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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裳醒來時,發現記憶出了差錯。

她分明記得是陸綺殺死了所有男弟子,可車緣卻說,是陸仙子將她們救了出來,封花附和了車緣的觀點,不冷不淡地誇讚了幾句仙子仁善。

她想反駁,卻按捺住了她心底的想法。

不久之後,前面的那位紅髮小姑娘也醒過來了,她很漂亮,但看上去不太聰明。

紅髮少女自稱余月,南裳在她面前說陸綺的好,那少女懵懵的,蹙著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南裳生出疑心。

下了馬車之後,她又悄悄去和其他弟子交談,陸綺在她們口中更勝過天上的仙女,富集了所有美好的品質,南裳恍然明白,她們的記憶都被篡改了,只有自己瞭解真相。

不,也不一定……

吃飯的時候,她故意在余月面前誇獎陸綺,這個小丫頭果然不夠聰明,這麼久了還沒弄明白情況,竟敢說陸綺的不好。

不過,也多虧了她的笨,南裳明白,沒有被篡改記憶的不止自己一個。

怎麼會這樣呢?

陸綺這樣的絕世高手,還能在八個修為低微的小丫頭身上失手兩次?

或許別有隱情。

無論如何,她知曉真相的事不能暴露,於是她嚴厲地呵斥了余月,揚言要去告發她。

這個時候,封花出手阻止,她有些忌憚這個斷腿少女,也不確定自己這般貿然揭發到底對不對,便假裝被她的手段唬住,暫時放下了此事。

不對勁……

好像所有人都不對勁。

封花、余月、甚至車緣,她們都不太對勁。

封花的武力高的嚇人,妙嚴宮的小嘍囉是怎麼抓住她的?

車緣最乖巧可愛,可她說家處窮鄉僻壤,又上哪去聽喻經的故事?那分明是南梁國先生編撰的,傳播不廣。

至於余月……

她嘗試著與余月親近,起初她以為這個丫頭是在裝傻,但漸漸地,南裳發現,余月好像真的什麼也不懂。

像一張純白的紙、一個新生的嬰兒,她或許並不笨,但對這個世界實在知之甚少。

不僅如此,余月的脾氣還很古怪,她白天的時候明明很溫和,可一旦入夜,就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在琉門時,她聽過一個故事。

說是女鬼輪轉還魂,醒來發現已然過了幾千年,一切物是人非,她對眼前的世界一竅不通,卻又偏偏知曉千年前的秘辛,也因此招來了各方的大人物,還與他們產生了愛恨糾葛,十分精彩。

‘再笨的人也不至於什麼都不知道吧。’

她想,這個紅髮少女或許也是千年還魂的女屍。

無論如何,余月一定是特殊的。

溪水之畔,陸綺說她要找一位親傳弟子,親傳弟子必須是心性堅忍之人。

南裳好像明白了什麼。

難道這是一場考驗?

她不敢確定,但她知道,想要成為陸綺的親傳弟子,她就必須打敗所有競爭者。

自封花表露黑袍劍首身份的那刻起,南裳就明白,她真正的競爭對手只有余月一人。

鬼面甲蟲從風沙中飛出,破空而來,她的掌心雷故意打歪,騙余月來救,等她來了之後,再飛速掙脫,禍水東引。

只是不知道,余月究竟是福大命大,還是暗藏手段,被甲蟲擒拿升空後,她居然沒有死,還編造了一個謊言欺騙她。

那記掌心雷的威力她再清楚不過,怎麼可能轟得開這鋼鐵般的甲面?

她到底是什麼人啊?

余月讓她去車廂避難,她沒有將余月抱在懷裡,故意將她背在了背上,試圖讓撲來的鬼蟲將她撕咬啃食。

可這些鬼蟲不知在忌憚什麼,在一旁嗡嗡亂飛,卻不敢靠近。

背上的紅髮少女竟成了她的護身符。

進了車廂,南裳依舊不肯罷休,她決定做一次徹底的試探!

