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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小廝一起前往縣衙檢視榜單,路上許多士子都步履匆匆。

鳳凰裡離縣衙並不遠,片刻後趙承來到縣衙門口,這裡早已經圍滿了人,當真是摩肩接踵,小廝人小身體瘦,拉著趙承從人群的縫隙中向前艱難前行。

他還沒有走到榜單前,就已經聽到周圍計程車子在議論:“第一名是趙承?哪個趙承?怎麼沒聽說過?”

“柳溪村趙承,不認得。”

儘管聽到大家在議論自己的名次,趙承還是希望親自去榜單下證實一下。

“趙兄!趙兄!”安東俊也在這裡看榜,一眼就看到了趙承,連忙舉起手臂揮動,招呼趙承。

奈何榜單下的人太多了,聲音無比嘈雜,他的聲音瞬間就被淹沒了。

無奈之下,安東俊只好奮力向趙承的身邊擠去,引起了很多士子的不滿。

“喂,你幹什麼?”

“輕點擠,踩我腳啦!”

安東俊不住的向四周抱拳施禮:“抱歉,抱歉!”

等他好不容易擠到了趙承的身後,也已經到了榜單之下了。

因為參加縣試計程車子人數較多,足有千來人,但只取三十人,所以發出來的榜單,一共三個圓圈。

第一個圓圈中正上方的第一個名字,正是柳溪村士子趙承,座位號是丙三十五。

安東俊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趙承的名字,高興得猛地一拍趙承的肩膀:“趙兄,恭喜恭喜啊!”

趙承回頭一看,見是安東俊,連忙把他拉到身邊:“安兄考得如何?”

安東俊高興的一指第二個圓圈說道:“小弟不才,排在第十六位。”

“趙兄高中榜首,待會可得請客啊!”

趙承點頭道:“沒有問題!”雖然還有兩場,但是大家的水平不會有太大波動,這場正式差不多就是一戰定乾坤了。

同樣在榜單下看榜計程車子聽到安東俊和趙承兩人的對話,紛紛向趙承望去,都想看看這位考中了清河縣案首計程車子,到底是何方人士。

“看!那個高個子的,穿著一件藍色布袍的,就是本次縣試的案首,趙承!”

“咦,怎麼如此面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果然是儀表不凡,風度翩翩,案首就是不一樣啊!”

“你們都不知道,這是我們柳溪村計程車子,我們還是親戚呢!”

周圍計程車子說什麼的都有,趙承趕緊拉著安東俊離開。

因為是第一場“發案”,後邊還有兩場,最終是要計算綜合成績的,所以理論上來說,名次還有變動的可能,現在還沒到衙役們唱名報喜的時候,要等到最後一次試考完,發出長方形的榜單,也叫做“總案”。

當“總案”發下來的時候,才算是這場縣試塵埃落定。

與衙門口的熱鬧相比,衙門裡卻是另外一番景象,何主簿正陪著一名男子坐在後堂說話。

那男子坐在桌邊就著幾粒花生吃酒,一仰頭就是一壺酒咕嘟下肚。

何主簿坐一旁,壓低了聲音說道:“馮關年並不知道這件事。”馮關年是清河縣的教諭,也是這次縣試的考官之一。何主簿提起馮關年,顯然是想說明些什麼。

那個喝酒的男子丟進嘴裡一粒花生,沉默的嚼著,並沒有說什麼。

何主簿尷尬的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說道:“因為燕州經學鄭玉誠致仕之後,落葉歸根,回到了本縣居住,他與馮關年的關係很好,所以這件事情如果讓馮關年知道的話,很容易洩露出去。”

男子哼了一聲:“如果不能讓他黜落也就罷了,反而弄了個第一,這讓我回去怎麼交待?”

何主簿也皺起了眉頭:“本來已經把這個趙承黜落了,不過不知怎麼,沈原又返回去查了廢紙箱,這才發現了趙承的試卷,只能說這小子算是有命吧。”

男子側臉往門口那邊望了一下,藉著蠟燭的光芒可以看清容貌,雖然脖子上圍了一條貂皮圍巾,仍然可以看出他正是白鏡韜的親隨冒五。

“冒兄,並非是何某不盡力,除了正場之外,還有兩場,現在沈原已經起疑,萬萬做不得手腳了,如果再搞一次,真被沈原揪住尾巴的話,事情就鬧大了。”

何主簿和冒五說的正是關於這次縣試舞弊的事情。

冒五想了想說道:“正場如果不能黜落,那麼後面的兩場就算再怎麼做手腳也毫無意義了,何兄無須自責,冒某自會如實向公子回稟。”

“就算他透過了縣試,也通不過府試,即使他是案首也不行。”

冒五仰頭喝下了最後一杯酒,起身拱手道:“何兄,冒某就此告辭了,還請何兄放心,冒某回去之後,知道該怎麼跟公子說。”

“萬萬不會埋沒了何兄的一番奔波。”

何主簿感激地向冒五深揖了一禮:“冒兄知我……”

冒五一揮手,打斷了何主簿的剖白:“接下來還要麻煩何兄,涉及此事的那兩個教諭,可千萬不能漏出此事。”

何主簿明白冒五在擔心什麼,連忙保證道:“那兩位教諭就算是漏了,也只知道是我在安排,萬萬不會涉及到冒兄。”

冒五點了點頭,從隨身的行囊裡拿出兩封金條,推到何主簿的面前。

“公子一向不吝賞賜,只要用心做事,公子都會看在眼裡。”

何主簿連連抱拳:“多謝公子恩賞!”

冒五提起行囊,大步走出了縣衙,此時衙門口的考生還有一大半沒有散,有人哭,自然也有人笑。一千左右計程車子只錄取了三十名,何其艱難。

冒五冷冷瞥了一眼喧囂的人群,揹著包裹大步離開了清河縣衙,沿街向城北走去。

何主簿看著桌上那封金條嘆了一口氣,對於他來說,其實想要的還真不是這些金銀之物。

以主簿的身份,在這清河縣裡,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除了縣令和縣尉之外,就是主簿最大。

他並不缺錢,這兩封金條固然是好,可如果有人用兩封金條就想買他科場舞弊,何主簿能活剝了他。

何主簿與典史羅顯威一樣,看重的其實是白公子的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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