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村中閒漢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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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得窗外昏暗起來，宛兒點起油燈。

在這寬敞的房屋中，只有男女兩人對坐。

“宛兒，你早點歇息，我等會再試試，看看能不能成功散氣。”

沐宛兒答應了。

在有關仙途武道上，她不懂，所以她不會亂說話。她把一切都交給沈醉，因為她相信沈醉也會為了和她長相廝守而努力。

宛兒起身來到門邊，扶著門框回頭道：“我就在外面，有什麼需要只管叫我。”

沈醉笑著朝她點頭。

木門關閉，兩人隔在兩屋。

夜寒露重，沐宛兒沒有半點想要睡覺的意思。

她在前廳輕輕地踱著步，來回走著，心中滿是擔憂。

可是這份心思，除了沈醉，應該是沒有人能理解她。所幸她也不需要別人理解，因為沈醉是她一個人的。

終於宛兒在榻邊矮桌邊停下，上面應該是徐珊大嫂特地留下的筆墨紙硯等物。想來是怕他倆想要寫點什麼東西，所以特地放在比較顯眼的地方。

宛兒開啟硯臺，往裡面倒了些水，開始磨墨，等到水化開了些許墨汁後，便拿起一支羊毫筆，在宣紙上書寫。

剛落筆的時候，豆大的墨汁先於筆尖落在紙上。原本潔白無瑕的紙張，頓時被墨色浸染，中間老大一塊黑色印記。

面對著這種並不好的兆頭，若是在平時，宛兒想都不會去想。她可是做殯儀生意多少年了，最是不在乎所謂的徵兆。

可是如今沈醉正在散氣的關鍵時刻，就算是屋簷落下的水滴，宛兒都希望是雙數，最好是六的整數倍，討個好彩頭。

再看看眼前被墨汁毀掉的紙張，她的內心裡充滿了煩躁。

她伸出手去，想要將著這張紙揉作一團，然後狠狠扔出去。

但是當手指接觸到那細膩的宣紙時，宛兒縮回了手。

這個墨點不就像是現在的狀況嗎？

本來天之驕子的沈醉，墮入凡塵，與她兩人共同謀生，前途渺茫，宛如其中黑點。

可是周圍又有許多幫助她倆的人，好似旁邊沒有被汙損的白色。

若是你只去看其中一點，那麼所見皆是灰暗。可要是將目光移遠一些，所有的都會不同。

想到這裡，沐宛兒左手輕攏袖子，右手在黑點左右各豎著寫下幾字。

左邊為：如沐春風。

右邊為：醉長安。

這是她與沈醉之前曾經說的情話，現在細細想來，也依然讓宛兒臉頰羞紅。

她放下筆，將眼前這張沾著墨點的紙張用手捏著兩角，提到空中。

飽含靈氣的眼睛，望著上面雖然不怎麼好看的字跡，心中逐漸安定。

“咚咚咚。”

窗邊傳來很輕的敲擊聲。

“沐姑娘，我是徐珊，陳婆婆放心不下你們，讓我給你們送點吃的，方便開門嗎？”

外面是徐大嫂的聲音。

宛兒先是看了看裡間，想來這般的輕聲，對於沈醉是沒有影響的。比起自己走路，這敲擊聲都不算大。

她急忙放下紙張，踮著腳尖快步開啟門栓，“大嫂，都這個時候了，麻煩你跑一趟了。”

宛兒邊說邊接過徐珊手中的食盒，只是她同時也跨過門檻，來到了屋子外面。

徐珊自然懂得其中含義，她是知道沈醉近日不能吹風，所以並沒有絲毫被怠慢的感覺。

徐珊牽過沐宛兒的手，順便將門帶上，免得有寒氣進屋。

“沒事的，反正不就是走幾步路嘛，又不打緊。”

徐珊笑著說，“婆婆問你們明天想吃什麼，她好做給你們吃。”

宛兒心中無比感激，“麻煩告訴婆婆，真的不用，我們吃些乾糧就好了。”

“我就算這麼說，陳婆婆能聽得進去才行啊。沈公子應該在裡間吧，只要送飯不會影響他就行，我儘量輕聲快放，保證不耽誤他養病。”

宛兒還想說些什麼，徐珊大嫂擺擺手，“回吧，沈公子那邊離不開人。我走了。”

“大嫂路上小心。”

宛兒在門外略等了會，這才進屋。

她拎著食盒進屋後，發現同樣是雞湯，只是這次沒有加上參片，倒是飄了幾十顆枸杞，紅豔豔的，煞是好看。

當夜沈醉斷斷續續地讓靈犀鳥給宛兒傳遞訊息，中間喝了幾次人參雞湯，吃了些飯食。

每次宛兒看到沈醉，都覺得他比之前更加憔悴。

漸漸天明，宛兒突然驚醒，發現沈醉已經又回到裡間去了，只有靈犀鳥趴在她的肩頭。

隨著她的動作，周身金絲的雀鳥，也開始梳理自己的羽毛，低聲啾啾兩下。

“喲，徐大嫂，這麼大早是從哪家回來的？還提著大包小包的，想來這一晚肯定很快活吧···”

“是啊，你別看徐大嫂獨居這麼多年了。這打扮這身材，可是比村裡好多黃花閨女都要俊俏呢。”

面對這些汙言穢語，徐珊老早就不怎麼放在心上了。

家中沒有頂門立戶的男人，她又是從外地嫁過來的，沒有孃家作為倚靠，只能默默承受。

今日身穿寬鬆外衣長裙的徐珊，只是低著頭穿過這幾個，不知為何早起的村中閒漢。

在這些喜歡嘴上花花的男子中，竟然還有瘦弱黝黑的青年李二。

平時李木匠在做工的時候，他定然是要在旁邊觀摩的。要說這世上什麼東西對李二最有吸引力，那定然是木工活。

最瘋狂的一次，是盛夏頂著烈日，足足看了一天。上身沒穿衣服的李二，還沒到晚上就發現背後的皮被曬脫了，火辣辣地疼，好似別人在背上放上了燒灼的木炭。

可饒是這樣，第二天他仍舊雷打不動，裹著一身的草藥又在原處等著李木匠的到來。

這幾天李木匠家中有事，不能幫沐宛兒她們修建新屋，所以李二也閒下來了。

當最佔心思的事件暫時讓位，火氣旺的年輕漢子，自然想到的是女子。

之前他也曾經簡單地表示過喜歡沐宛兒，可是不過都是在眾人的起鬨中，像是擠牙膏似的說出來。

對於這種所謂表白，莫說如今有沈醉，即便沒有，宛兒也不放在心上。

情之一字，還是得兩情相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