車廂裡,她向余月發問:“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余月口是心非地說沒有。

南裳輕嘆:“真可惜。”

她下定決心,準備動手。

殺意還未來得及瀰漫,狂風忽作,摧毀了車廂,也吹散了她的殺氣。

封花的劍貫穿陸琦的身軀。

像秋霜釘住楓葉。

她以為陸綺必死無疑,卻發現,自己遠遠低估了陸綺的實力。

南裳一下子清醒了。

她的實力與邪羅漢相比,如雲泥之別,他們都沒能逃脫陸綺的陰謀,自己又怎麼可能是例外?

這一定是陸綺的考驗!

她發誓要將它完美達成。

倖存者不止余月,還有戚霞。

戚霞看上去沒什麼心機,愛恨都寫在臉上,但又如何呢?任何活著的人,都是她的競爭者。

如她所料,第二天,戚霞在嘗藥時死去。

她哭得痛徹心扉。

該怎麼殺死余月呢?

南裳想不到太好的辦法,但她發現,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余月比她想象中更加著急,她甚至急到要去刺殺陸綺。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封花在溪水中和她說的,想撿白石頭譁眾取寵的,或許正是余月。

她是珍貴無比的太巫身,陸綺不死,她就必死無疑!

荊雪見余月久久不回來,帶著她走向車廂,挑簾而入時,殺意一閃而過,荊雪在她面前直挺挺倒下。

她見到了口銜刀刃,半跪在地的封花。

封花要朝她斬來時,她心生懼意。

她見過封花出刀,也很清楚,這位黑袍劍首縱使筋骨破碎,她也絕接不住這垂死的一斬。

她沒有冒險,轉身逃入雪中,但她並未跑遠,而是躲在暗處,一直盯著輦輿,不久之後,南裳期待的變故發生了。

——她明明一直盯著輦車,可僅僅是眨眼的功夫,那個原本卡在車簾處的荊雪的屍體消失不見了。

南裳不敢確定,那屍體到底是死而復生,還是被余月和封花拖走的,她心生猶疑,可她也明白,如果轉身離開,那她將被永遠淘汰。

既已走到了這裡,無論如何,她都要做最後的一賭。

南裳回到了輦車的簾外,深吸口氣,挑簾而入。

她看到遍地鮮血流淌成泊,看到了鮮血盡頭嫣然而笑的仙子,那一刻,她興奮得難以言說。

考驗結束了,她想。

在這場邪羅漢都屍骨無存的煉獄裡,她走到了最後。

她踩過黏稠成膠的血,從幕後來到臺前,用刀刺穿余月的手,又對著端坐如儀的陸綺屈身下跪,她跪在漸漸凝稠的鮮血裡,儀態極為工整,後臀壓著足跟,額頭觸著地面,髮梢盡染鮮血。

她止不住心中的渲沸,卻能保持表面上的平靜。

“徒兒拜見師父。”南裳說。

————

蘇真感覺到痛。

尖銳的痛。

痛覺有時來自身體,有時來自靈魂,失血的昏聵感浪潮般湧來,他像是被巨獸玩弄的獵物,一會兒被吞下,一會兒被吐出。

他隱約明白了一切,又無力追究任何細節。

‘死亡原來是輕盈的’他想。

面對南裳的拜師之禮,陸綺沒有絲毫避讓,她輕輕點頭,認過了這個徒弟。

從此以後,南裳便是她最後的弟子。

南裳還要說什麼,她的腳踝卻被抓住,那是蘇真未被釘住的左手,奄奄一息的他迴光返照般抬起頭,一雙眼睛像是地獄裡鉤子,他問出了最後的疑惑:

“是你殺了戚霞?”

