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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下坡,沿著彎曲的小道穿過天狼族族人的低矮房舍。天狼族的寨子是建在高坡上的,和拉姆魯他們的寨子略有相似,只不過天狼族的寨子要比南喇族大很多,高坡雖然沒有南喇族寨後的丘陵大,也僅有半里見方,然而整個高坡上矗立著的幾乎都是天狼族搭建的棚屋房舍。
路過低矮房舍,那古帶著我朝他們住宅地左側走去,那裡隔著一排稀疏的樹林,等我們撥開樹叢的時候,已是臨近高坡頂端的地方出現了一處獨立的石屋。
遠遠看去,石屋像是從高坡地底鑽出來的一樣,很別緻,屋前是一片綠油草地,即便此時天色還有點黑,我還是能看得到綠草的芳鮮。因為有樹林的隔擋,這裡倒像是出了天狼族的寨子一樣,高處的那所石屋也顯得孤零零的。
我們走到屋前,門口有兩名把手的天狼族族人,見到我們過來,兩人忙不迭的朝那古跪地禮拜,齊聲道了一句晦澀的話語。那古朝那兩人擺擺手,轉頭看著我,笑道:“顧友人,這便是我的藥房了,請。”說這話時,他已走進石屋,我跟在他的身後,也走了進去。
一進到石屋裡,我便聞到了那種許多草藥混雜在一起的味道。這個石屋倒也別具匠心,外面一間是粗糙的石塊搭建,屋裡的擺設極其簡單,左側靠牆的位置擱著一張不規則的粗糙木案和一把被製作的極不協調的扶手大椅,木案上堆了兩摞黃的發黑的獸皮卷軸,旁邊撐著一盞破了半邊緣的油燈,除此之外案桌上再無他物,石屋也被打掃得乾乾淨淨。而裡面臨近坡體處的石壁卻是鑿了個頗大的洞穴,初一看,那裡竟隱隱的是個洞府模樣,洞中亦是有火光照明,那一股藥味便是從洞裡傳來的。不過石屋深處的洞穴距離石屋似頗有些距離,加上燈火昏暗,從我這裡匆匆一眼看去,看的並不是很清楚,只能隱隱看得到貼著洞穴牆壁凌亂的擺放著一捆捆乾枯的藥草。
那古走到案桌旁,在一摞獸皮卷翻找了片刻,從中取出一卷邊緣有點破損的卷軸,笑道:“顧友人請看,這是我祖上留下的手札。”
這就是他說的族中典籍麼?我興奮莫名,將左手裡的酒葫蘆放在他的案桌上,伸手接過有些毛糙的獸皮卷。
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動物身上的皮毛,我只道這種獸皮卷觸手很是粗劣,根本也沒有經過打磨處理,上面不僅貼皮黏著一根根斑斕毛髮,還有一種濃重的騷臭味。相比起來,開天卷所用的羊皮卷要精細的多,那是將羊皮放在石灰水裡浸泡,退去羊毛,待得羊皮兩面細細打磨之後便能在上面書寫文字,而且羊皮被打薄之後更加容易攜帶。不過,無論是羊皮卷還是獸皮卷,都極為耐損,就算放置了百年也不會腐爛,這卷獸皮卷未經打磨的皮毛擱置的已變了色,想來也有些年頭了。
獸皮卷一攤開,我不由一怔,卻見捲上書寫的是密密麻麻歪扭的奇怪文字,我一個字也看不懂。而且讓我有點詫異的是,這獸皮卷最下面的空白位置竟然附著一個極其奇怪的蟲子圖畫。
說不出來是個怎樣的蟲子,我只覺得畫的像是一條幹枯的菜葉蟲。
這時,一旁的那古道:“這手札是我祖父整理的,上面是用我們摩尼文撰寫,顧友人怕是看不懂。”說著,他伸出手指指向我手上的獸皮卷第一行,又道:“這上面所寫的是‘大荒之中,有山名曰虛,生自日月。虛下有穴萬里深,蜮出於土,生於日月。蜮生三眼兩翅,獠面六足,鋸齒鬼須,喜陰食人,善戲水逐獸,出入山則必有風雨,其聲如雷,其毒蝕金。’呵呵,這是我祖父根據我天狼族的先輩們口述才寫下來的,講的是最古老的蜮。”
聽他翻譯著摩尼文,我也點著頭,道:“下面畫的這個蟲子也是蜮嗎?”
那古道:“是的。千萬年的時間,蜮也會變了模樣,上古時候的蜮和現在的蜮差距很大,你現在看到的蟲子圖畫就是數十年前絕跡的蜮。”
原來他們嘴裡說的蜮長這副模樣,我不禁多看了圖畫幾眼。大概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切,畫上這條蟲和那古所說的遠古的蜮差異有些大,從畫上看根本也看不出這蟲有腿足,亦是沒有翅膀和利齒,若不是它的腦袋還有些蟲的樣子,猛地一看,就像是一根衰敗的木枝一樣,毫不起眼。
可就是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蟲子,卻惹得江湖上人人望而生畏、動亂不止。馬千里、江順等各路江湖豪傑身上的蜮毒,郴州城裡的蜮蟲禍亂,到死亡沼澤的魚頭怪和那條靈蛇,無一不與它有著密切的關係,也是因為它,各大門派的大能之輩費盡心思去解析它的毒性,少白道人更是數十年苦心鑽研,可謂是絞盡腦汁而不得。
見我沒有搭話,那古看著獸皮卷接著往下翻譯,他下面說得是蜮的毒性,言中所講的和當初在郴州城裡罷中原與我道來的蜮毒基本沒什麼區別,無非就是蜮毒的霸道至今無藥可解。不過他在說到蜮毒製成蠱毒可餵食蠱蟲時,我還是忍不住岔道:“先生,蜮毒終究無藥可解,蠱蟲吃了蜮毒製成的蠱毒難道也行?”
