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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中的火焰有多麼的炙熱,多麼的喧囂。

月色下的海水就有多麼的冰冷,多麼的靜謐。

藉著小舟與夜色的掩護,赤著上身的鐵晨如同幽靈一般,嘴裡銜著刀子,只有一雙冰冷的雙目浮出水面,隨著海水浮沉遊動著。

四百一十七人,七千多人中只挑出了四百一十七個會游水的人。

四百一十七人,每個人的腰部都掛著一個皮袋子,裡面有火藥,也有火摺子。

鐵晨遊的最快,當他靠近一艘瀛賊戰船時,再次消失在了海面上。

幾個呼吸後他來到了戰船後方,吐了一口齁鹹的海水,光禿禿的大腦袋折射出了匕首的寒光。

鐵晨沒有將火藥用鐵鉤掛在船體上,而是利用匕首插入了縫隙,再慢慢將掛在腹部的鐵鉤抽了出來。

夜風掩蓋住了鐵鉤掛在舷窗的聲音,鐵晨的身體慢慢浮出了海面,好似一個靈活的壁虎,眨眼之間就進入了舷窗之中,片刻後,他又鑽了出來,後腰插著一把很長很長的刀,瀛賊所使用的武士刀。

鐵鉤再次甩了上去,鐵晨已經到達了戰船的船沿下,三名老卒和一名雜兵堪堪遊了過來,累得夠嗆,見到鐵晨不是炸船而是上船,低聲問候著老鐵家的全部親戚。

船沿護板後,是一張張醜惡到了極點也驚恐到了極點的面孔。

這些看守戰船的瀛賊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瞪大了眼睛試圖搞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噗嗤”一聲,長刀插過了一名瀛賊的喉嚨,旁邊的十餘名瀛賊嚇的亡魂大冒,當他們反應過來時,鐵晨如同爬上岸的大金毛,滿身都是水珠。

十三名瀛賊齊齊後退,驚恐瞬間變成了憤怒,開始四下尋找趁手的傢伙。

鐵晨擦了擦大腦袋上的海水,露出了禮貌的微笑,隨即雙手抓緊武士刀。

“來我大周疆土,諸位是忘記敲門了嗎?”

“嗎”字落下,鐵晨高高躍起,長刀揮下,那名剛仰起頭的瀛賊,小半個腦袋如同被餐刀劃過的牛油,緩緩掉在了地上。

一腳踩碎地上的眼球,鐵晨臉上依舊掛著淡然的笑容。

“本將最多一次,殺了十六人,可惜了。”

這一聲“可惜”了,滿是濃濃的遺憾,鐵晨一直想破了自己的最高紀錄。

拿了兵刃或是工具的瀛賊,一擁而上。

鐵晨是毒將,也是猛將,一群看守戰船的船伕哪裡是他的對手,既沒有結成戰陣,也沒有任何配合可言,一窩蜂的衝了過來。

可惡的是人,是畜生,而非兵刃。

鐵晨手中的武士刀本就是這一艘戰船“大言”的兵刃,愛惜至極,夜間襲營怕砍捲了刀才沒有帶下船,再一個是如果碰到海水後不好保養。

刀就是刀,不是用來觀賞的,而是殺人。

保養的再好,不染血,不取名,即便十年、百年、千年萬年依舊閃光閃爍,卻已是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

這把武士刀,如今被鐵晨賦予了意義,刀的意義。

足有一米三二的武士刀,摧枯拉朽。

或戳,刺皮、破肉,扎穿心臟。

或砍,血濺、骨斷、殘肢現。

鐵晨並沒有因為孤身一人且戰且退,而是一刀快過一刀,一步逼近一步,每一刀都是那麼的用力,每一刀都是那麼的致命。

這便是悍卒,悍卒中的悍將,悍將中的猛士。

大周朝天子周恪周老八那種自幼習武將軍,少,少之又少,軍中多是陸百川、張卓、鐵晨這樣的把式。

沒有人教過他們所謂的技巧,全都是在戰場上磨鍊出來的,如何砍,如何刺,如何格擋,如何衝鋒,如何才能用最快的速度砍翻眼前的敵人。

戰場待的久了,戰陣經歷的多了,死在倒下的屍體不計其數時,便有了這一身本事,殺人的本事。

十餘名瀛島戰船船伕,早在倒下第五人時就沒有了再戰之力,作鳥獸散。

戰陣之上將後背暴露給敵人,大忌,即便跑的飛快也會有箭矢射來。

鐵晨沒有箭矢,他只有如同鬼魅的身形。

幾個呼吸後,所有人都倒下了。

鐵晨低下頭,望著腹部被扎穿不斷掙扎抽搐的瀛賊,微微一笑:“送你一程。”