“是。”南裳不再否認。

“你哪來的毒藥?”蘇真問。

“我的血就是毒。”

南裳不再避諱自己的過去,她的聲音透著刻骨銘心的恨意,一生一世也不能消解:“封花問過,我是不是處子,我早就不是了,十歲那年就不是了。”

“……”

蘇真心頭一震。

“我不是琉門的傳人,更不受寵愛,我甚至不算人,我只是琉門長老用來修煉的鼎爐,像我這樣的人很多,大多是被騙上山的,我們被折辱、毆打、凌虐、採補,可以隨便交易轉讓,甚至打殺、活蒸。很少有人能活過十三歲,即使活過去,也只是一具具美豔的行屍走肉,毫無尊嚴地活著而已!”

往事走馬觀燈而過,南裳嬌美的身軀在衣裳下顫抖。

“你以為這樣就夠了嗎?不,不夠!那幫老東西太貪得無厭,他們為了煉藥,從小給我喂毒草,從最輕微的開始,十幾年從未間斷,這十幾年裡,我沒有一日不承受折磨,不知休克了多少次,幾度因為他們的急功近利而險些死掉,但我活了下來,我的血液裡流淌的也都是毒!”

“你還記得那個死去的青鹿宮師叔嗎?殺手提醒我們不要觸碰他的血,現在的丹師以毒煉藥的太多,許多人的鮮血都有劇毒。”

“那一刻,我好生失望。”

“過去,我曾夢想要去青鹿宮,那是丹之一道的魁首,也是所有丹師夢寐以求之地。”

“丹師對陸綺出言不遜,我只當是門中個別敗類仗勢欺人,封花說青鹿宮喜歡拐騙女人上山,我不相信,只當是她道聽途說,危言聳聽,滕長老急色好騙我也不信,一個長老豈能代表整個宗門?”

“直到那個二師叔死了,我聞到了他血的氣味,那種氣味好生熟悉,我在琉門不知聞了多少年,多少遍!”

“直到那時,我才終於相信,青鹿宮也沒什麼不同,它只是個大了幾十倍的琉門而已。”

南裳悽悽笑著,沒有人回應她,但她已入戲太深,一定將這獨角戲唱完:

“琉門……哈哈,琉門,前陣子,琉門的二少爺招惹了一個大魔頭,長老們怕極了,他們不知從哪知道這魔頭喜歡吃人,尤其喜歡吃美豔女子,於是,他們商議出了一個計策,他們要將劇毒的鼎爐作為禮物,獻給那個魔頭,假裝示弱討好,實則將他毒死!”

“我意外地看到了那份名單,並在裡面見到了我的名字……第一個就是我的名字。”

“呵,還是要我死啊……我本來都想一直忍下去,安安心心做一個鼎爐,攀附著大人物們活一輩子啦,可他們為什麼還要我死呢?”

勝利的喜悅消失不見,南裳鼻子皺了幾下,終於忍受不住,她緩緩彎下背脊,紅腫的眼睛盯著蘇真,驀地嚎啕大哭:

“余月,你就沒有想過,為何天下大亂,我卻任性地跑出來嗎?因為我是逃出來的啊,我拼盡全力才逃了出來!”

“我憑什麼要做那些糟老頭子的鼎爐,我憑什麼由著他們欺凌虐待?我憑什麼要為他們去死?!我不會再做鼎爐,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做任何人的鼎爐!我要為自己活著!!”

說著說著,南裳又笑了,她抹著永遠也抹不幹的眼淚,重新從地上爬起,緩緩抬起手臂,斜指上方,說:

“我不僅要活下去,我還要修行,我要傳承絕學,我要成為真正的女仙!終有一日,我要回到琉門,我要將那些醜蟲惡仙千刀萬剮,我要將琉門上上下下屠個一乾二淨!!!”

她始終看著蘇真,眼淚流個不停,佈滿血絲的眼睛像是不斷的質問“余月,你明白嗎?你明白嗎?”

