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雪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十七章 魚遊沸鼎四,江湖奇聞記,正月的雪,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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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二十條身上燒著烈火的蜮蟲在城牆下不住翻滾的場面很震人心魄,它們已經不再發出叫聲說明它們已經死去,不過它們的蟲身卻依然抖動個不停。
我扭過頭去,不想再看,朝城頭上的後信中抱拳道:“那就有勞後將軍了。”
後信中笑了笑,道:“顧鏢頭哪裡話。來人,取繩索來!”
他身邊的一名士兵聞言,當即抱拳應了一聲,轉身朝城樓內跑去,接著後信中又道:“請鏢頭稍等片刻。”
我點了點頭,道:“好的。”
說著,我沿著城牆,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被烈火纏身的蜮蟲,快步來到了後信中的正下方城牆腳下。
那名士兵很快又出現在城頭,懷裡抱著一捆粗大的麻繩,後信中接過麻繩,與三名士兵緊緊地抓住麻繩的一頭,接著將那捆麻繩拋了下來,後信中道:“顧鏢頭,抓緊繩頭,我們拉你上來。”
其實他們只需將繩頭另一端緊緊抓牢,我自己就可以攀上城頭,不過這是後信中他們好意,我也不好拒絕,笑道:“那就多謝後將軍了。”
我將追影劍交到左手。我的左臂骨頭斷裂處正縈繞著內氣,並感覺不到疼,左手雖然不能使出太大的力道,不過握住追影劍還是能做得到的。
右手抓住麻繩挽了個圈,對後信中道:“後將軍,可以了。”
後信中點了點頭,正要和那三名士兵向上拉繩索,突然間,我的身後猛地傳來一股熱風,這股熱風來很急,我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直奔我的後腦。
後信中在城頭上大叫道:“顧鏢頭,小心!”
我抓著麻繩沒有放手,腳下用力點在地上,人向左側蕩去。這股熱風來得很急,我根本來不及回頭去看,人向一側剛剛盪出便要轉過頭去瞧上一眼時,忽然我的背後像是被人狠狠地砍了一刀,疼的我倒吸了口涼氣,抓著麻繩的右手也差點沒有抓住。
等我人向左側蕩了開去時,我才看到我身後的東西。竟是一條已經燒得不成樣子的蜮蟲。
此時它渾身是火,正“嘭”的一聲撞在城牆上,接著跌落在地上,不斷地在牆下晃動著巨大的蟲身。它的左手正抓在城牆上,將城牆抓出一道抓痕,漆黑尖利的指甲上正掛著一絲血肉。
我向左側去勢已盡時鬆開了手裡的麻繩,人落在地上往後退了幾步,心裡已經是三魂出竅。
伸手摸向後背,手剛一碰到背後傷口處便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疼,不過我的手指卻碰到一絲黏糊糊的液體。將手遞到眼前看去,我的手指上除了有鮮紅的血液外,還慘雜著些綠色的液體。
緊接著,我的後背傷口處像是有無數的小蟲子在爬,噬咬著我皮肉的同時,正不斷地往傷口裡鑽一樣,又癢又疼。
是蜮蟲的毒液。
我的心一下子就涼了下去,暗道壞了。被蜮蟲追趕時我還有一種僥倖的心思,沒想到卻在這個節骨眼上陡生變故。被它抓了一把,難道我要變成一條蜮蟲了?
想到這裡我便不再遲疑,將體內的內氣齊齊引到背後傷口處。當日我中了半生醉的毒,是詩琪為我運功逼毒,詩琪曾說內功深厚的話可以自行運轉內力將毒逼出體外,我不知道以我如今的內力是否可以將毒逼出體外,但是我絕對不會輕言放棄。但凡有一線生機,哪怕明知為之無功,我也要試上一試。
我心裡是這樣想,可誰知我體內的內氣剛剛湧到背後的傷口處時,我的背後忽然傳來刺骨的疼,原本背後還只是那傷口處疼,內氣一湧動,頓時間整個後背都開始撕心的疼了起來。甚至我都能明顯的感覺到,背後的毒液竟然能順著我體內的內氣,直往筋脈裡鑽一樣。
我嚇了一跳,連忙停止運轉內力,可偏偏就在此時,我小腹中的那團氣似乎不受我控制,突然快速遊走起來,在小腹中急速的繞著圈,同時從中湧出更多的內氣,直衝向我的後背。內氣一湧動,背後的疼痛則更加的厲害了,似乎這毒液和我體內的內氣像是水火一般,在我後背交織不停。
眨眼間,我就像是置身於火海一般,背後火辣辣的疼,我幾乎能聽到那毒液腐蝕我皮肉的聲音。
這種疼實在讓我忍受不了,我人不斷地向後跌去,忍不住的叫了一聲。
城頭上後信中大叫了一聲:“顧鏢頭!”
