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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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歡歡不解地看向檀織許。

“自己看看，喜歡哪個就拿，回頭讓匠人給你打些首飾。”檀織許的聲音依舊柔和。

“你好歹也是府上的姨娘，這些東西都該有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或者你有什麼喜歡的樣式，也可以和我說，我給你畫了讓人去打。”

秦歡歡看著面前那一摞十幾張圖紙。

她當然知道這些東西畫出來有多不容易。

即便是檀織許，畫這些圖紙，也不是一次就能成的。

桌子邊上的紙簍裡，已經快要堆滿她團成團的廢稿了。

幾乎每一張圖紙，都是修修改改才能落成的。

可她耗盡心血畫出來的圖樣，竟然就這麼給她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檀織許的眼睛上，那雙清亮的眼睛裡，滿是真誠和坦然。

秦歡歡的心，像是被一個小錘子敲打著一般，不疼，卻叫她無法心安。

檀織許是真心待她的，可她呢？

心存利用和算計，甚至還存著取而代之的心思。

“怎麼了？”檀織許似是瞧出她發呆了，“是不喜歡，還是……”

“沒。”秦歡歡只覺得嘴巴里乾澀得緊，幾次張嘴都發不出聲音，好一會兒，她才聽見自己乾巴巴地問：“二夫人，您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對你好？”檀織許眨了眨眼睛，“我有什麼理由對你不好呢？”

她輕輕嘆了口氣，“我也不瞞你說，我見到二爺的時候，他就已經躺在棺材裡了，說有多少感情根本就不現實。”

秦歡歡點點頭。

進府地這幾日，她到處都能聽見下人說檀織許對二爺一片真心，才對府上的事情格外上心。

可她覺得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檀織許嫁過來的時候，宋耕年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她沒嚇破膽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會因為守了幾夜，受了不少磋磨，就喜歡上一個鬼呢？

她自己也是女人，自詡還是瞭解女人的，女人會喜歡上有才華的，有錢的，或者長得好的，但絕對不會喜歡上一個死人。

這會兒聽到檀織許的內心剖析，她並不覺得奇怪，反而還覺得，本就該如此。

“我也是個女人，又怎麼會沒有期待過嫁人之後能夠和丈夫琴瑟和鳴呢？”

秦歡歡覺得也能理解，她在家道中落之前，也是期盼過日後會嫁給一個風流才子，相敬如賓的。

“這和夫人對我好，有什麼關係嗎？”這才是秦歡歡真正不理解的。

換做是她，若是得知丈夫在婚前就已經和別的女人生下了孽種，不殺人就已經不錯了，又怎麼可能將人帶回家好生安頓，處處周到呢？

“因為，孤獨吧。”檀織許黯然神傷，“嫁到侯府這麼長時間，我沒有人能說說心裡話，每日就是為了侯府的生意奔波，這些本該爺們做的事情，也都落到了我的身上，我這心裡頭也累啊。”

“可老夫人和大嫂……”檀織許嘆了口氣，“以後你會知道的，這侯府的媳婦，並不好當。”

雖然檀織許沒說老夫人和張氏如何了，但秦歡歡還是從檀織許的欲言又止和這兩日下人的口中猜到了檀織許想說的話。

無非就是婆母和妯娌都不是好相與的。

“總歸，我在這府上也也是舉步維艱，說是將你當成夫家的妾室妹妹對待，其實說是我想要有個伴兒，更合適。”

“宋耕年已經死了，咱們兩個膝下也就只有遠柯一個孩子，實在是沒什麼好爭的。”

檀織許又拍了拍桌上的花樣子，“這些東西，給了你，終究是咱們二房的，若是放出去了，會進到誰的口袋裡，還說不定呢。”

秦歡歡目光閃了閃，總算是明白了檀織許的意思。

無非就是侯府的日子也不好過，檀織許想給自己找個同盟。

檀織許說的也不無道理。

她們二房連個男人都沒有，做正妻還是做妾室，似乎也沒什麼太大的關係。

就那麼一個孩子，檀織許也從沒想過要與她爭，以後的家業都是宋遠柯的，她也不必想著為宋遠柯爭著些東西。

就算老夫人執意要將孩子養在檀織許名下，檀織許也沒阻止宋遠柯去見她。

思及此，秦歡歡的心顫了一下。

她之前到底是中了什麼邪，竟然想著要和檀織許爭，還想著取而代之？

秦歡歡挨張地翻了花樣子，最後從中選了四張，兩個簪子，一個手鐲和一對耳墜子，高興地臉都紅了，“謝謝二夫人。”

“回頭我叫工匠到家裡來給你打了。”

“不用祥麟閣的工匠嗎？”秦歡歡好奇地問。

檀織許輕笑著搖頭，“你不知道，祥麟閣那些工匠，都是痴人，若是碰上喜歡的樣子，只怕不會允許咱們這些婦人私下藏在妝奩裡，怎麼都要擺在櫃檯裡炫耀上一番的，到時候可就輪不到咱們嘍。”

秦歡歡聽了這話，才打消了讓祥麟閣的工匠給她打造首飾的想法。

見她打消了念頭，檀織許心底暗笑：這花樣子當然不能公諸於眾了，這可是她留給秦歡歡的牌呢，只希望秦歡歡到時候別讓她失望才好啊。

“時間差不多了，你也先歇歇吧，我下去點一些飯菜上來，吃了東西下午再看。”

檀織許從雅間裡出來，宋耕熙也從對面的雅間中出來。

“弟妹！”

檀織許本來想要避開的，但宋耕熙這一嗓子，是想避也避不開了。

“大哥。”檀織許上前了幾步，福身見禮。

宋耕熙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弟妹怎麼在這裡？”

檀織許說了自己的來意，推說要下去點菜想走，卻不想，宋耕熙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愣是跟著檀織許下去一起把菜點了，又纏著檀織許說話。

“左右無事，弟妹不如去我那兒坐坐？”

“大嫂不在，這於理不合。”檀織許規矩地推脫。

宋耕熙那雙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幾遍了，尤其是在她的胸腰之間徘徊。

檀織許心裡直犯惡心，卻又礙於宋耕熙的身份，不能表露出來，只能不動聲色地側了側身，儘量遮擋住自己的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