蘇真喉頭堵塞著血,無法再說什麼。

南裳近乎瘋狂的質問在他胸腔中鼓盪不休,這些日子所有壓抑的情緒也跟著鼓盪不休,它們宣洩、咆哮、碰撞,又在糾纏到極致之後,轟然消散。

霎時萬籟隱沒。

他被無窮無盡的虛無包裹。

他的胸腔空空蕩蕩,竟連恨都蒐羅不到了。

他無力去恨,無力去想。

他看著血泊倒映的模糊身影,反而覺得南裳變得飽滿起來,喜怒哀樂全都有了歸處。

南裳嘴唇猶在翕動,他卻一句也聽不見。

心底好像有人在和他說話。

說的是什麼?

他同樣聽不清楚。

————

“蘇真,蘇真?”

有人叫他的名字。

沉眠的心從幽暗中緩緩浮起。

他眼皮動了動,蝴蝶破繭般緩緩睜開,視線裡,邵曉曉正輕聲喊他的名字。

“蘇真同學,你怎麼了呀?你剛剛還在和我說話,怎麼一轉眼就……”邵曉曉慌慌忙忙起身,說:“我去叫醫生。”

“沒,我沒事,不用叫醫生。”

蘇真喊住了她,他說:“可能是沒吃飯,有點貧血,剛剛頭有點暈,我好好吃飯就行了。”

“真的嗎?”

“真的啊,我的身體我自己很清楚的,你不用擔心。我沒記錯的話,明天我就要出院了吧,讓我安安心心出院吧。”

“可你的聲音也好虛弱。”

蘇真豈止是聲音虛弱,他像是陷在滿是毒蟲的沼澤裡,呼吸和心跳都異常急促,他右臂完好無損,可疼痛的幻覺還在,止不住地打著顫。

不顧蘇真的反對,邵曉曉叫來了醫生,醫生檢查之下,也沒發現他有什麼毛病,護士姐姐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裝病博取小女友的同情。

“我們不是情侶。”蘇真澄清。

“那你承認你是裝的咯?”護士姐姐邏輯清奇。

蘇真啞口無言。

邵曉曉可不覺得這是偽裝,她分明地感受到少年的痛苦,她不知所措地坐了一會兒後,便輕輕捉住他的手,略顯笨拙地揉了起來。

少女的手很小,很軟,清清涼涼的,她從未做過這樣的事,臉頰有些紅。

“邵老師,剛剛我們學到哪了?”蘇真問。

“學到,嗯……今天就這樣吧,你也很辛苦了,我們休息一天。”邵曉曉說。

寧靜的、充滿消毒藥水氣味的病房裡,蘇真的心一點點安寧下來,這裡像是他的家,無論歷經怎麼樣的波折與磨難,他都會回到這個地方。

“我給你讀詩吧。”邵曉曉忽然說。

“好啊。”蘇真點頭。

邵曉曉拿起他枕邊的詩集,認真翻閱,選好了某一首後,眼簾低垂著唸誦:

“你走進夜色蒼茫,

在夏日的夜晚

為已故的臉龐

你摯愛的眼睛明亮

還常有朋友的幽靈

彷彿星群的合唱

古代巨人們的精靈

激越而高昂

……”

少女起初還有些生澀嬌羞,漸漸地,她的沉浸在詩意裡,聲音輕柔而好聽,像是萊茵河畔吹來的風。

“……”

蘇真做了一個夢,又是那個夢,南塘被水淹沒,死去的人們在水中飄蕩,唯有姐姐在天上,與他隔著水面相望,露出永遠年輕的微笑。

余月的聲音殘忍地切斷了一切。

“快醒醒吧,該開始你的人生了。”

昨日經歷的一切衝散了夢境,蘇真怔怔回身,輕聲問余月:

“你早就知道了一切,對嗎?”

