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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匆匆而過。
在整部戲的最後,吉姆還是對削減軍費念念不忘,
漢弗萊沒有急著反對,只稱贊首相的決定非常有魄力。
於是,有了最後這段對話:
漢弗萊:如果真的削減軍費,那麼,英國在布林投入的成本肯定會被漏給媒體。
吉姆:不是吧……
漢弗萊:除非您完全信任海軍系統的保密工作。
吉姆:別傻了,他們漏的跟篩子一樣。
漢弗萊:那結果就可想而知了,《首相痴迷布林,皇家海軍買單》,多麼勁爆的新聞標題啊……
吉姆:話說回來,軍費也不能削減得太過分。領土防衛是政府的第一要務,總有些緊急情況……阿富汗、布林、西非、德國……我想我考慮得還是太少了一些。既然如此,那就先把議題交給委員會,你看如何?
漢弗萊:是!首相。
——
舞臺側面響起了音樂。
指揮者揮舞指揮棒,《歡樂頌》第四樂章流淌而出,雄渾、壯麗,卻又充滿諷刺意味。
與此同時,幕布緩緩降落。
整個蘭心大劇院瀰漫在一種濃烈的愉快氛圍中,議論聲越來越大,簡直就像一個容納了上萬人的大市場。
蕭伯納滿眼感慨,
“我從未看到這種情況。莎翁辦不到、契科夫辦不到、王爾德辦不到、我也辦不到……”
說著,蕭伯納轉頭看向陸時,彷彿在說“你辦到了”。
儘管沒說出口,但此時無聲勝有聲。
陸時感謝道:“我還要謝謝校監先生對於《是!首相》劇本的完善。就比如剛才那一段《歡樂頌》,簡直就是神來之筆,音樂和主題既矛盾又統一。”
蕭伯納哈哈大笑,
“能給你潤筆是我的榮幸。是我要謝謝你才對。”
正說著,舞臺的幕布再次開啟,
演員們登臺謝幕。
瞬間,在場的所有觀眾起立,巴掌都拍紅了,讓雷鳴般的掌聲響徹劇院。
吶喊聲四起:
“漢弗萊!”
“漢弗萊!”
“漢弗萊!”
……
飾演漢弗萊的歐文不得不一次次向四周鞠躬致意。
陸時不由得有些好笑,
看來,每個時代的觀眾在審美上都大差不差,普遍喜歡急智聰明的漢弗萊。
蕭伯納低聲讚道:“陸,儘管你已經非常出名,但今天過後,這種名氣會脫胎換骨。你的筆名——Lu會成為響徹英倫的存在,也許過不多久,人們便會拿你和莎翁作比較了。”
陸時張大嘴巴,
“這個……”
蕭伯納打斷:“不是拿你和莎翁相提並論,只是拿你和莎翁作比較。”
這兩者有什麼不同嗎?
陸時無語。
不過,他還是能明白蕭伯納想表達什麼。
莎士比亞是文藝復興時期的劇作家,被譽為“人類文學奧林匹斯山上的宙斯”,藝術特色注重鋪陳、線索、悲喜融合,臺詞中還有大量的內心獨白,
因為這些對美學的追求,導致莎士比亞的戲劇在用詞上有些佶屈聱牙。
而《是!首相》正好相反,
陸時幾乎用純粹的口語來寫臺詞,對角色內心世界的描述更是幾乎沒有,觀眾們只能透過演員的表演來深入角色內心,探尋角色動機。
與《是!首相》相比,連蕭伯納的新戲劇都成了老掉牙的傢伙。
蕭伯納感慨:“沒想到啊沒想到,還能這樣……”
陸時沒有接茬,
主要也是沒法說明。
因為《是!首相》脫胎於單元迷你劇,而攝像機的清晰度遠高於人類肉眼觀看舞臺,所以在鏡頭前,演員們可以收著表演,更多地透過表情來傳達情緒,
話劇則不同,表演一定要外放。
陸時總不能跟蕭伯納解釋什麼是電視劇,
他笑著說:“莎翁可是英國的驕傲,校監先生,我可不想被架在火上烤。”
蕭伯納忍不住大笑,
“不想也不行!主要是《是!首相》太新了,也太好了,必定會成為輿論爆點的。”
陸時倒也無所謂,
既然已經決定寫劇本了,那就不介意再多出出名、賺賺錢。
他說:“下次再開演的時候,我們弄幾張票。”
蕭伯納搖頭,
“幾張可不夠,沃德豪斯爵士恐怕需要不少票做人情。”
他們這次沒有給沃德豪斯等人準備票,是因為《是!首相》第一次登上舞臺,到底成功與否還不好說,
現在看觀眾們的反應,便知道無疑是成功的,這時再送票也不遲。
陸時伸個懶腰,視線投向一層,
“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蕭伯納也看看一層那些狂熱的觀眾,會意地點頭,贊同道:“對,還是趕緊走,省得一會兒被堵了。”
他們帶著夏目漱石離開包廂。
往樓下走的時候,身邊一名紳士的聲音傳入了耳中:“今天來得晚,陰差陽錯沒買到一樓的票,被迫買了二樓包廂,沒想到,我竟然覺得這個票價很值。”
他是對身邊一位貴婦說的。
貴婦輕笑,
“早就跟你說了,歐文爵士絕不讓人失望。”
說著,眼中冒出星星。
很顯然,這位貴婦是歐文的狂熱粉絲。
陸時想到歐文應該六十歲左右,還能充當婦人殺手,不由得想笑。
他放緩腳步,聽兩人對話。
那個紳士或許有些吃歐文的醋,不滿道:“歐文爵士固然厲害,但要我說,《是!首相》真正厲害的是編劇。我感覺,這個編劇一定在唐寧街或白廳任職。”
紳士這麼說的同時,緊繃了身體,
他預設貴婦會繼續吹捧歐文,所以做好了反駁的準備。
沒想到,貴婦竟然認同,
“說的是啊。”
紳士一愣,渾身的力氣沒處使,頓時蔫兒了,有些有氣無力地說:“我沒注意編劇是誰,一會兒出去看看海報。”
貴婦說:“我記得有蕭伯納。”
紳士愕然道:“什麼叫‘有蕭伯納’,難道是多人創作?”
貴婦歪著頭回憶一陣,
“不,不是。我記得海報上蕭伯納的名字寫得很小,排在編劇的第二位,在蕭伯納上面,好像是Lu。”
紳士更震驚了,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道:“你的意思是說,蕭伯納只是副編劇?能壓他一頭,那個Lu是何方神聖?唔……奇怪了,Lu這個名字……我怎麼……我怎麼有些熟悉……”
聽到這兒,蕭伯納對陸時擠擠眼,
“要不要表明身份?”
陸時沒好氣道:“幹嘛?走過去說‘我就是Lu,可以給你們簽名’?”
蕭伯納朗聲大笑,
“也不是不可以嘛~我肯定能幹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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