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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憲躺在袁熙懷裡,喘息不已。
她心裡有些期待,但也有些迷惘。
即使做妾,也期望有個過門禮,而且要是在公子府邸也就罷了,偏偏是在外面的驛館裡……
袁熙停下手道:“這破驛站太彆扭了,還是回廣陵再說吧。”
曹憲聽了,鬆了口氣,心中倒是竊喜,又往袁熙懷裡鑽了鑽。
袁熙笑道:“別以為矇混過去了,今天夫人和糜家女郎說了什麼?”
曹憲支支吾吾,袁熙手上力道稍稍加重,曹憲哎呀一聲,求饒道:“我說我說,反正我不說,明日夫人也會說的。”
她輕聲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夫人只是問糜家女郎,如果能自己選的話,是選公子,還是劉豫州。”
袁熙聽了,說道:“這問的是不是太直白了一點,讓糜家女郎怎麼回答?”
曹憲說道:“糜家女郎想了好些時候,但還是認真回答了夫人呢。”
袁熙一聽來了興趣,“她怎麼說的?”
曹憲面露難色,“我怕說了,公子不高興呢。”
袁熙一怔,隨即道:“難不成她選了劉豫州?”
“這其實也不算什麼,我怎麼會因此不高興?”
曹憲聽了,咬著嘴唇,又往袁熙懷裡靠了靠。
袁熙發覺有些不對了,開口道:“話說得很難聽?”
“那算了,我就不問了。”
曹憲抓著袁熙的手緊了緊,終於是下定了決心,出聲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怕說出來,怕公子多想。”
“糜家女郎說,如果單純看公子和劉豫州,各方面顯然是公子勝出。”
“但唯獨只一個理由,也正因為這個理由,她是絕對不會選公子的。”
袁熙一怔,自己這是怎麼得罪她了,說的這麼嚴重?
他出聲道:“無妨,你說說看。”
曹憲聽了,輕輕開口道:“糜家女郎說,她自幼生長在徐州,是吃徐州的米,喝徐州的水長大的。”
“她還說,糜家是商戶之家,雖然掙了些錢,但自古以來,士農工商,商為下品,天下皆認為商戶不事生產,乃是竊取民脂民膏而活,故糜家女郎覺得,自己是靠著徐州百姓養活的。”
“而她之所以不選擇公子,是因為公子的袁氏身份。”
袁熙大奇:“袁氏怎麼了,和糜家無仇無怨吧?”
曹憲道:“糜家女郎說,袁氏和曹操互為盟友,在袁氏縱容下,曹操屠了徐州,所以她此生不會嫁給和曹氏交好之人。”
“不過她也說,這都是她個人想法,她嫁給誰也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如果糜家有了主意,她自當聽從,絕不會自尋短見。”
袁熙沒想到竟然是如此原因,他看糜貞的樣子柔弱文雅,沒想到脾氣卻如此剛烈,還知道拿話擠兌自己。
曹憲又道:“糜家女郎說,公子提這種事情,是拿她做交易的籌碼,雖然她無力反抗,但是會很不高興。”
“夫人聽了後,嘆說糜家女郎的行為讓她敬佩,夫人還說,糜家女郎可能有所誤會,夫君不是那麼壞的人。
袁熙愣了一會,出聲道:“糜家女郎倒是很聰明,可惜了。”
“她既然如此抗拒,我也不願強求,就這樣算了吧。”
他突然覺得懷裡的曹憲身體微微發抖,隨即反應過來,出聲道:“糜家女郎的話,是不是讓你想到了以前那些慘痛的事情?”
曹憲抽動了幾下鼻翼,輕聲哭了起來。
“妾,一直在做噩夢。”
“夢裡阿父的頭顱,就在我的眼前,那睜得大大的眼睛,一直在瞪著我。”
“我……很害怕,我怕公子哪天也遭受不測。”
袁熙聽了,輕輕摟緊曹憲,說道:“不會的,咱們誰也不會有事。”
曹憲搖了搖頭,說道:“妾很慚愧。”
“公子救了妾身母女,按道理說,妾應該感激涕零,但之後妾卻是貪心不足,有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妾想著,要是藉助公子的手,為父報仇,將曹操殺死就好了。”
袁熙出聲道:“為父報仇,也是人之常情。”
曹憲流著淚,“但妾曲意逢迎公子,卻有很大一部分是為了這個目的。”
“直到今日聽了糜家女郎的話,妾才突然醒悟過來,要是公子敗了怎麼辦?”
“妾看得出來,糜家女郎是很喜歡公子的,但她寧願選擇和公子斷絕關係,也不會用嫁娶作為條件,來鼓動公子達成目的。”
“相比之下,妾是不是很卑鄙?”