說完後,鐵晨將武士刀刀尖對準了瀛賊的嘴巴,緩緩向下壓著刀柄。

瀛賊被扎穿了腦袋,不再掙扎。

“說謝謝。”

鐵晨抽出長刀,見到已經有人攀上船來,哈哈一笑:“本將再去奪一艘。”

一語落畢,鐵晨一個猛子扎向了海中。

幾名老卒望著甲板的屍體,暗暗讚許,怪不得能被少尹青眼相加,這殺人的手法可是麻利的很。

有“野心”的可不止鐵晨一個,還有一人,同樣會游水,同樣沒有炸船,同樣藝高人膽大想要奪船,雖然深的韓佑信任整日廝混在山莊卻遊歷在團伙核心圈子之外的幽王府護衛統領,張卓!

作為屈指可數被韓佑賦予了“外號”的阿卓,相比鐵晨的勇猛,更如同一個暗夜中毫無聲息的刺客。

張卓是從船艙上的甲板,手中兩把刀,一長一短,長的,比短刀長,短的,比長刀斷,屈身靠在木桶後,緩緩調整著呼吸。

“一,二,三,四…”

慢慢數著,當張卓數到“八”時,突然起身,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

一個想要跑到船艙中的船伕被拉到了木桶後。

短刀,插在了他的心口上,從腹部下方斜著插上去的,完美的避過了肋骨,刺破了心臟。

在船伕倒下的時候,借力的阿卓站起身,右手長刀正好是立著的,在船伕倒下的那一剎那,咽喉被割破。

阿卓從來沒和韓佑等人說過,當年他既是老八親隨之一,也是先鋒探馬,無數次深入草原之中,不知殺了多少涼戎遊騎兵,摸入過多少帳篷。

韓佑之所以將張卓帶來,也是因為同樣是先鋒探馬的王海建議的。

韓大少爺沒看出張卓身手有多高絕,王海看出來了。

畢竟是探馬,當年阿卓無法殺了多少人帶著多少人頭或是耳朵領功,若是可以的話,以他的軍功至少也是哪一支大營的主將。

殺了一個船伕,阿卓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墊著腳一步一步靠近船沿,靠近那些王望著火光大喊大叫的瀛賊們。

一刀,一具屍體,輕輕被放倒。

兩刀,兩句屍體,輕輕被放倒。

蹲在地上的阿卓將短刀插在大腿與屁股的貼合處,用力一抽,刀上再無血跡。

“一,二,三,四。”

阿卓再次確認了一遍,隨即呵呵一笑,吹了聲輕佻的口哨:“來啊,玩玩啊。”

“啊”字落下,阿卓再不需隱藏身形,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撲了過去。

四個人,他一隻手都能解決掉。

事實上是三個人,因為短刀射了出去,射在了一名瀛賊的咽喉處。

長刀揮過,又是一名瀛賊倒地。

揮下的長刀順勢撩起,驚恐的瀛賊被開膛破肚。

唯一的一個活口完全傻住了,從他發現張卓到剛要有所動作,身邊的四個人都倒下了。

直到這時,哪個咽喉插著短刀的瀛賊屍體還未完全倒在地上。

當它的屍體砸在地上時,張卓已是站在了他的旁邊,抽出了咽喉上的那把短刀。

“哇”的一身,唯一的活口翻過船沿就跳入了海中。

這是他唯一想到能逃命的方法,也是本能反應。

張卓將身體伸了出去,閉上了左眼。

“調皮。”

張卓睜開了左眼,匕首直直的射了下去,剛冒出腦袋瀛賊,再次沉入了海水之中,墜入無邊無際的冰冷。

解決船上的所有人後,張卓跑下了甲板,也就是這時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他不會開船。

望著船舵,張卓想了想,還是算了,再次走上了樓梯。

而船艙之中,橫七豎八的躺著七具屍體,張卓的後背,也有一道長長的刀傷,鮮血滴滴答答,阿卓卻彷彿沒有感覺到似的。

他太喜歡這種感覺了,這種當初的感覺,這種在京中無法壓抑卻要努力壓抑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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