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兒臣、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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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知道今日趙王回京，文武也提前知會了禁衛，將老三帶到了景治殿。

這也是周賁第一次入宮，進來後左顧右盼，難掩心中激動之色。

要麼說除了望子成龍外，還可以望父成龍。

誰能想到，總是不著調的老爹，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富有四海的皇帝，成了天下人的君父，自己也成了尊貴不凡的天家血脈和王爺。

一路走到景治殿，即便周驍為人處世極為穩重，也難掩臉上的激動之色。

在封地的時候倒是沒感覺到什麼，無非是總有人過來拜會，人們口稱王爺口稱殿下。

來到京中，越是靠近京中，沿途官員早早出城迎接設下宴席，到了京中，參與到國朝中樞政務的官員、聞名天下的大儒名士們，又齊齊迎接。

這種感覺，著實讓周賁沉醉其中，迷醉其中，享受其中。

周賁剛到景治殿沒一會，老爹周恪就到了。

跨進景治殿，老八朗聲大笑。

“朕的麒麟兒。”

周賁轉過身，眼眶中有些溼潤，雙膝跪地施禮。

這還是老八登基後父子首次見面，二人都頗為激動，周賁更甚。

“起來。”

老八快步走來，將周賁扶了起來。

“父皇，孩兒…兒臣思念您。”

簡短的一句話，已是包含了萬千思緒。

“朕何嘗不是思念驍兒…不是，思念賁兒啊。”

旁邊陪著笑的蒜公公無語至極。

文武怎麼說之前也掌管過儀刀衛，雖然沒有正規編制人員，至少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讓太監、禁衛出宮打探一些訊息。

蒜公公是知道的，外臣、士林都比較喜歡老三週賁。

不過這只是外臣和士林，文武心裡很清楚，這群不相干的人喜歡沒用，得看人家老八喜不喜歡。

老八喜歡老三，但是更喜歡大周頭號反骨仔大皇子秦王周驍。

父子情就是這麼奇怪，有的時候老爹喜愛的未必是最聽話最乖的，反而是最叛逆最反骨最能折騰的。

聽話的，犯了一次錯就會被罵的狗血噴頭。

不聽話的，突然孝順一次，老爹感動的眼淚汪汪，恨不得原地去世將遺產全部給他。

周驍是長子，作為第一個兒子，老八除了灌注了大量的骨血外，也灌注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俗話說的好，一胎照書養，二胎當豬養，三胎四胎可放養，五胎之後直接散養就可以了。

正是因為周驍從小伴在周恪身邊，文韜武略無一不精，尤其是帶兵和練兵之道，非但得了老八傳授精髓，還能另闢蹊徑。

真正讓老八滿意的是，周驍從小就懂得了寧精不雜的道理，兵法和其他兵種過了及格線後就專攻騎兵，如何練騎兵，如何用騎兵，學習圍繞著騎兵的陣法與兵法等等。

騎兵最是耗費錢糧，最是難練，卻也是戰鬥力最強的兵種。

加之之前以為周驍叛了，實則假叛，犧牲良多，連性命都捨棄了，著實讓老八感動的不要不要的了。

所以說，諸多皇子中，老八最喜歡的還是周驍。

可能老八有點賤吧，當初他稀罕韓佑也是喜歡這小子會“頂嘴”，會陰陽他。

五個手指伸出來有長有短，難免的事，老八也很喜歡老三，只是覺得周賁沒有周驍那麼驍勇善戰罷了。

“賜座，將陳妃喚來。”

老八將周賁扶起來後，滿面笑容的坐回到了書案後：“兵部得了你的軍報後，陳妃整日擔憂，還說你這孩子本是文弱書生，藍海波濤洶湧兇險異常，你這孩子非但追了敵，還入了海，惹的陳妃每日擔憂無比以淚洗面。”

“兒臣知錯，不應惹母妃擔憂。”

周賁乾笑一聲，隨即又是攥著拳頭說道：“可父皇您有所不知，瀛賊何其猖狂，戰船立於海岸，賊勢浩大，殘殺百姓，擄走婦孺，劫掠財貨無數，舟師竟不作…舟師無力抗敵，兒臣知曉後哪裡還坐得住，點了封地府衛借調了半營舟師將士便追了上去，豈能讓瀛賊逍遙而去。”