那古笑了笑,道:“顧友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蜮毒固然凌辣,極大多數蠱蟲不可食其毒,但有些特殊蠱蟲卻專好這一口,就如那炎蟲、鐵環蟲、五色血線蟲、食腦蟲、行山紫紋蟲等,這些蠱蟲若能服食蜮毒,不僅會相安無事,反而自身毒性會更加厲害。巫蠱術博大精深,蠱毒既有相剋,就總會有相生的,呵呵。”
那古說到這裡時,臉上已是紅光滿面的。他雖然自詡巫術低弱,但言語中總是難掩對巫術的熱忱,只怕在那古這等巫師的眼裡,巫術一道是與中原丹之一道相媲美的存在了。我對巫術談不上有什麼興趣,他說的幾個蠱蟲我也從未聽說過,不過他最後那句話卻令我大有感觸,我還記得郴州蜮蟲禍亂時,蘇卿堯曾告訴我那等蜮蟲體內含有鬼頭草之毒,而在幽雲山莊之時,厲延宗卻說想要煉製蜮毒解藥也需要鬼頭草。
兩種毒藥混在一起怎麼可能有既害人又治癒人的效果。以前我無非這麼想,也一直對厲延宗能煉製蜮毒解藥而深感疑惑,但後來隨著來到西域的時間越久,我對西域的奇花異草接觸的越來越多,漸漸的也不再那麼認為了。或許正如那古說的那樣,巫蠱術的確堪為大道,其中不免有令人費解的哲理,恐怕這也是巫蠱術難修的緣由之一,不然西域如此多的人習得巫術,名氣大的卻屈指可數。想來那古還好,他本是西域部落之人,族中又有典籍可研習巫術,日後說不定真的能成為一個厲害的巫師,而諸如痴迷於巫術的蘇卿堯以及那季陽,不過是剛踏入巫術的門檻,像他們那樣的門外漢想要成為厲害的巫師,卻又不知道需要多少年了。
我也不禁想到了自己,卻忍不住的一陣心煩意亂。那古還在繼續翻譯獸皮捲上的摩尼文,我已沒有半點心思去聽,他不知道我的身體亦是可以抵抗蜮毒的侵害,可是直到今時,連我自己都弄不清個所以然,無論是體內的血液還是我修煉的開天內功,都像是亂糟糟的麻團,腦子裡但凡一起巫術複雜這個念頭,三件事倒像是立馬攪在了一起,混亂的讓我頭疼難忍。現在,我的右臂又變成那副模樣,如果那古說的西域有些蠱蟲可以抵抗蜮毒的話,那麼我如今又是個什麼東西?
蠱蟲麼?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這時,那古的翻譯也到了尾聲,捲起獸皮卷,有點意猶未盡的道:“蜮毒雖然頑劣,不過我西域曾流傳有大能之人以蜮毒煉製成飛昇蠱藥,以至於令不少巫師心馳神往,我祖上世代為巫醫,亦是對此事深信不疑,之後才有了這份手札,傳到了我這裡。”
又是飛昇一說啊。我不由苦笑,道:“先生對蜮毒如此感興趣,難道也是為了飛昇之道麼?”
那古諂笑了笑,將卷軸放回原處,道:“其實不瞞顧友人,我也相信飛昇的說法的,我以為,蜮毒既然能被古人如此看重,乃至傳至飛昇,其中必有奧秘所在,只是我們沒有古之大能的聰慧,還鑽不破蜮毒的精髓之處罷了,我承襲祖上巫師之職,多半原因便在於此。只是......”說到這裡,那古臉上有些無奈,又道:“只是,現在蜮已絕跡,再也看不到了。”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神龍窟裡的那條靈蛇,我會一直不相信飛昇的說法吧?而現在,我卻無言以對,不敢再妄下定論。
我轉頭看了看石屋外,此時外面的天色已有些矇矇亮,自打來到拉姆魯他們族中,我幾乎很少有機會與人這般長談,沒想到這一次竟然與那古聊了這麼久。我朝那古彎腰行了一禮,道:“先生,在下該告退了。”
那古點了點頭,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哪知他還沒開口,我的右臂卻在這一刻陡然傳來一陣刺骨的疼。
我大吃一驚,不曾料到右臂的傷勢竟會在此時發作。
這疼痛像是有千萬個小刀片在我骨頭上刮過,一下佈滿我的整條手臂,來得如此突然,疼的讓我不由自主走了個踉蹌,人半跪之時,右臂也狠狠的捶在了石屋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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