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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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部，豹部，豹部！”

騎著馬的騎卒下馬後連忙喊道：“東，九里紮營，八百人，豹圖騰，皆青壯，扎的臨時營地，防備略顯鬆懈。”

除了韓佑等人外，在場軍伍無不面露詫異之色。

這裡距離南關只有半日左右的路程，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任何番蠻部落停留，哪怕是短時間停留。

距離嵐城這麼近，關內的騎卒也不是吃素的，還在山林外圍紮營，一旦被發現了，關內騎卒很有可能突襲他們，番蠻沒這麼傻。

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戰前集結！

就好比之前周天鳳帶領各部落圍關時，因為路途不同，會在距離城關比較近的地方臨時紮營，等著其他部落過來匯合。

大家紛紛看向輿圖，這一支人馬距離狼部前哨營地很近，不符合常理。

騎卒說的很清楚，人數不多，只有八百人，沒有老弱婦孺全是青壯。

如果只是單純的追擊周驍的話，不可能會臨時紮營，紮營代表會待上一段時間，短則十天半個月，長則一季。

“有古怪。”

衣俊逸合上輿圖：“豹部來者不善吶。”

韓佑看向席治：“之前你說秦王殿下恰巧碰到了豹部大規模遷聚？”

“回將軍的話，是，山林之中視線不佳，只是碰到了數千人，殿下說後方應有更多，八成是豹部大舉遷離。”

席治說完後，也有點不確定了，當時大家沒有迷路，就是奔著豹部去的，豹部幾個大型營地還有上百里的距離，突然就碰到了，大家都想不出合理的解釋。

韓佑陷入了沉思之色。

如今山林之中最強大的山頭就是四大部落，鷹、狼、虎、豹，鷹部人數不算太多，附屬部落也就十來個，加起來不到五萬人，能躋身四大部落全靠這些年來司空家運到關外的大量物資和出謀劃策，早在兩年前就成為了司空家的死忠。

狼部和鷹部的情況差不多，不過並不算是徹底效忠司空家，盟友吧。

至於這虎、豹二部，前者鮮少和漢人接觸，每次去南關找事都是當老六，派的人不多，打架也不出力，重在參與，主要原因是虎部人多勢大，據說光投靠的大大小小部落就有三十多個，加上虎部得有二三十萬人。

關於山林之中有多少番蠻異族，誰也說不清，他們自己也說不清，十萬大山太大了，好多部落在深處的深處與世隔絕，也沒人會統計這種事。

就說目前已知的，虎部本身就佔著山林之中最好的環境繁衍生息，小弟又多，沒必要和漢人打生打死。

唯獨這個豹部，既不是最強，也不是最弱，但卻是最欠揍的，最會起鬨架秧子，動不動就挑撥其他部落去圍關打秋風，一時半刻閒不住，又賤又壞。

之前司空昭和蠻鐵也說過這事，周天鳳去深山之中聯絡各大部落，最支援他的就是豹部。

值得一提的是，周天鳳和豹部私下裡應該是有什麼協議，圍關的五萬番蠻中，將近一半都是豹部的人手，算是出力最多的一方。

漢人和番蠻開片兒，要說真正算是深仇大恨的也只有豹部了。

前朝的時候總有時間的商隊出關，最不守信用的也是豹部，說好了不打不打的，三天兩頭就去打劫商隊，東西搶了，人也要全殺了，一點江湖道義都不講，其他部落就算翻臉也很少殺人。

尤其是前朝的時候，豹部最喜歡乾的就是從山林後方繞過去偷襲嵐城東側，知道攻不進去城關，只屠殺城外的百姓，這也就導致了一旦抓到了番蠻異族，只要是豹部的，邊軍沒有任何猶豫全部砍死。

“不可能又要圍關吧。”

韓佑死活想不通：“這才結束沒多久，難道豹部又挑唆其他部落準備鬧事？”

“不會。”衣俊逸搖頭說道：“真要是大戰來臨，狼、鷹二部不會不知道。”

“是豹部私自行動？”

“也不會。”

衣俊逸依舊搖頭，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換了以前倒是可能，邊軍不會常年將探馬外放那麼遠，放出去了也建立不了有效的警戒線，豹部要是偷襲個嵐城城北倒是沒問題，想要提前找到他們無異於大海撈針。