“說的好，不愧朕的子嗣，護國軍伍之恥非是敗，勝敗兵家常事，最怕的，最不恥的，是不戰，是怯戰，做的不錯，只是以後不可如此弄險了。”

“兒臣…兒臣謹記。”

文武端著茶盤走來，周賁連忙起身：“多謝文將軍。”

就這一聲“多謝”，一聲“文將軍”的稱呼，足以看出其素質和修養，哪像某些鳥人，張口死太監閉口蒜公公的。

作為天子近侍，外朝也有不少人想要討好文武，張口就是文公公如何侍奉天子，文公公如何為天子盡心盡力如何如何的。

殊不知都是拍馬屁拍馬蹄子上了，從根兒上來講，文武不算是個太監，而且也很鄙夷太監這個職業，之所以幹太監也是因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當初老八登基時，偌大個皇宮他也只信任文武了。

所以說文武更希望別人稱呼他是文將軍，而非文公公。

趁著等陳妃的空檔，老八開始詢問周賁在封地的情況，民生之類等等。

周賁倒是一五一十的說著，只是總想“提示”一下讓他老爹多問問出海追擊瀛賊的事。

老八啞然失笑，其實對所謂的出海追敵大捷這種事，掃一眼軍報就猜出個七七八八。

瀛賊的戰船分為兩種，一種是瀛島的官軍戰船，一種是私掠船。

戰船不可能直接開到東海去，這就等同於宣戰了，大周朝擅不擅海戰都得舉全國之力建造大量海船過去削瀛賊去。

經常出現在東海的戰船都是私掠船，也就是所謂的海賊，海盜，其實這些海賊海盜也有不少瀛島的官軍，大家看破不說破罷了，過來練兵的。

私掠船不會單獨一艘兩艘出現在東海，一般都是十幾艘，二十幾艘組成船隊，船隊有旗船，擔當斥候探馬，先探查情況，沿著海岸線溜達，之後則是真正的戰船，在登陸點組成防線，漢人舟師戰船趕到後進行攻擊，上面有著大量的瀛賊弓手。

擊潰了舟師或是舟師沒來的話，船隊就會靠岸，大量的瀛賊踏上陸地沿途劫掠，燒殺搶奪無惡不作，當劫掠夠了足夠貨物後會撤離，戰利品都會裝載到貨船上，也就是最大的三到五艘船，並不是海戰用的，只是裝載貨物。

一般都是貨船最後離去，周賁追上的就是貨船。

這些貨船唯一的作戰方式就是射箭，戰鬥力都不如舟師的戰船，加上貨物沉重速度又不快，被周驍追上後幾乎就等同於只能捱打，一邊捱打一邊逃。

所以說這個東海的大捷戰功，水份很大。

東海那邊估計也是給王爺一個面子，加之需要振奮民心，至於所謂的萬民傘，東海三道百姓歡欣鼓舞，這種事怎麼說呢，就類似於城市幸福度調查吧，只能說很特麼真實吧，畢竟百姓已經習慣被代表了。

老八笑著，問著，聽著。

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兒子，加上東海鮮少有捷報，老八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為了宣傳造勢嗎，無所謂的事。

不過老三週賁在老八面前“炫耀”，屬於是大刀面前耍關公，未免太過班門弄斧了。

在外人面前，周賁知書達理，有些含蓄，很內斂，在老爹面前，就如同一個剛得了一個小紅花的孩子，眉飛色舞的講述著，等待這老爹的誇獎和稱讚。

文武在旁邊陪著笑，心中也是頗為無奈。

老八剛出道的時候文家兄弟就跟他混了，東海也都去過，專業的可不止一個周恪，文武也明白所謂的海戰和瀛賊是怎麼回事。

大殿之中一共就仨人，一個首次出海作戰追擊貨船的，和兩個無數次出海追擊戰船的主兒咔咔咔的吹噓著，著實令人啼笑皆非。

“賁兒。”

一聲驚叫，素有人形玉璽之稱的陳妃出現了，眼眶紅潤，提著裙子就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