袁熙聽了,心情有些沉重,不由輕拍曹憲的肩頭,“不,你們都很好。”
“我會終結這個亂世。”
“其間的阻礙,我都會一一掃平,我不去對付他們,他們也會來對付我。”
“這個天下,所有的人,都已經無法回頭了。”
曹憲聽了,抬起頭說道:“請公子讓妾生死相隨。”
袁熙點頭道:“好,我答應伱。”
曹憲這才破涕為笑,“說來妾也只有在公子身邊睡著時,才不會做噩夢。”
“將來公子妻妾多了,可不要忘了妾啊。”
袁熙心中感動,說道:“放心,會有那麼一天,你做的都是好夢。”
“天下的百姓,也遲早會過上安心入睡的日子。”
曹憲點了點頭:“公子就是人太好,公孫瓚是公子死敵,公子也還保護了他的家眷。”
“那些無聊的人,還說公子霸佔了公孫瓚的夫人,哼,都是些造謠的壞人,妾知道公子根本不是這麼想的。”
袁熙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心道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好,我會壓力很大的。
曹憲又輕聲啜泣了起來,“公子,一定要長命百歲啊。”
窗外的月光照了進來,曹憲已經在袁熙懷裡沉沉睡著,袁熙卻是沒有睡意。
上天讓他來到了這個時代,他若不能讓平行時空的人們過上更好的日子,不僅對不起天下百姓,也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身邊對自己抱著期許的人們。
想到之後便是兩晉之後持續上百年的五胡亂華,天下生靈塗炭,袁熙想起,現在司馬家族好像在河內?
司馬懿好像現在只有十五六歲吧,要不找個機會把他砍死算了?
甄宓一大早醒來,聽到院子裡面忙忙碌碌的聲響,似乎有很多人在走動。
她起身穿好衣服,走出屋外,卻發現袁熙和田豫正在指揮隨行兵士,打點收拾行裝。
甄宓驚訝道:“夫君這是要做什麼?”
袁熙笑道:“我突然想通了些事,如今下邳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咱們回廣陵去。”
甄宓見袁熙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心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不由道:“那糜家女郎那邊?”
袁熙擺擺手,“這事對我來說,當前並不是最緊要的,不強求了。”
“若糜家有意,自會來找我。”
“如今太多的事情等我去做,倒是辛苦夫人了,奔波數日,才來下邳城兩天,便又要跟我回去。”
甄宓聽了,笑道:“夫君去哪,妾便去哪。”
兩人正說話間,驛館外面車輪聲響,十幾輛馬車排成一串停在門口。
陳登跳下馬車,苦笑道:“昨夜接了公子之命,登連夜將陳氏典籍都整理好了。”
“由我先隨著公子去廣陵赴任,陳氏其他子弟隨後幾天,便會陸續趕往廣陵。”
袁熙大笑道:“辛苦元龍先生了,這些典籍,對我來說遠勝一郡之地啊。”
他回過頭道:“諸位聽令,這些典籍,乃是我大漢百姓未來豐衣足食之希望,一定要全力保護,不得有失!”
一眾將士大喊道:“諾!”
華佗也從一輛馬車上跳下,幾步便走到袁熙面前,說道:“老夫還要煩請公子,請人看護好老夫馬車,裡面有百十醫書,皆是老夫做了註釋修改,將來是要成書的。”
袁熙笑道:“沒有問題,先生請放心!”
他見華佗走路帶風,進退敏捷,奇道:“先生今年貴庚?”
華佗捋著鬍鬚道:“老夫今年五十有一。”
袁熙不禁瞠目,人生五十知天命,這個時代,能活到五十的少之又少,而且大部分人到了這個歲數,都走不大動路了,怎麼華佗步伐敏捷,比年輕人還要厲害?
他疑惑道:“先生這是藥石調理有效,亦或常年奔波採藥,將身體保持的如此之好?”
華佗聽了,得意道:“公子此話,頗得養生之妙。”
“想要長壽,必不能久坐,要將身體活動起來,方能保持狀態。”
“公子說的兩種方法都有道理,但老夫還有一招。”
“即使不能遠行服藥,每日打幾套拳,只要每日堅持,日積月累,身體自然康健。”
袁熙聽了,脫口而出道:“五禽戲?”
華佗驚訝道:“公子如何得知?”
袁熙只得搪塞過去,華佗叫身邊童兒去馬車中拿過幾卷絹布,交給袁熙道:“這是老夫遊歷天下幾十年,觀五禽心有所感,身體力行所悟。”
“自從練習後,老夫身體卻是越發健壯,顯然是頗有效用的。”
“要是老夫從小練習,效果還會更加佳。”
袁熙恭恭敬敬接了過來,心道這可是好東西,雖然短時間可能看不到效果,只要長久堅持,必然能夠延年益壽。
他出聲道:“將來若我能參與編史,先生必能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華佗一聽大笑起來,誰不想青史留名呢?
劉備正和關羽張飛談著事情,尤其提到昨晚糜竺過來,說起糜家女郎的事情,張飛不悅道:“這袁家子也夠無恥的,聽說他有很多女人了,還這麼貪心!”
“那糜家女郎大哥不要,還不如給我!”
劉備心道得了吧,糜竺才不會答應。
正說話間,卻聽有兵士進來,說道:“袁使君今日動身回去,遣人過來辭別。”
三人一怔,昨天袁譚前腳離開,今日袁熙後腳也跟著要走,怎麼一個個都這麼著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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