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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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上的黑雲已然消失不見，漫天繁星灑下熠熠星輝，曠野上的景物依稀可見。

方皓看著從未見過的透亮星空，心緒好似被什麼東西觸動了，想要感懷抒發兩句，想來想去卻只有“臥槽”二字。

他感到有些掃興，將目光由天空移回地面，一邊緩行一邊在腦中拼湊探索過的地圖，從中勾畫出先行者的移動路線。

也不知道那個活著離開的幸運者是誰。

是那個男青年，還是那個大叔？

反正不會是彬哥。

不光因為彬哥已經死了。更重要的是那個遊戲副本一年多前就上線了，彬哥卻是這兩天才進來的。

方皓心中的最優解，就是找到那位倖存者的行進路徑。

這樣不僅每次遇到危機事件前都能看到示警幻象，遊戲攻略也能夠發揮出作用，相當於上了雙保險。

然而事實證明，美好的願望往往不會出現在現實中。

他所尋求的最優解，其實並不存在。

隨後的幾個小時裡，透過示警幻象，他目睹了另外兩位先行者身死的情形。

男青年死於烈火焚身，過程極為慘烈，在很短的時間內被燒得只剩下幾塊骨頭渣子。

大叔被一塊突然生出的巨石撞飛，口鼻溢血，死前的神情極為痛苦。

很顯然，那位設計遊戲副本的幸運者，並非他們中的一個，而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的另一個人。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方皓立即調整了方向，不再去找那個幸運者的軌跡，轉而回到三位先行者的路徑上。

這又讓他付出了不少代價，還差一點丟了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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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多，天邊出現了一彎殘月。

距離完成時限還剩下大約三個小時。

方皓緩慢地行走在原野上，模樣十分狼狽。

頭髮短了很多，髮梢焦黃蜷曲著，散發著一股焦糊味；衣褲上撕開了許多口子，沾染了不少血汙；衣不蔽體之處多有傷口，有些地方還在往外滲血；雙腳上的鞋子早就不知去向，踩過的草地上留下了一道道血腳印。

好在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他也在這兜兜轉轉中，基本摸清了三位先行者的軌跡。

如果沒有大的差池，接下來的每一次危機事件，他都可以看到示警幻象。

唯一讓他有些擔心的是，自己此時的狀態不算太好，不僅受了些傷，巧克力糖也吃光了，正處於飢寒交迫中。

不過能夠堅持到這會，他覺得已經是奇蹟了。

以他對自己身體素質的瞭解，以往連續走上三四個小時就會覺得很累了。若是超過六個小時，那是打死都不想再動了。

可他進入“飛樑道境”已經差不多十八個小時，幾乎一刻不停地在走動，有時候還需要快速奔跑，到了現在竟然還有餘力。

不僅如此，他覺得進入這裡之後，頭腦也前所未有的清醒，並且到現在仍然沒有絲毫睏意。

儘管他是在吃飽喝足又睡足的狀態下進來的，可這根本不足以讓他支撐到現在。

雖說人在面對生死危機時會爆發出巨大的潛力，但似乎也不足以解釋他這種反常。

方皓覺得最大的一種可能，應該是像在遊戲副本中一樣，自己身上獲得了某種增益BUFF。

現在他對這裡的危機觸發機制已經有了足夠的瞭解。只要控制得當，大概再經歷三至四次危機事件，便能離開這裡了。

事態的進展一如方皓所料。

接下來連續兩次危機事件發生前，他都看到了示警幻象，並且還有可以匹配的遊戲攻略。

這兩次幻像中展示的都是彬哥的經歷，正是方皓為自己規劃好的路線。

那個男青年和大叔的身體素質看上去都很不錯，方皓自認為與他們的差距還是比較大的，更何況他此時的狀態已經不是很好。

面對同樣的危機，他們可以應對過去，不代表方皓一定能過關。他在之前的經歷中，就吃過這種苦頭。

彬哥的身體雖然也比他要強壯一些，但至少是與他最接近的。

所以方皓選擇了彬哥之路。

度過這兩次危機後，太陽已經升了起來，原野恢復了光亮。

彬哥的手機還剩下最後一絲電量，上面顯示時間為6點33分。應該再有四十多分鐘完成時限就到了。

方皓沿著彬哥來時的方向走去，準備迎接最後一次危機事件。

約摸過了二十來分鐘，方皓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心悸，隨後眼前出現了示警幻象。

【彬哥警惕地打量著四周，突然從天下落下一個拳頭大小的果核。】

【彬哥連忙跑開，企圖拉遠距離。】

【很快天上又落下來更多的果核，噼裡啪啦地落在草地上，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到處都是。】

【那些果核落地之後便即裂開，從中掉落許多黑籽。黑籽鑽入草地，很快就長成了枝條，將彬哥層層纏繞起來。】

看到這一幕，方皓臉都綠了。

很顯然，這裡就是他剛進入“飛樑道境”時的那片區域，原本只是個難度不大的困局，只要見機早跑得快就能避開。

可現在被彬哥這傢伙帶著走了回頭路，困局就成了殺局！

反應過來之後，方皓轉身就跑。但是沒跑幾步，便又停了下來。

幻象中果核落下的區域很大，只怕根本跑不出去。

而更重要的是，他於來時的方向可是剛經歷了一場死局。雖然難度同樣不大，但若再闖進去，恐怕就是十死無生的無解之局。

相較而言，還是這邊的倖存機率更大一些。

密密麻麻的果核從空中掉落，方皓仔細觀察它們的分佈，還想再掙扎一下。

然而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徒勞，不一會就被草地中鑽出的枝條給纏繞起來。

這些枝條上生滿了刺，頓時扎得方皓遍體鱗傷鮮血淋漓，他忍不住發出了痛楚地哀嚎。

放眼望去，皆是生著尖刺的光禿禿的枝條，醜陋無比。

彬哥留下的那部遺產手機從他手中掉落，也被枝條纏住，生生給擠碎了。

感覺到生機在不斷流逝，方皓無奈地想，真是成也彬哥，敗也彬哥。

不過真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大意吧，居然沒有發現兜兜轉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

彬哥又沒有玩過那個網遊，不瞭解規則並不奇怪。

入夜之後只顧著追尋先行者的移動軌跡，從那會開始，其實就丟失方向了。

思緒沒有轉太久，方皓的臉色變得蒼白，意識也模糊起來，漸漸感覺不到身體各處的疼痛。

又過了些時候，枝條搖晃了幾下，一根根縮回了草地下面。

失去意識的方皓被枝條放開，跌落在草地上。

隨後這一方天地不斷收縮變小，最後天空變成了屋頂，草地變成了地板，環繞著的山巒變成了牆壁，最終成了一個橢圓形的房間。

方皓就躺在這個房間的地板上。

他身體各處的傷口開始迅速癒合，直至連疤痕都未剩下一絲，氣色也恢復了過來。

整個過程只持續了短短的數分鐘，隨後方皓便從房間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