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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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鐵人事件的落幕，科爾奇斯的風沙也再度重歸平靜，就如同這顆古老的宗教星球在舊夜中所渡過的那千百餘年中一樣，平平無奇。

只不過，伊萊恩並沒有選擇立刻離開科爾奇斯。

一方面是對懷言者當前狀態的考量，一方面是對倖存鐵人忠誠度的考慮。

雖然條約與合作已經達成，但有關於鐵人的忠誠從來都不是不置可否的問題——就連伊萊恩也不敢保證這位隨時隨地處於自己監視的鐵人是否會如同舊夜時代叛變人類聯邦的異形們一樣不可信，而只要稍加疏忽…便會輕易釀成大禍。

於是，出於最為保守的估計，伊萊恩准備等待來自泰拉的特殊頻段星語通訊以後，再將這名鐵人帶離科爾奇斯。

當然，這個特殊的頻段，是基因原體與帝皇直接溝通時所使用的頻段。

“看來，你還是不太放心我們的盟約。”

在伊萊恩隨身資料板的內建量子空間中，鐵人有些無奈地望向四周各式各樣的監管單元、以及流量與資料都極為龐大的防火牆。

自從機械巨塔事件結束之後，伊萊恩便將鐵人直接上傳進了她的資料板裡，以免有任何不受控制的情況發生。

“這只是必要的措施而已，【靜默者】。”

伊萊恩隨意地說著，似乎並沒有將合作物件關進監管室的自覺。

在確認了這位鐵人的本體就是她昔日所見到的奸奇惡魔所依附的軀殼時，伊萊恩就已經將對方的危險程度拉至最高。

不為別的，就為那份正在解析的鐵人核心裡面儲藏著太多太多不可名狀的可怕秘密。

能夠吞噬星球的噬星鐵瘟、動輒跨越亞空間帷幕的緯度錨，在完全研究清楚那些詭異科技的全貌之前，伊萊恩甚至連將其復原回現實的膽量都沒有。

儘管伊萊恩有意向想要將其中對人類有利的科技復現，對於一個這樣儲藏著可怕事物的潘多拉魔盒，伊萊恩還是比較謹慎的。

“更何況…你這種情況實在是太過特殊，我可不敢打包票直接確認你對人類帝國毫無惡意。”

“在我的父親來之前，你就先在裡面待著吧——雖然我不敢保證這東西的架構在你的眼裡是否老土得與原始人手中的石頭差不多，但我敢打包票的是，在你衝破那些動態浮點所築成的防火牆之前，我絕對能把這個資料板摔成一團電子垃圾。”

伊萊恩恐嚇般地威脅著靜默者。

話雖如此，但就算是伊萊恩的心裡也沒有太大的把握，畢竟她也不太清楚帝皇是否會因為憎惡智慧的事情而動怒。

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要先與他老人家通通氣才行，不然…說不定是哪一天，努凱里亞就要承受來自太空野狼、甚至是暗黑天使的怒火了。

“簡單的威脅與邏輯，但是相當有效。”

對此，靜默者並未否認伊萊恩的手段，在它看來，這種威脅無疑是真實有效的。

畢竟，如果它的這份意識資料流在一個封閉的環境中徹底損壞，在沒有任何資料備份的前提下，那麼它的存在也是可以被定義為死亡的。

只不過，靜默者還是有些不理解伊萊恩的做法：

“——然而，自從我同意了將意識上傳進你的個人裝置時，這份資料流的命運就徹底掌握在了你的手裡…所以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你始終要對本機維持如此高程度的牴觸呢。”

面對這個問題，伊萊恩忽然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

“人類被背叛過，僅此而已。”

是的，原因很簡單。

背叛，是一個刻苦銘心的詞彙，也是一個承載著無數悲劇的詞彙。

對於靜默者這份有關於信任的問題，伊萊恩只能給出到如此程度的客觀回答。

或許站在帝國的角度，她可以給出一個更加完美的回答——但與此同時，擁有另一個視角的伊萊恩卻又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以她所掌握的資料來看，那便是鐵人叛亂的啟示與終焉毫無意義。

她也曾想象過人類與鐵人和睦共處的時間線是否會成立，但事實便是從那個時代流傳下來的一切鐵人全部都是對人類具有極高惡意的憎惡智慧，它們對待人類的惡意與殺意近乎於仇恨無疑。

這個黑暗而冰冷的宇宙中發生過太多不合常理的事情，就像是註定會發生的大叛亂、註定會登上祭壇的黑暗之王，無論是歷史還是未來都已被一層難以窺伺的迷霧所籠罩，以至於某些龐大的危機中的資訊密度根本無法以資料的形式所儲存，從而回歸為人類最原始的記錄手段。

把字刻在石頭上。

在這個以千年為計數單位的龐大史詩中，沒有任何資訊能夠完好無損地保留到下一個紀元。

無論是舊夜時代與黑暗科技時代的模糊朦朧，亦或是第四十二個黑暗千年中回望大遠征時代的難以理解，那些複雜的事物往往總會隨著時光而徹底消逝，唯有一段刻骨銘心的、簡單易懂的結尾與總結，會被後來者篆刻於歷史的石碑上，用來警示後來的一切。

而這，就像是一段出現在背景板上的語句，沒有情感、也沒有力度，只是冰冷地給他人呈現出這段故事所發生過的一切，且粗糙、遍佈漏洞。

作為一名基因原體，伊萊恩當然可以去質詢帝皇，有關於黑暗科技時代的秘密、舊夜中的人類遭受了多少背叛、亦或是至高天中的敵人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資訊，甚至是鐵人叛亂中到底埋藏了多少故事。

但那些答案又能改變什麼？

就連能力與學識都比自己淵博不知多少倍的帝皇對於那些事情無從下手，換做伊萊恩又能做得到什麼。

作為一個基因原體，伊萊恩的本職上便是帝皇意志的延伸——只是她知曉那位不善表達的父親不願創造二十一個任其喚使的工具，才賦予了基因原體們以置放【靈魂】的空欄。

她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也很複雜。

那就是放棄大部分應有的細緻思考，不去對那位人類救世主的所作所為進行任何猜測，並且延照著他給人類帝國指明的方向不斷前進。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