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俠馬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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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黑影，自然是孫龍。

他盤下了巷口的院子，但盤得不止這一座。

隔壁的獨院也是。

兩座院子之間還挖了地道，方便他悄無聲息來監視譚剛。

昨夜酒香四溢，他早已聞見味道，也扒牆看見了古樸酒缸。

他白天一直在等譚剛找自己，分享靈酒，獻上法寶。

可左等右等，眼看著天要黑了，這廝還沒有表示，孫龍不爽了。

乾脆上門，試探對方的忠心，也是給譚剛最後一個機會。

若他老實交代，還可饒其一命。

誰想這廝利慾薰心，只想獨吞好處，孫龍也不再講情面。

有了二心，那便必須殺人滅口，才可讓殺官劫鏢的那些事永遠爛在肚子裡。

而譚剛與猿魔死之前做夢，乃是孫龍從狐妖身上得到的一門異術。

可以將人拖入夢境，造成心理暗示，醒來後來三五息便到子時，根本來不及反應，便會遭到毒手。

“非是我想殺你，都是你咎由自取。”

看著眼前的酒缸，孫龍有些猶豫要不要帶走。

這兩日跟蹤譚剛那人，表面看著像個沒修為的普通人。

可哪個普通人能完全融入黑夜，像鬼魂一樣走路無聲，讓他這個入道境巔峰的強者，都感應不到氣息所在？

如此人物，大有來頭，不然怎麼會有這法寶酒缸？

譚剛利慾薰心，被豬油蒙了心，但孫龍可不傻。

那人明顯是故意把酒缸讓給譚剛，日後再以酒缸為由找他麻煩。

不過，那人千算萬算，沒算到譚剛身後還有自己。

孫龍不知，他看見馬六，其實馬六也看見了他，一瞅他那雙大手，便知殺死猿魔的兇手是他。

遲疑過後，孫龍心一橫。

“罷了，人都殺了，怎可放著寶物無動於衷？”

若不是想得到這大缸和靈酒，他還真不至於對譚剛下死手。

咚——

他一腳踹翻酒缸，震碎表面的泥巴，讓譚剛的屍體從缸中滑出來，血水流了一地，孫龍扛起大缸便走。

可才出門，便見院外的巷子裡火把連天，還有刀兵步卒整齊有序的腳步聲，似有大批人馬將院子包圍。

“咣噹！！”

院門被暴力踹開，木屑橫飛，一尊高大雄武的金甲身影走了進來。

“好你個小賊，竟敢偷我扒皮司的寶物，來啊，給我拿下！”

大批官兵湧入，將孫龍團團包圍。

入道強者，自然不會將這些普通官兵放在眼裡，可雷校尉如同一尊天神，入門一聲震喝，直讓孫龍頭腦嗡鳴，氣血翻騰，險些癱軟在地上，哪還敢妄動？

只能任由官兵鎖了。

一幫差役再入屋內一搜。

剛剛死了人，屍體還熱著，兇手不是他還能有誰？

人贓俱獲，直接抓個現行。

不過，輯妖衙門只管妖魔害人。

人與人之間的謀財害命，捉拿兇手，那是順天府衙門的事情。

在雷鵬之後，順天府丞也走了進來，官袍莊嚴，抱拳朝雷校尉說道：

“雷兄放心，此事我定給扒皮司一個交代。”

雷鵬點頭，客氣回道：“勞煩柳兄了。”

現場有神捕收集物證，仵作驗屍。

確定譚剛是被孫龍一掌打死，當即喂下軟筋散，將其押赴大獄。

翌日開堂定罪。

命犯孫龍，斬立決！

而雷鵬插手這檔子事，自然是馬六使了計。

……

話說當日。

雷校尉外出尋找扒手，回京路上順手除魔衛道，劈死了一頭作惡的“河伯”。

此妖喜好吃人，每年都讓河流兩岸的村民上貢童男童女，不然便翻江倒海，淹沒村莊，終是自作孽不可活。

而這種私下裡的斬妖，雷鵬自然不願意上交屍體。

可他自己又不精通屠宰，還想燉了魚妖煲湯喝，自然喊來馬六幫他幹私活。

屠宰之餘，老六談起最近妖魔總丟腦漿的事情。

雷鵬對此事早有意見，還找去緝妖隊問過情況，態度很不客氣，險些撕破臉皮與人家吵起來。

一聽不是人家中飽私囊，而是有人專門搞事情，雷校尉這火氣就上來了。

“若叫老子抓住這廝，非掀了他天靈蓋不可！”

不過，嘴裡說著狠話，雷校尉私下裡從不枉害人命。

世道混亂不假，人命也不值錢，但天子腳下，為了一己私慾，肆意殺人害命，總歸不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世上高人多，大炎朝的神探更多。

輯妖衙門有輯妖隊，順天府衙門有神捕隊。

這些人實力不高，基本都是入道境，比不上輯妖衙門，但每一位都是一頂一的神探，腦瓜子邦邦好使，破起案子來像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世上沒有抓不住的犯人，只看上頭願不願意用心。

面對國家之力，排山倒海，雷鵬也不敢胡來。

而且孫龍殺得是妖，吸得是妖魔腦漿，沒害人。

在一定程度上，人家這算為民除害，與雷鵬私下裡殺妖，本質上沒什麼不同。

是以雷鵬惱怒，想動孫龍，卻不容易。

這時老六開口了。

訴說有人偷走了他借出來的靈泉水缸，而那人剛好又與吃腦漿的兇手有聯絡，雷校尉只需今夜三更時，帶兵圍了其住宅，定有收穫。

雷鵬將信將疑。

心說老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神通廣大？

不過想到自己冤枉了輯妖隊的同僚，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還有半輩子要共事，總不能這麼僵著，雷鵬還是決定出手。

抓了兇手，請大家吃頓飯，找個臺階，表明這事誤會了，日後還是好兄弟。

這樣一想，雷鵬當夜喊了自己老友順天府丞，掐著點帶兵上門，剛好撞破兇殺現場。

其實馬六並不確定孫龍會對譚剛下毒手。

只要孫龍不殺人，沒有被人贓俱獲，雷鵬最多也就藉著水缸的由頭收拾他一頓，不會直接幹掉他。

即便孫龍殘害忠良，作惡多端，雷校尉又不是老天爺，管那麼寬幹什麼？

如今下場，一切都是孫龍的貪慾作祟，自取滅亡。

當他被判斬立決的那一刻，混在衙門外頭人群裡的馬六，突覺身心清明，靈魂通透，彷彿有一股金光灌頂下來，驅散了他周身許多怨氣。

恍惚間，他腦海中冒出一段記憶。

是那猿魔打坐時，忽然心有所感，像是看穿了時空，雙手合十，隔空朝他行了一禮。

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目光，馬六也雙手合十，隔空還禮。

而後，哼著小曲回了家。

懲治惡人，還猿魔和其他被害妖魔一個公道，這也算積德行善，行俠仗義。

如今，我老六也是個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