“當然呀,乾孃我懂得可多了。”

余月露出了一貫的微笑,說:“你想質問我,為何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不肯告訴你嗎?還是你希望我幫你殺掉陸綺和南裳,幫你掃平一切障礙,再幫你選擇一個溫良友善的宗門,讓你潛心修煉呢?”

“……”

蘇真不知如何回答。

“那樣的話,乾孃可是會把你寵壞的哦。”

余月露出了甜甜的笑,問:“你還不明白嗎?雖然交換了身體,但這是你的人生,也只能是你的人生,你的生命一如你的死亡,沒有人可以給你代替,你註定要親歷一切你所應當親歷的悲痛,並在人生的十情八苦中真正長大。”

蘇真本想問,既然她要漠視一切,為何還要幫他揍那些小混混呢,可問題出現的剎那,他就有了答案:或許在余月看來,如今在他身體裡的經歷,才是她當下的人生。

另一個世界對她而言,不過是從一個寧靜的夜,走向另一個寧靜的夜。

“好啦,不和你說教了,我最討厭禪師和尚了。”余月像是吐了吐舌頭。

她的聲音淡去。

————

蘇真懵懵懂懂地睜眼,環視四周。

少女的讀詩聲猶在耳畔縈繞,邵曉曉的身影卻已消失不見。

他看到了嶄新雪白的簾幕,看到了乾淨的床榻和散落的衣裳,他坐在霧氣嫋嫋的寬大玉榻上,身上沒穿衣裳。

同樣寸縷不著的陸綺背對著他,蜂腰纖柔,脊線秀麗,修長的雙腿斜屈,與下臀一同半隱霧中,她取來一件雪白的寬袍大裳,披在婀娜的身軀上,她將長髮從衣裳中撩出,回眸看了蘇真一眼,幽幽地說:

“你昨晚好冷,一點也不乖。”

蘇真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等他回過神,陸綺已披衣起身,赤著如蓮玉足站在白幔邊。

地面乾乾淨淨,沒有一點屍塊與血,甚至看不出半縷塵埃,憧憧燭光裡,蘇真費了好大力氣才認出,這裡是原先的輦輿。

昨晚……發生了什麼?

蘇真發現手背上的傷已經癒合,但身體添了很多新傷,細長而鮮紅,像是……鞭痕?

很痛。

昨夜他……不,余月被鞭打過?

余月為何能忍受這一切?還是說,她對這些全然不在乎?

忽地,蘇真生出一種直覺:他的這位乾孃早早經歷過了世上的一切,常人所以為的痛苦與歡愉對她而言毫無區別,她冷漠地接納所有,歡脫地與他交談。

陸綺披上裙裳,頭也不回地離去。

蘇真連忙拿起散在床上的嶄新衣物,卻發現,這種樣式的衣服,他根本不會穿。

他翻弄料子時,簾子再度被挑開,南裳走了進來。

南裳也換成了白裙,清豔無儔。

“你連衣服都不會穿?”南裳問。

蘇真緘口,不想和她說一句話。

南裳抓住他的肩膀,將他的身軀扯了起來,蠻橫地給他穿衣。

“師父其實很喜歡漂亮的姑娘,余月妹妹,你真的很美,可惜你不會哄人,昨夜師父給了你最後的機會,你都沒有好好把握,若是你好好服侍師父……算了,偏偏這個時候來紅潮,也是你命該如此。”南裳幫他穿上了衣物。

紅潮?

蘇真很快明白,這是月經的意思。

是啊,他現在是女人的身軀,隨著他越來越習慣於這副身體,他經常忘了現在是女兒身……

可是,女兒身和男兒身究竟有何不同?

