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石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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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織許似是無意識地搖了搖頭。

昔日不可追，人總得往前看。

上輩子她到死在斷頭臺上，祿親王府還榮寵依舊。

“二夫人，咱們對門的鋪子說是賃出去了。”

掌櫃專門來敲門，檀織許自然不會覺得，他是想說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果然，就見掌櫃諱莫如深道：“小人正巧瞧見，大夫人身邊的點翠姑娘，從那院裡出來。”

檀織許掀了下眼皮，放下手上端著的茶盞，“不必理會，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便是。”

掌櫃沒想到，檀織許竟然如此淡定。

摸不清檀織許的心思，他只能表現得更加恭敬，規矩地退出去。

白露看著檀織許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打，癟了癟嘴，“小姐，這大夫人一定是又想和您作對了！”

“讓她折騰去吧。”檀織許笑了笑。

其實原本這個張氏也算是有些本事的，靜安侯府的生意，本來就是要死不活地交到她手上的，她愣是撐了這麼多年，已經是不易。

說來，也算是個守成之人。

偏偏遇上了她重生回來。

怪就怪在張氏實在是太瞭解老夫人唯利是圖的本性，這才在她稍微盤活了繡坊的時候，就慌了神，這才一步步步入她提前設下的陷阱中。

事實上，張氏確實把老夫人的秉性看透了，沒了利用價值，張氏在府上都漸漸失了臉面。

老夫人如今護著付十娘，明著看是想要孫子，實則還不是暗戳戳地表示對張氏進門這麼多年都沒能生下一兒半女表示不滿。

而她，之所以能在張氏的身上討得便宜，其實也不過是仗著重生而來的便宜。

她可沒忘了，上輩子她就是被張氏一手推上斷頭臺，替宋韻伊受了劊子手那一記斷頭刀。

這樣的人，又能簡單到哪裡去。

只是，如今要和她打擂臺，也不知道透過老夫人那兒了沒有。

若是透過了……

想來老夫人也是不會阻止的，任由各方爭鬥，她坐收漁翁之利，才符合她的性子。

府上只要表面上過得去，又不會影響她的利益，她大體不會管。

若是沒透過老夫人，檀織許就只能說她糊塗了，何必為了與她置氣，一來就將自己的營生推到懸崖邊上呢？

不過有一點，檀織許還是沒猜透張氏。

她以為張氏會選擇和她一樣做珠寶首飾的生意。

卻沒想到，她竟然沾了原石和石料的生意。

對門那家石頭記開張的時候，張氏沒露面，但聲勢弄得很大，幾乎京中的權貴富賈都收到了帖子。

檀織許作為對門的街坊，自然也沒被落下。

收到帖子的時候，白露嘴嘟得能掛上油壺。

“小姐，您看吶，這擺明了是和咱們較勁呢！”

白露氣呼呼地將帖子送到檀織許面前。

檀織許這才知曉白露氣什麼。

帖子上請的是祥麟閣的東家，而不是靜安侯府的二夫人。

“大夫人這不是暗戳戳地說……”後邊的話，大抵是擔心會傷檀織許的心，白露到底沒有說出來。

倒是檀織許，笑吟吟地看著替她不值的小丫頭，“說我不配仗著靜安侯府二夫人的名號在外行走？”

白露更為她家小姐不值了。

她家小姐未嫁時，是多鮮活的人啊，笑起來能叫冬雪都消融。

自從嫁進了靜安侯府，就再沒見小姐像在家裡時，那樣笑過鬧過。

處處收斂著性子，白露看著都心疼的不行。

可偏偏她是個下人，人微言輕，除了能幫著小姐抱怨幾句，餘下的什麼都做不了。

“好了。”檀織許揉了揉白露的小腦袋，將她那撮垂下去的呆毛挑起來，“大夫人不也沒以靜安侯府大夫人的名號在外行走嗎？”

白露伸手把腦袋上的呆毛按下去，“那是老夫人摘了她的掌家權，如今管家的可是小姐你，她沒資格以靜安侯府的身份在外行走，我家小姐可是有的。”

白露不是個愛較真的丫頭，唯獨遇上了她，才喜歡與人爭個高低上下的。

“她又能做什麼呢？”檀織許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

石頭記開張，是在三日後。

但這幾日，檀織許在祥麟閣的樓上，也正巧能透過窗戶看到對面的下人忙得不可開交。

她稍微留神了些，沒瞧見張氏過來，只見點翠過來兩次，約莫是來檢視進度的，在院子裡交代了下人些什麼，就匆匆離開了。

也對，張氏還在禁足呢。

她現下在府上的狀況也算不上好。

老夫人讓她禁足了，就算沒什麼實質性的懲罰，至少面子上總要過得去，不好總出來招搖的。

三日後，檀織許應約去參加了石頭記的開業禮。

送的禮物，是一尊白玉送子觀音像。

張氏沒露面，出面掌事的是名叫喬方和的掌櫃。

檀織許猜測，他應該是不知道張氏的身份的，不然也不會再收到送子觀音時，是看材質及笑得合不攏嘴。

若是張氏在這兒，怕是能把那尊送子觀音給砸了。

聽大家的議論，張氏確實是隱瞞身份開了這家石頭記。

但收到帖子的，大多數還是來瞅了瞅。

身份尊貴的，就派管家來瞅一眼，不算太尊貴的，也有不少小官親自到場的。

就算這石頭記背後的人沒有表明身份，但那帖子能送到他們的門房去，就說明還是有些本事的。

大人物嘛，都喜歡遍地撒網，但凡是有點野心又有點心機的，都喜歡逢人就給三兩分薄面，處處施恩。

為了不得罪潛在的大人物，揮揮手的功夫，他們還是能騰出來的，就權當出來散心了，還能和同僚交流交流感情。

張氏在給檀織許的帖子上動了小心思，可檀織許的祥麟閣熱鬧了這麼長時間，也不是鬧著玩的，還是有不少人上來和檀織許說話的。

依照檀織許以往的性子，斷不會在這個時候喧賓奪主，與張氏難看的。

可眼角的餘光掃到白露五官都往裡縮，那皺巴巴的像個小老太太一樣的小臉，心裡又多了幾分無奈，忍不住想要縱容她，也與上前攀談的達官顯貴們，多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