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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經的老博士,教了一堂看似正經卻不是很正經的課,不正經的韓佑總覺得國子監比自己都不正經。

一堂課就這麼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如果上午的課業是因為司業溫岐的緣故,韓佑才耐著性子聽著,那麼現在這堂課,韓佑能完完整整的聽完,完全是因為老博士。

這老頭絕對是有學問的,儒家經典拈手就來,張口閉口都是典故,有學問是有學問,有病也是真有病,還得是大病。

就儒學那些經典,老頭沒質疑,就是抱著一個小學徒的心態“求解”。

這些“求解”可以說是一針見血,一步到胄,基本上就是一擊斃命了。

他說儒學的矛盾之處,而是直接扯了遮羞布還裝作一副不小心後知後覺的模樣,從而令人去沉思,去懷疑,去自我思考。

其實任何學說,包括宗教,都有矛盾之處,所以推崇的人才會不斷的去完善,或者說是打補丁吧,在這個過程中就難免與最初的學問產生差異乃至背道而馳。

儒學也存在這種情況,但是儒生嘴硬啊,死活不承認,老博士就是揪住這一點發起猛攻,不承認,那就要給個說法,給不了,就是臭不要臉,草擬大爺。

鐘聲響起後,韓佑迫不及待的追了出去。

“先生先生,學生有事求教。”

剛走下臺階的老博士轉過頭,面容古井無波:“請教何事。”

“學問,儒學學問。”

“尋旁人,老夫讀春秋的。”

“讀春…”韓佑傻眼了:“您不是學官嗎,學生有事請教。”

“國子監學規,監生不得請教先生。”

韓佑完全懵了逼:“還有這規矩?”

“這裡是國子監,老夫是學官。”

老博士用戒尺敲了敲手掌:“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留下這麼一句無比囂張輕飄飄的一句話後,老博士走了,還是揹著手走的,和龜丞相回海底世界似的。

韓佑凌亂在了風中,這國子監的學官都是個什麼奇行種,怎麼一個比一個另類?

正當韓大少爺想不出個所以然時,遠處傳來斥罵聲。

轉過頭,韓佑又懵逼了。

從悟文堂裡走出九個監生,那一個個橫的和什麼似的,連踢帶踹,和趕羊似的將三十多個監生踹到了大殿後方。

好奇的韓佑走了過去,瞪大了眼睛,國子監也有校園霸凌?

三十多個監生蹲成一排,一個個和死了老孃似的。

霸凌他們的九個監生各個掐著腰,手裡還抓著厚厚的竹簡,一個個作施欲打的模樣,就差虛晃一槍後喊一聲西八了。

就這九個逼玩意那模樣,如同在網上團購了學園霸凌手冊似的,看著就招人恨。

韓佑定睛一看,發現這九個比崽子竟然是陳玉安等人,也就是雅風九友。

陳玉安居高臨下的望著監生們:“再問一次,有沒有比我爹品級高的。”

三十多個監生沒人吭聲,陳玉安笑了,冷笑了。

“本公子最近手頭緊,不過與以往不同,這一次,本公子不向你們借錢,而是推薦你們去個好去處。”

其他八個人和管理戰俘似的,拿著竹簡罵罵咧咧,還讓這群人蹲好如何如何的。

“避暑山莊都聽聞過吧,限期五日內,都要去耍上一耍,去了後,要提本公子的名諱…不對。”

陳玉安轉過頭,看向根本小弟:“那個大淫魔姓甚名誰來著?”

“王海。”

“對。”陳玉安目光掃過三十多人:“去了後,要提淫魔王海之名,好了,家中長輩非是刑部官員的,其他人滾吧。”

一群不明所以但是如蒙大赦的監生們站起身跑開了,還剩下六個倒黴鬼。

陳玉安面色有些緩和:“你們這幾人,家中父輩都是刑部任職,日後離開了這國子監,我們便要在朝堂上守望相助,今日莫要說本少爺不照拂你等,你六人無需去那避暑山莊,只需唆使旁人去,尋那些家中父輩品級低的監生,或是京外官員的子侄,你們去遊說,叫他們去避暑山莊玩耍,不過要提本公子的名諱,事成之後,他們花銷了多少錢財,本公子給你們一個,一個點,對,一個點…”

站在外柱後面的韓佑撮著牙花子,還以為是產品推銷,感情是強拉人頭啊。

陳玉安不愧是國子監諸生中學識最好的,三言兩語就說明白怎麼回事了,六個親族在刑部任職的倒黴催也不知聽沒聽明白,離開後去拉人頭了。

“聖人有言,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此事咱們已是商議過了,若是你等無疑,便施手為之,賺上一筆!”

八個好基友振臂一呼,各自散開發展下線去了。

陳玉安一回頭,正好看到站在柱子旁邊的韓佑。

陳公子雙眼一亮,再然後雙眼一閉,轉頭就走,越跑越快。

正當韓佑不明所以的時候,身後傳來聲音。

“韓監生,剛剛可是未在賢文堂聽文。”

韓佑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走路沒聲,說話無力,帥的無法直視,天天擺個死人臉的國子監二把手,司業溫岐。

轉過身,韓佑施了一禮。

不是以天子親軍統領施禮的,而是以監生的身份,向國子監司業施禮。

溫岐揹著手,欣然的受了這一禮,淡淡的說道:“還當你已是離了國子監。”

“沒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剛剛是沒在賢文堂,去的華文堂。”

“華文堂?!”

溫岐的眼神有了一絲變化:“今日華文堂授學之學官為段千峰老夫子,老夫子講授經文獨具一格,聽之必有啟發,你是天子親軍,諸學官不會過問你之課業,願去聽誰的課便去吧,不過吾倒是希望你去悟文堂,聽一聽殷秋寒先生的經文,定會大有收穫。”

韓佑表情五花八門,這國子監的老先生們,教書之前都是做什麼行業的?

甲傲雄、段千峰、殷秋寒,這是正經人的名字嗎,這是國子監啊,還是邪教門派。

“先生,學生剛剛在華文堂…”

韓佑話還沒說完,溫岐轉身走了,這已經不是無禮不無禮或是給不給他這個天子親軍統領顏面的問題了,就彷彿拿他韓府大少爺當空氣一樣。

韓佑還一點脾氣都沒有,因為他覺得就溫岐這長相,這性格,好像就應該這麼活著,心情好的時候,和別人說兩句話,沒心情的時候,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左右他,耽擱他,打擾他。

韓佑還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其他監生見到了學官,都要躬身施禮。

可是當這些監生遠遠望到溫岐後,沒施禮,直接跑,一鬨而散,和欠了八年網貸見到暴力催收一樣,很是莫名其妙。

韓佑忍不住了,混了這麼久,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好奇過,迫不及待的要找個明白人,好好問一問這國子監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處處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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