這時候我哪裡還顧得上和他說話,背後的毒液已經順著我的筋脈鑽到了我的脊骨處,疼得我大氣喘不過來。我極力的想要控制體內那團氣,想讓它停止運轉,可我此時哪裡還能控制得住?它當真是遇到死對頭一般,我怎麼也引導不了它絲毫。
疼痛之下,我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跌倒在了地上,在地上打起滾來。身旁那些蜮蟲已經停止了翻騰,蟲身上的大火正旺,它們的身體已經是被火燒的焦黑。我身上雖然沒有燒起火,可我感覺跟燒起火沒什麼兩樣。
我背部貼在地面上,想要如壓火一般蹭掉背後的毒液,這麼做無異於火上澆油,背後的疼痛絲毫沒有減少非半分,反而更加的疼。我的額間急出了汗水,體內的內力像是與這蜮蟲之毒正在爭奪,而我的身體則成為了它們的爭搶之地。
疼,就像有人用刀正一片片割我背後的肉一樣。
我忍不住又大叫了一聲,右手抓住追影劍猛地劈向身旁一堵矮牆,劍氣衝出,卻聽得一陣巨響傳來,矮牆坍塌,碎石塵土飛揚。
似乎這樣的發洩能減輕我背後的一些痛楚,我又連著揮出了三劍,也不知道我發出的劍氣到底飛向了哪裡,耳中傳來三聲巨響之後,我的四周已是被塵土淹沒。
“顧鏢頭!”
城頭上的後信中也為我著急起來,此時又是急聲叫了句。
我人在瀰漫的塵土中,身體不斷地打著滾,心裡卻是想起了我在州衙大牢裡見到的那名囚犯。他變成蜮蟲之前,身體和我現在一樣,不斷地在地上翻騰著。
難道,我真的就快要變成一條蜮蟲了?
忽然,我的脊骨如遭雷擊,疼得我腦子裡一片空白。一股難以復加的疼從我的脊骨裡傳來,似乎我體內的內氣和那毒液已經鑽進了我的脊骨中。
我疼的受不了,人從地上跳起來,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胡亂磕碰。一邊不斷地跳躍猛躥,一邊不斷地揮出追影劍,只道是將體內的疼痛能像劍氣一般揮出去。
我也不知道跳到了何處,像是鑽進了一片平民房舍群當中,一邊奔走,一邊揮出一道道劍氣,耳中傳來的只是一聲聲的悶響和土牆倒塌的聲音。
在平民房舍群裡折騰了良久,四周已是塵煙滾滾,斷壁殘垣,我身體裡的疼痛已經是佈滿了整個脊骨,我的眼前已經出現了模糊。
沒想到這隻蜮蟲身上的毒竟然厲害到這種地步,比史鏢師身上的毒不知道厲害了多少倍,史鏢師身上的蠱毒我尚能以內力抵擋,但是對於這條蜮蟲身上的毒,我體內的內力竟然毫無作用。
情勢對我非常不利,更糟糕的是我不知道如何去化解這毒,這麼下去,我鐵定是要變成一條蜮蟲了。不知為何,我心裡突然有一種深深地淒涼感,不由得想起了鐵劍派。
功成名就時必定要去拜見師傅師孃,這是我心裡一直都想做的事情。如果能回到鐵劍派,我願意拋下一切,重新加入鐵劍派,做一名普通的弟子。
想著想著,我不由得溼了眼眶,心裡有太多的話要對師傅師孃訴說。
現在看來,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體內的那團氣遊走的更加快速起來,像一個飛速轉動的車輪,更多的內氣湧向我的身體,同時讓我身體更加的疼。
也許是我折騰的動靜太大,忽然,有兩條蜮蟲從遠處房舍衝了過來。它們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就已經跳到了我的近前。
體內的疼讓我難以忍受,就連腦袋也已經出現了眩暈,此時的身體更如同瘋了一般,握著追影劍亂砍一氣。看到這兩條蜮蟲衝過來,我只覺得心中的忽然泛出無名的怒氣,這股怒氣直竄我的腦門,頂的我腦袋生疼。
我咬著牙,不退反進,迎著兩條蜮蟲衝了過去,只道能將這兩條蜮蟲分屍數塊以解我心頭之恨。就算我即將變成蜮蟲,我也要殺死幾條當做墊背的。
轉眼間,我與這兩條蜮蟲便交接在了一起,我的眼前有些模糊,有些看不清這兩條蜮蟲具體的樣子,只是憑著感覺,朝一條蜮蟲揮出了追影劍。
追影劍上衝出的一道劍氣,我已看的不太清晰,不過先衝過來的蜮蟲卻是發出一聲慘叫。一劍揮落,我又緊跟著再朝他揮出一劍,待得這第二道劍氣揮出去時,我與它的身體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眼前很模糊,我看不到太遠的地方,直到與它撞在一起,我才看到,我的那兩道劍氣失了準頭,劈在了它的腹中薄膜上。它腹部的薄膜被我劃開,裡面的液體流了出來,正濺在我的身上,粘粘的。它抓著我,與我一起滾落在地上,巨大的豆青蟲身軀纏住了我,它兩隻粗大的手臂抓住我的肩膀,將我死死地按在地上,張開大嘴朝我咬了過來。
這個時候我心裡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了,反正我也快變成一條蜮蟲了,誰怕誰!