他想起小時候看笑傲江湖,嶽不群在偷練辟邪劍譜揮刀自宮之後,鬍子掉光,聲音尖細,還經常掐蘭花指,寧女俠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可他呢?他依舊覺得自己是蘇真,並沒有根本的改變。

過去,他時常覺得女孩子們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一種獨屬於她們的、捉摸不透的氣質,可如今他設身處地,又發現自己找不到這種所謂的氣質。

像是觸控到了一個黑箱,除了外在的形容樣貌,他根本無法理解其他。

南裳拉著他走出輦輿。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

老君普照之下,天地一片亮銀。

不斷升高的氣溫裡,冰雪消融,石面再度裸露出來。

無首大馬辨認出了道路,疾馳而去。

封花沒有死,她躺在破碎的車廂上,木然地看著天空。

“小時候,望仙師說我孤星煞命,註定不得善終,看來他沒騙我。”她說。

鐵籠子裡,久寐的青毛天尊緩緩轉醒,他的鬃毛被雪水凍住,變成堅硬的冰稜,又在老君的光輝下溶解,重新被風吹得柔順。

他口中的鐵疙瘩已不知被誰取下,可這頭桀驁的大妖已無話要講。

許久,蘇真才聽到青毛天尊嗓音沙啞開口,不是什麼妙言,而是首歪詩:

“百世修來罪愆,六道輪迴造孽,前塵已去難住,何日識破心魔?”

蘇真聽不明白,只覺得悲傷。

一天之後。

無首駿馬踏過瑰麗的山嶽,蘇真見到了傳說中的九妙仙宮。

仙宮隱在一片霧湖之後,湖上蓮花盛放,橋樑飛架,如龍隱去首尾。

仙宮白玉門庭高聳,其後樓觀宛若神塔,高處可以接天,仙宮中央有一顆巨大的球體,球體纏繞鎖鏈,將赤紅的光柱投向天空,天空之中有一個懸空的湖,湖中雷氣森森,與其下雲遮霧繞的仙門形成鮮明的比對。

“那是什麼?是雷電嗎?”蘇真問。

“你能看到雷池?”

封花露出了驚訝之色,“你果然不一般。”

不過,任由九妙仙宮恢弘壯美,也與他無關了。

陸綺與南裳相繼離去,青毛天尊的囚籠也透過湖上之橋運往仙宮之內,在更多殺手的看押之下,蘇真與封花的囚車繞過九妙仙宮,駛向了別的地方。

這一次,守備之森嚴到了可怕的地步,受囚的犯人插翅難逃。

蘇真無法動彈,昏昏沉沉睡了一會兒。

也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

兩側青翠的山巒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刀戟如林的怪石峰巒,其上煙霧繚繞,寸草不生。

道路也越來越狹窄,到後面更像是一線天,只能供一車通行。

老君蒼紅,煙霞絳紫。

無首大馬停蹄。

蘇真向前望去,他看到了一座高大的碑亭。

碑亭上爬滿藤蘿……不,那不是藤蘿,而是細長的,擁有生命的銅絲,銅絲纏繞著碑亭的柱子,向陽而生,它抽出銀色的葉,開出金色的花。

碑亭上寫著三個古樸的大字:

老匠所。

“我們都會被鍛造成刀刃,我是尋常的刀,你是絕世的刃。”封花輕輕開口,好似一個預言。

殺手們紛紛下車。

他們立在後頭,目送馬車駛入老匠所。

耳畔響起了無數的囈語,余月的聲音似也混在裡面,魚群般遊過他的腦袋。

光潑天而下。

從寂靜到嘈雜,眼前的場景驟然明亮。

“要好好休息,不要劇烈運動,不然不利於骨頭的癒合,也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品,這個藥也要定時定量吃,這個是口服的,這個是外用消毒的……”

身後隱隱傳來醫生的聲音,他在和父親說話。

蘇真走進了光裡。

短暫的畏光刺眼之後,蘇真聽到了叮鈴鈴的聲音——有人在按動腳踏車的車鈴。

他抬起頭,雪紡長裙的少女踩著腳踏,按著剎車,尚有些氣喘吁吁的她對著蘇真招手,粉嫩的唇角勾勒出甜美的笑:

“蘇真同學,恭喜出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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