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生死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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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織許並不知道檀泓章心中所想。

奔波兩日再回到侯府，府上的事情，好像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般。

從前見到她就笑呵呵打招呼的下人們，都不敢看她的臉，偶爾看向她時，眼神中多是愧疚，還有些膽怯，彷彿與她多說一句話，就要被什麼人厭恨上似的。

白露心底不滿，跟在檀織許身邊嘀咕，“這些人怎麼回事？怎麼像變了人似的？”

“可不就是變了人嘛。”檀織許敲了敲白露的腦袋，“先去靜安堂瞧瞧。”

她從孃家回來，理當先去老夫人那裡打個轉的。

靜安堂裡點著薰香，老夫人靠在軟榻上，整個人輕鬆又自在。

看得出來，檀織許沒在府上的這段時間，老夫人被伺候得很順心。

“還沒回去過呢？”老夫人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是，想著回來了，先來與娘說一聲。”

老夫人隨意擺擺手，“那就先回去收拾收拾吧，正好你大嫂和秦氏她們現在都忙著生意，沒在府上，等她們晚上回來了，你再一起過來用晚膳吧。”

檀織許聽懂了老夫人的言外之意，無非就是府上的生意交給張氏和秦氏處置了。

她裝出沒聽懂的樣子，告辭離去。

白露得知這訊息之後，整個人暴跳如雷，看著想要殺人的心思都有了，但礙於還在路上，只能忍著。

回到玲犀苑，她就開始抱怨起來了，什麼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之類的話，罵得要多髒就有多髒。

宋遠柯也沒在玲犀苑，院子裡的下人說，被秦小娘接走了。

自打檀織許離府回孃家，宋遠柯就沒再回來過，連帶著院裡給他準備的下人，都沒帶著，一直讓秦小娘院裡的下人伺候著呢。

前幾天，張氏幫忙給宋遠柯找了個學堂，給送過去了。

對此，老夫人什麼都沒說，擺明了是縱容了。

白露聽了這些話，就不願意了，“怎麼能這樣？小姐——二夫人你之前對他們不薄，他們怎麼能這麼對你？”

檀織許靠在浴桶中，趕路這兩日，馬車顛簸，她的骨頭都要被顛簸出來了，這會兒泡在溫熱的浴桶之中，渾身都熨帖了。

“人嘛，都是有野心的。”檀織許伸出手，在白露的手背上輕輕敲了一下，“別愁眉苦臉的，這正是我們想要的局面，不是嗎？”

若不然，她也不會藉機回孃家，特意將地方留給她們，讓她們光明正大的折騰啊。

白露心裡明白，但該不滿還是不滿，“我就是替小姐覺得不值。”

“有什麼不值的？”檀織許笑著說，“我求仁得仁，你應該替我開心才是。”

沐浴之後，時間也差不多了，檀織許便帶著白露去見了老夫人。

秦歡歡正在老夫人身邊伺候著，捏肩捶背。

宋遠柯趴在老夫人的懷裡賣乖討巧，看著機靈，卻忒沒規矩。

但檀織許並未多說，上輩子做了那麼多都沒討到好，這輩子，就不要多事了。

見到檀織許，她溫婉地笑道：“姐姐可算是回來了，娘這些日子一直惦念著你呢。”

檀織許先是向老夫人見禮，讓人挑不出絲毫毛病來。

而後才與秦歡歡寒暄，“我不在府上的這些日子，辛苦妹妹了。”

老夫人正想著給檀織許點顏色瞧瞧，順嘴接下去，“可不是辛苦了秦氏，又要照顧生意，帶孩子，還要孝順我這個老不死的。”

“娘，您說什麼呢？這些都是兒媳婦應該做的，兒媳婦不敢居功。”秦歡歡嬌俏地反駁，看著竟比宋韻伊那個親閨女還像閨女呢。

老夫人就喜歡這種順從的媳婦，拍拍秦歡歡的手，對檀織許說：“你不在府上這些日子，都是辛苦秦氏了，不過我瞧著，她把這家裡管得也不錯，你才回來，長途跋涉辛苦了，家裡的事情就讓她繼續管著吧，你也能歇歇。”

正說著話呢，張氏也過來了，一進門就開始表面訴苦，實則炫耀。

說秦氏做生意很有一套，怕是能取代檀織許了，讓檀織許有點危機感，要更努力才行啊。

檀織許只當沒聽出她的陰陽怪氣，好脾氣地同她們打著哈哈。

直到飯菜都擺上桌了，宋韻伊還沒到呢。

老夫人大手一揮，“又不知道跑哪兒作妖去了，不等她了，咱們吃！”

即便是落魄侯府，飯菜也比檀家那種商戶要精緻許多。

但檀織許卻沒有吃飯的心思，她的右眼皮直跳，跳得她心裡頭不安，好似有什麼壞事要發生。

她隨意吃了兩口，就推說自己一路跋涉有些累了，提前離席了。

飯桌上正因為她的存在而有些壓抑，她要走，誰都沒攔著。

檀織許出了門，卻沒見到本應該在門外等候的白露，心裡的不安，更被放大了。

忽然，她一把抓住院中伺候的丫鬟，“今天是什麼日子？”

“八月二十三。”丫鬟答完，才顫著聲音問：“二夫人，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是！是啊！”檀織許匆忙往外跑。

是啊，八月二十三！

她怎麼給忘了，這天，正是白露上輩子被害死的日子。

“帶上幾個人，跟我來！”

就算府上的風向變了，檀織許在下人之中，也還是有幾分威望的，她吩咐下去，自然有下人跟著過去。

池塘邊，檀織許瞧見宋韻伊雙手叉腰，正往水裡張望，像是在找什麼。

在她身後，還有幾個丫鬟小廝，神色各異。

“二嫂怎麼過來了？”瞧見檀織許過來，宋韻伊下意識上前攔著。

“讓開！”檀織許說話間，一把將宋韻伊推開，站在水邊朝著蕩起漣漪的睡眠喊：“白露！白露！你在嗎？”

白露被冰冷的湖水淹沒，掙扎了許久，有幾次靠近岸邊都被宋韻伊帶來的人重新踢到水裡。

她的力氣耗盡了，湖水幾乎將她吞噬了。

可就在此時，她聽見了檀織許的聲音。

她的小姐再呼喚她。

她用了最後的力氣，掙扎著浮上水面，“小姐……”

聲音不大，沒飄多遠，就被吹散在晚風中。

白露有些暗恨自己沒用，不能繼續跟著小姐了。

她又要垂到水下的那一瞬間，她聽到“噗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