不知為什麼,越是這樣想,我心裡越是憤怒,恨不得將它立刻劈成碎片。
我的左臂骨頭已經斷裂,雖然很疼,但是和背後脊骨上的疼一比,這點疼根本算不上疼。它張嘴朝我咬來,我伸出左手猛地抵在它的下巴處,我的力道哪裡能和它的力道相比,左手剛一抵住它毛茸茸的下巴,我的手臂便忽的一沉,它的大嘴還是朝我的腦袋咬了過來。
我撇過頭去,心裡一狠,右手裡的追影劍猛地刺進了它的腦袋裡,劍尖從它腦袋另一邊刺了出來,它疼的嘰嘰直叫,從鼻腔裡流出了綠色的血液,我抽出追影劍,又狠狠地在它腦袋上刺了一劍。追影劍吹毛斷髮,就算它的腦殼再硬,在追影劍下也變得形同腐竹,我連著刺他兩劍,它巨大的蟲身立時鬆開了我,抱著碩大的腦袋滾到一邊。
從我與它翻滾在地上到我刺它腦袋兩劍,只是瞬息的時間。未等我從地上爬起身,忽然,我的右腿上猛地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緊跟著,一條巨大的蟲身又一次的捲住了我。
是那第二條蜮蟲。
這條蜮蟲的蟲身纏住了我的腰部,一雙毛茸茸的手正抓住我的右腿,它嘴上的獠牙正咬進我的右腿裡。
我疼的忍不住叫喚了一聲,追影劍狠狠地刺進它的蟲軀裡,雙手握住劍柄,猛地向上一挑,追影劍登時破開了它的蟲軀,將它的半截蟲尾給削掉。
它大嘴忽然鬆開了我的右腿,也疼的唧唧亂叫,半截豆青蟲的軀體劇烈的晃動起來,從它蟲身裡噴灑出的綠色液體灑了我一身。它們體內的綠色液體比史鏢師變成蜮蟲時身體裡的綠色液體要厲害得多,濺在我衣服上,腐蝕著我衣服的同時冒起了白煙。有幾滴綠色的液體滴到了我的臉上,我感覺臉上像是被火炭灼燒一樣,火辣辣的疼。
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是破罐破摔了,它們的毒這麼厲害,只怕我想不變成蜮蟲都難了。
它的半截蟲尾被我削掉,我身體一下子恢復了自由,強忍著身體上的劇痛,翻了個身從地上爬了起來。而這條蜮蟲嘴裡則亂叫一通,高大的身體一下矮了半截,不過饒是如此,它還是想朝我撲來。
這時候我哪裡還能給它半點的機會?它粗大的雙臂支在地上,就要撲過來時,我手裡的追影劍便已經揮落,一道劍氣衝出,正掠過它的脖頸,將它的腦袋削了下來。那第一隻蜮蟲的腦袋被我刺了兩劍,並沒有立時斃命,此時正淒厲的叫著,在一邊不斷地滾來滾去。我瞅準它的後頸,同樣的揮出了一道劍氣,也將它的腦袋砍了下來。
將這兩條蜮蟲殺死之後,我便再也忍受不住,跌坐在地上。此時我的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汗水已經溼透全身,後背和右腿處像是有無數的蟲子鑽入,血肉、筋骨和骨頭疼得要命。尤其是背部的疼,簡直無法言語。
我腦子裡越來越眩暈,眼前看到的也越來越模糊,不過映著火光,我還是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凌亂不堪、髒臭狼藉,我頭髮上的束帶早已松落,幾根沾著粘液的髮絲正吊在額前。
黑暗的夜空中不見任何的光亮,有的也只是城中大火映入眼簾的明黃之色,朦朦朧朧中蟲叫聲四起,遠處似乎有大片的蜮蟲朝我跳來。到底有多少隻,我已然無法看得清了。
我不由苦笑,甩了甩頭,晃晃悠悠的從地上又爬了起來,心裡,出奇的平靜。如果說先前我還害怕被蜮蟲殺死,害怕自己變成蜮蟲,現在我卻沒有絲毫的擔心害怕。
原來,生死這樣的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畏懼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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