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孫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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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籽用精緻的小盒裝著，分量就這麼點兒，瞧著很是稀罕，在這市面上是堪比黃金的吃食，尋常人家連見都沒見過。

“哎你，你......”張氏愣住。

檀織許卻直接取了勺子挖了送入口中，“唔......這味兒不對啊。”

“這怎麼不對了？”張氏見自己花了大價錢買來的魚籽大半都被囫圇吞棗般喂進了檀織許的肚子，心疼的要命。“你們家小門小戶的，知道這是什麼嗎！”

“織許......”孫姨母先前被張氏嘲諷吃魚籽都不會吃，此時羞紅了一張老臉。

檀織許卻將手中的魚籽輕輕放到桌面，“大嫂是哪裡人？”

說完，不等張氏回答，檀織許又道：“我記著大嫂祖上是宜昌人士，這些年因著祖父蔭庇這才舉家搬遷至洛陽。”

“弟妹怎麼忽然扯到這兒來了。”張氏語氣陰陽不定。

檀織許看著張氏道：“大嫂可知我祖籍原在石塘海，那可是專做海貨的地方。”

“就這些魚籽在我們那都沒幾人瞧得上。”檀織許指著桌面上的魚籽道：“大多隨意丟棄餵給貓兒，不曾想如今時代變了，在這裡竟成了寶。”

聽到這兒，原本還沾沾自喜的張氏悄悄捏緊了衣角，不復先前的得意。

檀織許微微一笑，“這倒也罷了，大嫂是內陸人士，恐怕有所不知，如今市面上的魚籽也分品級，最尋常的是鱘鰉魚卵，其中又以大白鱘魚卵質量最佳。”

“而大嫂你買回來的是海草絞碎後製成的假貨，大嫂，你被騙了。”

聞言，張氏頓時臉色又紅又白，“你胡說，這怎能是假貨！這可是我託人花了大價錢......”

“大嫂，你且看這魚籽形狀。”檀織許打斷她的話，道：“魚籽是圓潤飽滿的顆粒狀，大嫂瞧著這可圓潤？”

仔細看去，這魚籽還真是形狀不一，甚至有些還能看出來菱角！

原本笑成一團的眾人頓時都啞巴了似的，空氣也凝滯起來。

偌大的侯府，在外人面前顯擺也就罷了，竟連真假都不辨，傳出去可真要貽笑大方。

“好了，不過是道小食，也值得你們爭論半天，侯府如今還不至於短缺了你們的吃穿！”老夫人這時忽然發話，“孫姨母你大老遠過來也累了，如今天色已晚，且先去安置休息。”

檀織許回握著孫姨母的手，“姨母，你且先去安頓吧，晚些我再去與您敘話。”

“也好，也好。”孫姨母雖衣著粗布乾淨整潔，難免對著錦衣華服的眾人稍顯侷促，告辭後便先行離開了。

老夫人屏退眾人，獨獨將檀織許留了下來。

“老身知道你是個有主見的，你既已嫁進侯府，也合該替侯府的臉面著想。”老夫人看著一旁端坐吃茶的檀織許，滿含暗示開口。

檀織許微微抬頭，“兒媳不知孃的意思是？”

“你看看你那孃家來的是什麼人，好歹也算是正經人家，來我們侯府卻穿的這般......窮酸。”老夫人一柱柺杖，“你們且少些來往吧，莫要叫旁人看了咱們侯府的笑話去！”

侯府不過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罷了，又能撐得住幾日，檀織許心中冷笑，面上卻毫無波瀾，“是，兒媳自有分寸。”

不說答應，也不說拒絕。

老夫人還想要說兩句，就見檀織許拿出一本賬冊，“這兩日繡坊的盈虧，都在裡頭記著，娘不妨看看。”

賬冊之中原本一直入不敷出的狀況明顯有所改善，老夫人臉色稍霽，“行，日後繡坊就歸你管著了。”

出來後，檀織許直接去了安置孫姨母的住處。

“織許，你婆婆可有為難你？”

見檀織許過來，一直坐立不安的孫姨母當即上前檢視。

“姨母放心，我在侯府好著呢。”檀織許感覺到孫姨母真摯的關心，不由得心中一暖。

“你就別瞞姨母了，姨母看的出來，侯府的人眼睛都長在頭頂上呢，你這剛嫁過來這丈夫又......哎，都怨姨母當時沒能阻止你爹。”

孫姨母心疼的看著檀織許碎碎念，忽而像是想起來什麼，“對了，姨母近日去山上採藥，得了個好東西。”

說著，孫姨母就去翻自己洗的發舊的包袱，竟從裡面拿出兩株品相極佳的靈芝來。

她小心翼翼的遞給檀織許，“你看，這可有些年頭了，姨母想著你孤身一人在這侯府的深宅後院，也好給你補補身子。”

孫姨母家中本不富裕，卻著實打心眼的疼檀織許，就這兩株靈芝，拿去市面上賣也能換上百兩銀子。

“多謝姨母，還是姨母最疼我了。”檀織許眼眶發熱。“對了姨母，你此番可有長期打算？”

孫姨母不解看著檀織許，卻見檀織許眼眸含笑看著自己。

“姨母，我有一家蠶絲鋪子，如今正是需要人照看......”

——

張氏被檀織許狠狠下了面子，一晚上都沒睡著，翻來覆去吵得宋耘熙直接甩門而去。

次日一大早，就聽得丫鬟來報，“大夫人，二夫人出門去收購蠶絲了。”

張氏聞言連忙穿衣起身，“走！這次我非要這小賤蹄子栽跟頭不可！”

馬車一路跟在檀織許後面，誰曾想竟看見孫姨母在跟檀織許交易蠶絲！張氏再顧不得什麼體面，當即跳下馬車。

“好啊檀織許！原來蠶絲都在這兒！你故意害我！”

對張氏的突然出現，檀織許毫不意外，“大嫂，你這說的哪兒的話，我昨夜才得知姨母正好開了家蠶絲鋪子，念在跟我的情分這才願意將蠶絲出售給咱們侯府。”

這話將張氏堵了個嚴嚴實實，竟不知道如何再開口，就聽見檀織許笑道：“對了大嫂，娘還說了，往後還要我接手侯府名下的藥鋪和其他產業，大嫂可做好準備交接了？”

“你！你給我等著！”張氏被氣的咬牙切齒，憤憤離去。

“小姐，你這會不會太激進了，萬一功虧一簣怎麼辦？”白露見著張氏憤然而去，擔憂道。

檀織許毫不在意，“無妨。”

張氏怒氣衝衝的回了侯府，就直奔老夫人而去。

“娘！檀織許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聯合她孃家人要謀害咱們侯府的財產！”張氏將自己懷疑檀織許跟孫姨母做局害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說了。“若不是這樣，事情怎會如此巧合！”

老夫人也陷入沉思，事情著實巧合過了頭。

恰時，門外管家道：“老夫人，陳家小姐差人來說，要舉薦咱們二夫人參與甄選秀女的衣裳製作！”

聞言，老夫人的眼睛頓時都直了，握著柺杖的手微微發抖，她們經營繡坊多年花錢都沾不上邊的事，竟主動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