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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總是喜憂攙半著,哪有事事圓滿,哪有每日無憂無慮。

舟師的問題解決了,小夥伴們也開始大殺特殺,事情走向了正軌。

可也正是因為走向了正軌,韓佑猛然發現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身邊越來越冷清,吹牛打屁的人也越來越少,連最近剛冒頭的鐵晨與舒化都被派出來獨當一面了。

時間一日一日的過去,以東雲道開始擴散,一處又一處當地官府被大換血,可那些熟悉的面孔,都去了陌生的地方,只能透過信件與韓佑交流,而不是剛來時勾肩搭背隨時隨地的聊著,罵著,嬉鬧著。

海防塔開始建造了,越來越多的百姓匯聚過來。

陌生的人越來越多,韓佑騎著馬帶著殺家三少,在數千張、上萬張的面孔中,尋了許久許久都沒有發現過任何一張熟悉的面孔。

天氣漸冷了,韓佑換上了冬衣,閒來無事時與司空昭漫步在沙灘上,一天來三次,三步,消食兒。

高句麗的戰船來了,接走了韓百韌與高明臨,接走了一萬八千名府兵將士,帶走了賀奇帶著人趕工了一個多月的火藥。

韓佑突然有些想念唐清楓了,也有些擔憂,怕這傢伙哪天變身將所有東海大營的軍門給砍了。

上了船,前往了舟師大營。

小唐,韓佑見到了,白袍銀甲,帥的一批。

韓佑剛要調笑幾句,親隨跑了過來,如何如何,說了很多,唐清楓又急匆匆的走了。

在煥然一新的大營中隨意轉著,韓佑很滿意,不知不覺間到了夜間,又見到了唐清楓。

小唐滿面歉意,剛叫人端來酒菜,親隨又跑來了,如何如何,說了很多。

韓佑微笑著揮手,讓唐清楓去忙。

子時,唐清楓回來了,歉意也變成了愧疚,剛要解釋,親隨又跑來了。

小唐走了,韓佑也走了,上了船。

當天亮時,滿面疲憊之色的唐清楓回到帥帳時,空空如也。

或許這就是人生吧,沒有任何人可以自私自利的將所在乎的永遠綁在身邊,悲歡離合便是如此,近在咫尺,遠如天涯。

至少唐清楓還想要和韓佑敘舊,崖城大營,擔任副帥的龐攀根本來不及見韓佑。

九千多將士,兩萬多民夫,拉著木料,建著海防塔,組裝著戰船龍骨,都要靠龐攀坐鎮。

老頭似乎老了不少,頭上再無黑髮,白如銀河。

韓佑想要說些什麼,他能看出來,龐攀的身體愈發蒼老了,只是老頭的面容和神情又是截然相反的。

爺倆沒有太多的交流,老龐讓韓佑自便,又帶著人去點驗工料了。

再次回到船上,韓佑終於找到可以做的事情了。

“對,就叫這個名兒,告訴坤哥和戳老師,三艘船下海後,就叫天誅、天譴、天罰,這三艘船,一定會成為所有瀛賊揮之不去的噩夢的,直到死的那一刻都要深深的恐懼著。”

王海能記住,依舊拿小冊子寫了下來。

坐在船頭,韓佑丟擲永遠釣不上來海魚的魚竿,消磨著對他來說越來越無聊的時光。

陽光正好,風平浪靜。

司空昭走到了船頭為韓佑披上了一件衣服,靠在護板上笑吟吟的望著。

她喜歡韓佑發呆的樣子,看起來傻逼呵…看起來傻乎乎的,有些可愛。

韓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好無聊啊。”

“換一句。”

“換什麼?”

“好無聊啊,夫君每日都日都要說上幾十次。”

司空昭煞有其事的掰著青蔥一般的修長手指算著:“這才到午時過半,夫君已是說了十七次了,比昨日午時前多說了四次。”

韓佑猛翻白眼:“你還能有點正經事了嗎。”

“走呀,去船艙。”

司空昭拋給了韓佑一個大大的媚眼。

“不去。”

韓佑冷笑道:“別擱那做夢了,神仙難日打滾逼,你想都別想。”

蹲在遠處的江追也拿出了一個小本本,一邊寫一邊記,連呼學廢了。

看的出來,阿追也很無聊。

司空昭嬌笑連連,站在了韓佑的身後,溫柔的捏著後者的肩膀。

“夫君以為到了東海後是何境地,是何模樣,整日在軍帳之中看著輿圖眉頭緊鎖,還是整日騎在馬上征戰四方,或是乘船跨海用那火藥箭蕩平不臣,每日驚心動魄?”

韓佑啞口無言。

“一輩子就是如此的,平平淡淡,平淡到了百無聊賴,那些名將、名帥,名留青史的名將名帥,夫君難不成以為他們整日都如同史書上寫的那般過的驚濤駭浪?”

韓佑繼續啞口無言,還真是這回事,人生就是如此,百分之九十的時間都是按部就班,都是風平浪靜,都是重複著前一日的生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可我想殺瀛賊,你夫君我來東海就是為了殺瀛賊的。”

“那夫君以為幾日能夠建出那海防塔,又以為幾日能打造出戰船?”

韓佑第三次啞口無言,就嘴上功夫這一塊,他誰都不服,就服司空昭,只要這娘們開了口,要麼,讓人很舒服,要麼,讓人很難受,要麼,讓人一會難受一會舒服的。

“不嘮這個了,我要岔開話題了。”

韓佑算了一下時間:“算算日子,咱爹已經都到高句麗了吧。”

“爹爹百戰沙場,夫君莫要擔憂。”

這是實話,就連在南關以及南關外混的司空昭都比韓佑瞭解韓百韌。

“那能不擔心嗎,去的是異國他鄉,就帶了不到兩萬人,對了,回桐城後和裴老師交代一聲,火藥送到大營後只能親手交給王山,不給任何高句麗人,見了下船的是王山才交出火藥。”

“記下了記下了,夫君都說了多少次了。”

要麼說男人一旦無聊下來就是碎嘴子,連司空昭這種好性子都快沒磨的沒耐心了,自從韓佑閒下來後整天口頭禪就三句,啊,好無聊,啊,幹什麼呢,啊,真特麼無聊,乾點什麼呢。

“少爺快看!”站在橫杆上的王海神色微變:“有船,似是…是瀛賊的船!”

“什麼。”

韓佑霍然而起,頓時緊張了起來:“多少…就一艘?”

眾人紛紛圍了上來,只見靠見桐城海岸停著一艘海船,瞅瞅那船的造型,長的就遭人膈應,明顯是瀛賊的船。

“非是戰船,海船,瀛賊海船。”

司空昭眯起了眼睛定睛望去:“似是使船。”

“哎呀臥槽,挑釁!”

韓佑和個傻缺似的氣呼呼的:“拉一船屎過來,瀛賊果然欠幹。”

江追本來挺確定的,韓佑這麼一說,他反倒是不太確定了,只能看向陸百川。

“是…使節的使吧?”

陸百川也懵了:“不道啊,按理來說應該是,不過少尹說瀛賊最噁心了,什麼噁心事都能幹得出來,真要是拉一船…這都說不準的事。”

江追惡狠狠的說道:“用火藥箭炸了!”

“靠你大爺。”韓佑嚇了一跳:“別特麼再崩一沙灘。”

陸百川:“有道理。”

司空昭輕撫著額頭,心口有點疼。

王海看向司空昭,感同身受。

韓佑歷來是這樣,腦子越用越好使,一旦開始不用,越來越沒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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