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繡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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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認得這孩子？”見檀織許看著那孩子徵楞的模樣，掌櫃的問道。

檀織許當即收斂了神色，抬手無意抹了散落的額前碎髮，“瞧著是個可憐的，你去給他些銀子，打發走了吧。”

掌櫃的一聽還要給這孩子錢銀，頓時不解，“給銀子？二夫人，這......”

“怎麼？”檀織許斜了他一眼，“難不成叫繡坊的客人來往都看著這孩子在這找爹不成？若是日後他再來，再給些銀子便是。”

“還給銀......”掌櫃面上不滿，又連忙賠笑，“是是，還是二夫人思慮周到。”

檀織許不再搭理掌櫃的，徑直離開。

掌櫃的不甘願從袖口掏出五兩銀子，想了想又翻出二兩碎銀，這才過去拿給那小孩。“去去去，別再到這兒來了，知道嗎！”

那小孩抬頭看了眼掌櫃的，伸手便將銀子拿了去，一言不發的，愣是一溜煙就跑沒影兒了。

“嘿！連句謝謝都不會說！”掌櫃的對著門口罵道：“真是個小白眼狼！”

說完，掌櫃的目光又落在櫃檯前翻閱賬冊的檀織許身上，心道這寡婦，尚且仰人鼻息自身難保，倒是有閒心做大善人去關照別人家的野孩子，呵忒！

檀織許見著那孩子跑出去，才放下心來，這孩子斷然不可在這時候出現在侯府人面前，否則必定會壞了她的計劃。

“走，去繡房。”檀織許道。

“小姐，那兒都是繡娘在刺繡，你是要過去親自監工嗎？”白露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

檀織許忽然腳步一頓，“日後在人前，要喚我為二夫人。”

“小姐.....”白露不滿的嘟著嘴。

“如今我已是侯府二夫人，若是你還稱我為小姐，總歸會被人捏住話柄。”檀織許溫言解釋道。

白露心有不甘，小姐永遠是她的小姐，才不是什麼二夫人，但觸及檀織許平古無波的目光，白露終究點頭道：“是，二夫人。”

繡房之中。

繡娘們各自在自己工位上刺繡，見檀織許進來，都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二夫人怎麼過來了？”說話的是繡娘之首張晴兒。

此時她娉婷站立起來，朝著檀織許福了身子，眼中卻未帶半分的尊敬。

檀織許認得她，是張氏的一個遠房親戚女兒，雖是強塞過來的關係戶，有幾分手藝，但可沒有少撈繡坊的油水。

“你們不用管我，繼續你們的活，如今正趕著呢，莫要誤了工時。”檀織許沒有接張晴兒的話茬，轉而對其他繡娘說道。

說話間，檀織許走到一個空閒的位置上坐下，張晴兒被忽視下了面子，自然是心中不忿的。

“二夫人這是要學刺繡嗎，不如讓我來教導...”

“如今正是趕工正忙的時候，你身為繡娘之首，怎麼還在我面前走來走去？莫不是不想幹了？”檀織許抬眸坐定，姿態端正的看著張晴兒。

張晴兒沒料想會被檀織許一而再的下面子，“我也只是關心二夫人而已，二夫人既然知道現在正忙著，便該在外面好好的招呼生意，而不是到這繡房之中摻和。”

檀織許不再搭理她，而是手法嫻熟的開始理線，穿針引線，一雙巧手翩然在繡布之上起落。

不過是簡單的幾針下去，竟浮現一朵栩栩如生的雛菊花瓣，用的繡法還是雛菊繡，極為考驗手法和技藝。

“想不到二夫人還有如此精湛的繡技，好厲害啊！”

“是啊，這比張大娘子都要厲害。”

張晴兒向來仗著自己繡技高出一籌就用鼻子看人，如今臉色自然不怎麼好，哼了一聲便回去了自己的位置。

檀織許是擔心進度，這才過來幫忙，約莫兩個時辰後，白露進來。

“二夫人，府中的撥款到了。”

檀織許纖細瑩白的手指捏著繡花針，“嗯，錢銀現在何處？”

白露又道：“都在掌櫃的手裡了，老婦人說了，這些錢銀可用於大量收購蠶絲，讓二夫人放心。”

“什麼？”檀織許指尖一頓，“不可拿去收購蠶絲，快去將掌櫃的攔下。”

雖不知為何，但白露對檀織許向來言聽計從，一聽此話當即衝了出去。

幸好白露教程快，掌櫃的剛上馬車便被攔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我這還急著要去辦大事，若是耽誤了你可吃罪不起。”掌櫃的看見攔路的白露，怒罵道。

“出什麼事我擔著！”

檀織許自白露身後徐徐走出。

“二夫人？”掌櫃的連忙手腳並用的爬下馬車，“二夫人，先前不是你和老夫人說好了，要去收購蠶絲的麼？”

“嗯，此事我來辦便好，你下來吧。”說著，檀織許伸出手，“銀票給我。”

掌櫃的眼神猶豫片刻，終歸將銀票給了檀織許。

檀織許帶著白露直接上了馬車，她將銀票悉數放入木盒之中，“走，咱們去一趟東市，找乾老。”

馬車一路疾馳，很快便到了乾老門前。

乾傢伙計一看是永安侯府的馬車，頓時就拉下了臉，顯然是張氏的所作所為叫乾家生了不滿的心思。

但見馬車上下來的不是潑辣無禮的大夫人，夥計臉色稍稍回緩。

“勞煩通傳乾老，便說我有樁大買賣要與乾老商洽，若此事能成，可保乾家蠶絲十年獨佔鰲頭。”

檀織許語氣娓娓道來，叫人不願拒絕，原本心中想好怎麼回絕的夥計到口就變成了，“你且在這等著。”

半盞茶後，夥計再度出來將檀織許迎了進去。

又兩個時辰後，檀織許面色悠然的走了出來，白露見狀連忙上前，“小......二夫人，如何？可買到蠶絲了。”

待上了馬車，檀織許才將合約拿出，“傻丫頭，我是去跟乾家簽訂長期合約，往後啊，大有用處呢。”

主僕二人回到永安侯府時，已是華燈初上。

“二夫人，您的孃家孫姨母來了，老夫人喚您回來了就過去。”

檀織許腳步一頓，隨即快步走向後院。

還未近前，就聽得內裡傳來毫不掩飾的嘲笑，聲音最大的，當屬張氏。

“哎呀，到底是鄉下人，連吃個魚籽都不會！”

“哈哈哈哈，這魚籽怎可如此大口嚥下，豈不是豬八戒吃人參果，哪能吃出個滋味兒來！”

檀織許步伐從容，速度卻半分不減。

“老遠就聽見了笑聲，我當是在笑什麼呢，不曾想竟是為了這玩意兒。”檀織許淡笑著取過張氏手中正要示範吃法的魚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