今時不同往日，韓佑現在拉攏了狼部，鷹部也算半投靠了，這兩個部落在關外建立了十九個哨營，想要瞞過他們悄聲無息的接近嵐城東側無異於痴人說夢。

陸百川建議道：“剿了吧，正好問出大皇子殿下的下落。”

韓佑不敢隨便打主意，望向衣俊逸：“衣將軍覺著呢？”

大軍出關，衣俊逸管韓佑叫大哥，韓佑可不能管人家叫小弟，這是本分，也是禮貌與尊重，雖然大家根本不在乎。

“那就滅了。”

衣俊逸開始下令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換了其他部落的話，他可能還思考思考，既然是豹部，人數不多，又靠近邊關這麼近，加之現在也尋不到大皇子的下落，沒理由留著這支豹部的臨時營地。

一輪彎月緩緩上升掛於空中，五千騎卒全部下馬，除了留下兩千人貼著山林外圍隱蔽看著戰馬外，三千人持弓攜刀進入了密林之中。

對付八百人左右的番蠻，用不著所有人都出動，沒必要。

韓佑的天子親軍團隊也加入了圍剿，三千人如同黑暗中的幽靈，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息，不斷接近著密林外圍十二里處的豹部臨時營地。

今日，今夜，韓佑三個第一次都交代這了。

第一次出關。

第一次入林。

第一次親身加入戰鬥。

十六里，也就是八公里，正常人走路的話平均八分鐘一公里，也就是一個小時左右。

在山林之中，崎嶇不平的路面和無處不在的樹木都會大大拖延時間。

還好是在山林外圍，要是繼續深入的話，又是黑夜，一個愣神就可能會撲上來一頭野獸撕咬住喉嚨。

即便是在外圍，深山之中也存在著數不勝數的危機與風險。

剛剛行進了不到五里，一條至少手臂粗的花蟒從樹枝上掉了下來，足有兩米多長，還好是在前側，風白眼疾手快一箭射出，穿爆了蟒頭，腥臭的紅色鮮血濺了幾名軍伍滿頭滿臉。

衣俊逸面無表情，走在前方繼續帶路。

幾名衣俊逸的親隨小聲的為韓佑等人說明著容易碰到的“意外”因素，像這種花蟒還好一些，主要是毒蟲。

一名軍伍隨手在半人高的草葉上捏了一隻蟲：“少將軍您看，就是這鬼東西，咬上一口，輕些的身上都是紅疹子，重些話都說不出來，癱在地上死球了都有過。”

“這不蜱蟲嗎。”

韓佑一巴掌將其打掉，踩了個稀碎。

就這玩意他上一世聽說過，米粒大小，鑽面板裡就開始吸血，能將身體撐的比之前大上二百倍。

其實這玩意遍地都是，只是韓佑沒注意過。

“少將軍，諸位將軍，可得將袖口、衣口綁好，這東西進了身子裡，難受的很。”

韓佑有點後悔了，幾名軍伍越說，他越後悔。

他現在都恨不得馬上找到周驍，然後變身為八爪魚，轉著圈扇周驍這蠢貨，太能折騰了，搞的自己也要折騰。

即便是山林外圍，也有很多聽起來就令人毛骨悚然的“小玩意”。

黃蜂，尤其雌性的，長螫針扎到身體上，輕則頭暈噁心，拉肚子肯定跑不了，嚴重的直接昏迷，休克，原地過世都有可能。

還有數不勝數的隱翅蟲，本身是不咬人的，體內有毒液，有邊軍用手拍死後，整個手掌都爛掉了。

蛇類更是數不勝數，碰到無毒的還好，碰見有毒的防不勝防，這玩意也不怕人，竄出來就是一口。

色澤鮮豔的螞蟻、蜂類、蠍子、蜘蛛，更是數不勝數，就連看起來萌萌噠躲在水坑或是草叢裡的賴蟆子都有可能致命。

被護在中間的韓佑毫無安全感，前後左右有人擋著，天上可沒人擋著，密林遮空，指不定就掉下來個什麼玩意。

“難怪狼部老鐵心心念念想在關內生活。”

韓佑緊了緊袖口，小心翼翼的跟在陸百川的後面，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