世界大學排名的正面影響和負面影響,持續了大概四十分鐘,
因為確實言之有物,下面的學生時不時給予掌聲。
演講結束後就該是提問了。
艾略特說:“同學們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隨後他便回到了第一排坐下。
立即有人在下面喊道:“陸教授有沒有考慮過以什麼作為排名指標?各個指標之間又該如何分配權重啊?”
這人剛問完,下面就爆發出了噓聲,
“盡問些沒用的!”
“你不會是英國人找的託吧?”
“趕緊閉嘴吧!”
……
提問的學生不由得臉色一紅。
陸時心知,這學生很有可能是西奧多安排的,
他嚴肅回答:“指標要包括學術領域的同行評價、董事會聲譽、師生比例、教職的論文引用數、國際教職工比例、國際學生比例。至於權重的問題……”
他陷入了沉思,
良久,
“這件事還要多多權衡。就比如,過多地追求增加總量類文獻指標得分,可能導致高校為了追求文章發表、論文引用等方面的增加而急功近利,盲目地擴大學校規模,強迫教師增加學術產出。科研學術有其本身的規律,事實上,越處於行業前沿的研究,往往越是需要學校長期支援,它們在短期內很難有產出,或產出相對較少……”
陸時說完,下面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艾略特驚訝道:“沒想到陸教授對學術本身竟然有如此理解,實在難得。”
沃德豪斯露出笑容,
“有些時候,我總感覺他是一個生而知之的人。”
艾略特目光閃爍,看向陸時,眼中透出一絲絲渴望。
沃德豪斯察覺到了不對,
“校長先生,中國有句話叫做‘君子不奪人所好’,陸教授現在是倫敦政經的人,在英國既有地位、又有收入,不可能來哈佛擔任教職的,你不要多想。”
艾略特歪頭,
“何為‘君子’?”
“額……”
沃德豪斯還真被問住了,
他只能勉強解釋:“君子就是有美好品德的人。”
艾略特聳聳肩,
“那沒事了。我不是君子,我可是美國人。”
“噗!”
沃德豪斯直接笑噴。
此時,陸時已經回答完了問題,說:“總而言之,世界大學排名是一個調查專案、也是一個諮詢專案,如果各指標權重不合適,那麼權威性必然受損。”
他擺擺手,
“下一個問題。”
剛說完,有人直接站了起來,
“陸教授,我是哈佛大學《深紅報》的編輯,我可以提問嗎?”
陸時:“……”
他有點兒發呆,因為對方是另一個羅斯福,
大蕭條、
二戰、
雅爾塔會議、
……
還有,瘸子。
富蘭克林輕咳一聲,
“陸教授?”
陸時回過神來,說道:“好,你問吧。”
富蘭克林嚴肅道:“陸教授,你是清朝人吧?”
陸時挑眉,
“我外出留學的時候,清廷可沒給我支付費用,所以我一般說自己是中國人。”
瞬間,現場瀰漫起了火藥味,
氣氛被點燃,
有幾個學生鼓掌叫好。
他們就喜歡看熱鬧。
艾魯特有些無語,對沃德豪斯說:“爵士,陸教授在英國也這樣嗎?嗆人嗆得這麼狠?”
沃德豪斯說:“他這已經算很收斂了。”
另一邊的西奧多看自己的堂侄被陸時懟,一點兒也不著急,反而有種看戲的心態,好整以暇地探身過來,說:“據我所知,陸教授可是個不吃虧的主。在來紐約的船上,他……哼哼……”
艾略特好奇,
“怎樣?”
結果,西奧多說話說一半,吊起了別人的胃口不負責消火,轉而道:“先不說這個。”
艾略特心裡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而富蘭克林開始提問了:“陸教授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據我所知,清朝是一個封建國家,行世襲制,我們怎麼能相信這個國家出來的人能主理世界大學排名呢?會公平嗎?”
攻擊性直接拉滿。
下面的哈佛大學的學生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開始瘋狂起鬨。
有人跺腳,於是更多的人加入進來,
轟轟轟——
彷彿地板要被踩塌。
陸時嘴角勾起,
呵,美國人。
他抬起雙手示意眾人安靜,
“回答這個問題很簡單。我想問一下,美國是一個世襲制的國家嗎?”
這話也是挑事兒的,
學生們各種反擊,有的甚至吐髒字開罵了。
陸時提高音量:“安靜!”
說完,他看向了富蘭克林,繼續道:“這位先生,你應該是姓羅斯福吧?當今美國副總統的堂侄?那麼,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準備從政嗎?”
尖銳的反擊!
富蘭克林不由得啞然,因為陸時的問題他根本沒法回答。
下面起鬨的聲音更大了,
“回答他!”
“回答他!”
“回答他!”
……
富蘭克林沒辦法,只好圓滑地說:“對於未來,我從不給自己設限。”
小滑頭!
陸時笑道:“那麼,你就是有可能從政了。如果從政,那麼你算不算世襲?”
富蘭克林又一次回答不出。
沒想到的是,陸時竟然直接給出了答案:
“不算,這當然不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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