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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地板當年在加裝的時候就是上過油的,那時候人們的手藝給原料的品質都非常頂。
尤其在這種不怎麼被踩到的地方,表面上打掃起來還是非常容易的。
不管昨晚灑在這裡的烏雞血乾沒幹,只要用溼抹布一抹,表面很容易就清潔乾淨了。
但縫隙裡可就沒那麼好收拾了,血液滲透下去,跟陳年老汙垢混在一起結成黑乎乎的一團。
不過用手這麼一捻,血跡就從黑泥裡透了出來,姜奶奶不愧是吃過的鹽比我們腳底板都鹹的老前輩。
“怎麼不能呢?”
姜奶奶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放心,不過你背後是有人還是有鬼在搗亂,奶奶都會幫你揪出來的!”
“奶奶,您,您還有這能力?”
我分辨不出我是不是應該驚喜。
“對啊,我回去幫你算一算,還可以找仙家問問。”
仙…仙家……
也對,這就是姜奶奶的本職身份嘛。
不管有沒有用,反正能試一試沒有壞處。
本身我作為新時代的年輕人,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但如今發生了這麼對離奇的事情,我的立場倒也沒那麼堅定了。
確定了血跡是真實存在之後,該做的法事還是要做的。
按理說驅邪叫魂的那一套材料都是要主人家自己準備的,但姜奶奶念及我們家老的行動不便,小的屁事不通,來的時候幫忙準備了。
姜奶奶在走廊盡頭鋪下一塊顏色刺眼的紅布,又擺上香爐插香,讓我坐在紅布上。
還是跟之前一樣,她讓我閉上眼睛,但跟之前不同的是,她在茶碗裡面燒了一道符紙,接著就開始在走廊裡一邊踱步一邊唸唸有詞。
哦對了,姜奶奶手裡還拎著我剛才脫下來的那隻襪子,畢竟她說叫魂需要被叫者的一件貼身之物作引。
這個貼身之物不一定非得是衣服,也可以是平常經常在身邊使用的物品。
所以我本來想把手機給姜奶奶的,但童燕燕說了個這不就成賽博修仙了麼,我們都覺得是這麼回事兒,所以作罷了。
我的襪子味道屬實讓人難以長時間忍受,姜奶奶猶豫了再猶豫,讓我去找個塑膠袋裝上它。
畢竟不用衣物的話,我在這個家裡也沒有什麼很貼身的物品了,不用襪子,我就得把褲衩脫下來給她。
人的身體很是奇妙,視覺一旦受限,其它的感官機能就開始被放大,功能似乎變得更靈敏。
我不僅能清晰地聽到姜奶奶走在走廊上每一步“咚咚”的腳步聲,還能聽見站在一旁的童燕燕小聲吸鼻子的聲音,看來她的感冒還沒好利索。
以及,我耳邊聽見了細微的“咕嚕咕嚕”聲,這個聲音我可太熟悉了。
從聲音的大小來判斷,爺爺是在一樓。
也對,沒有人幫忙,腿腳不便的他,也沒有辦法上樓。
姜奶奶又是祈求又是拜託地念叨了一陣子,一是求糾纏著我的東西放過我,而是叫我被嚇丟的魂兒回來。
其實我不覺得自己丟魂了,畢竟我沒有突然生病,腦子也清醒得很。
姜奶奶之後又回到了我身邊,開始圍著我一遍遍喊我的名字,叫我回家。
聽著她用滄桑但很有聲調的聲音喊著“鵬飛回家了”,我鼻子跟眼角竟然控制不住的酸起來。
不過,當我此刻變得敏銳的嗅覺聞到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我的腳襪子味道的時候,這感動要冒熱淚的情緒就被壓了下去。
……草,我明明很注意個人衛生的,回去要不要找個醫院看看?看腳臭掛號的時候要掛哪個科室?面板科嗎?
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姜奶奶停下來唸叨,我感覺她把一個冒著熱氣跟焦糊味兒的東西放到了我的鼻子下面。
我下意識就想躲,被姜奶奶摁著後腦勺給推了回來,
“別躲,正常呼吸。”
我只能被迫面對那個味道,使勁兒一吸鼻子,一股濃郁的焦糊味便狠狠的襲擊了我的鼻腔,繼而又進入胸腔。
那味道,有些像我媽的那家假皮草被熨斗燙糊之後散發出來的味道。
我猜這是燒在杯子裡的符紙,可正常的符紙是這個味道嗎?
“讓你正常呼吸,沒讓你使勁兒吸!”
姜奶奶嘖了一聲,我感覺到她下意識就抬起手想彈我一個腦瓜崩兒,但想到現在是什麼場合還是生生忍住了。
我雖然心裡說著這味道很難讓我正常起來,但面兒上還是努力平穩呼吸。
姜奶奶也沒怎麼折磨我,輕輕讓我吸了兩下,就把我面前的東西拿開了。
“好了,睜開眼吧。”
閉眼睛的時間久了,我一時還有些不適應光亮,用手捂住眼睛揉了揉。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覺得神清氣爽?”童燕燕湊過來問。
“不用好奇,過兩天也給你來一套,”
姜奶奶一邊收拾擺了一地的東西一邊對她說。
“感覺也沒想象中那樣有意思。”童燕燕撇了撇嘴。
“是他的反應沒意思,”
姜奶奶雖然話是對童燕燕說的,但眼神卻是看向我,
“他的問題沒有這麼簡單,我回去得正經上香,請仙家好好問問。”
“呃,奶奶,我怎麼覺得你的‘功力’有點……複雜呢?”
我本來其實是想說雜亂的,仙傢什麼的聽著像是東北那邊兒的啊。
“住嘴,仙家的事情不能亂說。”
“啊,好。”
送姜奶奶他們下樓的時候,爺爺果然守在樓梯口,看著他乾瘦的身影,我突然想到他是不是自從腿受傷之後,就再也沒去過三樓?
姜奶奶跟爺爺寒暄客套了幾句,就要趕著在天黑之前回家,童燕燕自告奮勇騎電動車送她。
想到童燕燕的車技,我就有些心驚姜奶奶一把年紀了能不能受得住。
送她們離開之後,我一轉頭,乾癟的胃袋終於想起來再刷一下存在感,爆發出一聲悠長尖銳的“咕”。
“餓了?”
爺爺推著輪椅到我跟前。
“昂,睡了一天,確實撐不住了,”
我胡亂抓抓腦袋,
“您看,咱爺倆對付口兒什麼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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