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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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林光倒出銀兩。

想起張大今早為自己準備禮品，避免他在賓客面前出醜，也有效防止郭威心裡不痛快。

便回到家中，把二姑送來的那碗油刮乾淨，將那隻碗燒水燙了一遍後，褚林光次日一早，拿著碗來到二姑家。

此時天矇矇亮。

二姑一家還在熟睡中。

褚林光沒有叫醒他們，他將一兩銀子和三個大錢，放在了碗裡面，又將碗放在了廚房內，隨後拿了塊抹布將碗蓋上。

最後才悄悄離開，往武館走去。

一會後雞鳴狗叫聲響起。

張大和張褚氏同時起床。

兩人一個要到瓦廠上工，一個要去武館洗衣打掃衛生，每當雞鳴狗叫時，便不約而同起床燒水洗漱做飯。

張褚氏迷迷糊糊來到廚房忙活，等生火刷完鍋後，才發現灶臺上有個碗被抹布蓋著，起初以為是昨日孩子忘了洗，順手就要丟到水盆裡，聽到嘎達聲，掀開抹布一看，才發現裡面有一兩銀子和三個大錢。

“張大，你快來看。”

張褚氏喊道。

“叫啥呢！”

張大拿了根楊柳枝在刷牙，湊近看到張褚氏手中的銀兩，喜怒參半的道：“婆娘子，我就知道你藏著私貨，今兒終於肯拿出來了。”

“呆子，這是林光送來的。”

張褚氏避開張大伸來的手，白眼道。

“林光送的？你怎知？”

張大不信。

“前陣子我用這個碗送了他一碗油，也是像今日這般，一早天還沒亮，就放在了他廚房內。”

張褚氏解釋道。

“他哪來的銀子？”

張大疑惑。

“昨日他拜郭師傅為師，郭師傅通情達理，這些銀子定是郭師傅給他的拜師禮。”

張褚氏說道。

昨日她也在武館，只是作為一個下人，她只能在後廚幫忙，等賓客散盡，幫忙把東西收拾乾淨後，郭家賞了她一些酒菜，她便匆匆帶回家，和孩子們一起吃，昨日一天都沒看到褚林光。

“那這些銀子怎麼辦？”

張大有些為難，若是平時他定會直接收下，但如今褚林光是郭威的弟子，日後可能會考中武秀才，在衙門當捕頭。

銀子收不收和收了後該怎麼處置都是個問題。

“你這木頭腦子，前日晚上不是挺精明的嗎？”

張褚氏揶揄道。

“要不你把準備送他的衣服布料換了，咱們把這些錢用在那兩件衣服上。”

張大想了一下道。

聞言，張褚氏搖著頭：“林光送來這麼多銀兩，主要還是感念你前日晚上，連夜為他置辦禮物，伱沒看到黑虎家裡送來的禮品有足足一大桌子，昨日我幫忙搬進郭師傅房間的時候，來回跑了好幾趟。

他是感激你昨日沒讓他出醜，也是掛念咱們生活不易，若是咱們把他送來的銀兩，都花在送給他的衣服上，反倒會讓他左右為難，誤以為咱們想讓他欠下人情，日後圖他回報。”

張褚氏分析道。

“你這婆娘腦子開竅了。”

張大覺得媳婦說得對。

“光兒現在和以前不同了，日後咱們和他相處，凡事都要有分寸，不能隨意把這份親情耗光。”

張褚氏提醒道。

看著手中的銀兩，她又說道：“用這些錢給孩子們換身衣服，再給家裡置辦些東西，等過些日子我叫他來家裡吃飯，他也能看到咱們把這些錢用在什麼地方，免得他胡思亂想。”

“好，但別忘送一鍋豬油給他。”

張大提了下意見。

張褚氏點著頭，她以前就時常給褚林光送豬油，以前送一碗，現在送一鍋，不會讓褚林光想太多。

褚林光來到武館。

面前浮現了一行字。

（償還張大人情，獲得人情值21點。）

“這……讓人欠下人情，和償還人情都能獲得人情值？”

“哈哈哈，這太妙了。”

褚林光意想不到。

沒想到償還人情也能獲得人情值，將來考中武舉人又多了幾分希望。

“師兄早上好！”

進入武館，無論是新來學員，還是老學員，都主動向褚林光打招呼。

褚林光以前根本沒有這種待遇，每次來武館練拳都被人忽略，他也習慣性走到角落練拳，不和眾人打交道。

眾人如此全因他身份有所不同。

“大家早上好。”

褚林光禮貌回應，沒有半點囂張跋扈，他在前院等了一會黑虎，隨後和他一起來到後院向郭威請安。

一年來，這是褚林光第一次進入後院。

他發現後院練習的器械種類齊全。

單憑石鎖的分量，就有二十斤到五百斤不等，刀槍棍棒十八班兵器應有盡有，並且後院還有一個練習箭法的靶場。

平時郭威教導學員，都是在前院和內院。

只有教導弟子的時候，才會在後院，學員沒有經過同意，是不能隨意進入後院，擅闖者會被直接趕出武館，若是因此看到郭威教學內容，還會要被挑斷手筋和腳筋。

“師父，徒兒給您請安！”

褚林光和黑虎看到郭威竟然一早就在後院等他們，他身子挺拔，如同一把標槍，閉著眼睛站在院子中間。

兩人感到不妙。

向來都是徒兒等師父，哪能讓師父等徒兒。

可褚林光自認已經來得足夠早，沒想到還是讓郭威在院子中等他。

郭威沒說話。

他胸腔在有規律的起伏，鼻腔像鼓風機一樣嗡嗡作響。

“師父在呼吸吐納，咱們別打擾他。”

黑虎低聲道。

褚林光點著頭，他也看出郭威在練習呼吸吐納，他有意將郭威的吐納法，和自己的基礎呼吸法進行對比。

他發現郭威的吐納法，不僅動靜大，而且呼吸節奏要更加繁瑣，他暫時無法斷定是誰的呼吸法更適合修煉。

“噗！”

突然，郭威猛吸一口氣，胸腔鼓到頂點的時候，張嘴哇一聲，吐出了一口白氣。

那股白氣讓院牆下的一顆桂花樹，樹葉被吹得嘩啦啦作響。

褚林光和黑虎滿臉震驚。

兩人都聽說過吐氣殺人的本事，郭威那一口氣，雖然不具備那樣的威力，卻讓兩人覺得有人能修煉到那種地步。

“用你們的全部力量，把每個石鎖都舉一次。”

郭威道。

他聲音如雷，彷彿有一股內氣在胸腔迴圈，震得兩人耳蝸隆隆作響。

褚林光確認郭威的呼吸法，要比他的基礎呼吸法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