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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承的猜測並不準確,但是已經很接近了。

羅顯威已經放棄洪盛德的乾股,甚至已經授意洪捕頭,實在頂不住的時候,酒樓就可以出兌了。

這是因為他已經認定趙承與白鏡韜的關係非同一般,很有可能趙承的味精製作之法就是來自於白鏡韜。

那麼無論是趙承還是白鏡韜,不管是誰選擇了大順齋,洪盛德都必須倒。

在羅顯威看來,跟上司賽跑可以,但是不能贏。

洪盛德可以掙扎一下,該倒還是要倒,如果洪盛德不倒,就是沒有眼色。

倒掉的原因,顯然是競爭不過大順齋,博貴人一笑罷了。

李富已經死無對證,羅顯威如同面對一張白紙,可以隨意揮毫潑墨,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透過這件事,既結交了趙承,賣出一個人情,又給了白公子面子,讓貴人知道他羅顯威會辦事,慢慢向那個圈子靠攏,也許有一天,能落入到白公子的眼中。

而張文吏,一手炮製了李富之死,又被羅顯威安排審問趙承,對於味精配方這件事情,所知甚深。

頂頭上司羅顯威都不敢巧取豪奪的配方,他一個文吏怎麼敢看?萬一洩露了出去,豈不是要懷疑到他張文吏的頭上?

所以當著衙役的面,連燒兩張配方,就是要撇清干係。

羅顯威有意要讓趙承吃點牢裡的苦頭,餓他幾頓之後再救他出來,想必這個年輕人定會感激涕零,說不定還能與自己傾心相交。

所以他安排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單間,讓趙承餓上幾頓,再放出來也就是了。

洪捕頭洪元奎這幾天被羅顯威派出去幹了點雜活,剛剛回到捕廳,就聽到捕快們說起趙承被抓進牢裡的事情。

洪元奎坐在椅子上吃了一個梨:“典史老爺呢?”

捕快們搖了搖頭:“方才出去了。”

洪元奎對於羅顯威的安排顯然有些不滿,洪盛德就因為一個味精,現在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洪元奎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這個酒樓雖然他只能拿到一點零頭,大部分利潤都給了典史和主簿,可就是這一點點的零頭,也足以讓他生活上更加寬裕,連帶著在人前賺足了面子。

清河縣提起洪捕頭來,誰不肅然起敬,稱一聲洪爺。

可是洪盛德的倒掉,讓洪元奎少了許多拉攏人脈的資本。有這個酒樓在,大家看向他洪元奎的目光裡就包含了仰慕和敬畏。

沒有洪盛德,特別是被大順齋擠垮了的洪盛德,對洪捕頭的威望絕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要說洪元奎心裡沒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只不過礙於羅顯威,不敢表露出來罷了。

“洪爺,知道嗎?李富死了。”一個訊息靈通的捕快向洪元奎透露道。

“嗯?”洪元奎一驚:“怎麼死的?”

那個捕快一笑,指了指刑審室的門:“張爺接手了。”

“哦!”洪元奎點了點頭,張樂石是監牢的文吏,專門負責訊問與記錄,李富的口供全都經張樂石之手。

“我去問問怎麼回事。”洪元奎直奔張樂石的辦公之處,一間狹小的陋室。

“老哥,怎麼回事,我聽說李富死了。”

洪元奎對於李富的死是有執念的,因為李富還沒有交待那個味精的配方從何而來,雖然羅顯威已經說過洪盛德可以出兌的話,可是洪元奎還想再努力挽救一下。

張文吏張樂石放下手中的筆,看了看剛剛走進來的洪元奎,客氣地對他說道:“洪兄,這件事最好不要過問了。”

張樂石說這句話其實是好意,在他看來,上京的白公子實在是一個龐然大物,跟他扯上關係沒什麼好事。

僅僅是一個味精配方的事情,現在就已經死了一個李富,真沒必要摻和進去。

洪元奎唉聲道:“這個李富我已經問到關鍵之處了,他和那個趙承,必然有一個人在說謊,只要找到趙承,就一定能問出配方的內容。”

張樂石冷笑一聲:“趙承現在已經抓進了大牢,就在一號房裡待著,你能怎麼樣?”

洪元奎瞪大了眼睛:“真的?”

他剛要走,就被張樂石拉住了。

“我勸你少摻和這件事兒!”多年的交情,張樂石不忍心看見洪元奎就這麼傻乎乎的一腳踩進去。

“典史老爺放出話來,餓他幾頓就放出來,不許打。”

張樂石定定的看著洪元奎,讓他仔細品味這句話裡的意思。

都在捕廳做事,洪元奎又怎麼可能不知道羅顯威這句話的意思呢?顯然是要保著趙承的。

“他孃的,這小子什麼時候攀上了典史老爺?”

張樂石沒有做聲,心中暗想:這下恐怕是你猜錯了,不是趙承攀上了典史老爺,而是典史老爺攀上了趙承。

兩個人正說著話,就聽到門外有人說話,似乎問的是趙承的事情,於是停止了交談,靜靜聆聽。

來的是清水河北上汛的散書於通,奉柳縣丞的令來問趙承的事情。

只聽衙役們回道:“具體如何我們也不知道,只知道去抓人,至於什麼原因,還得是問老爺們。”

這些衙役說的“老爺們”自然指的就是典史羅顯威。

於通又問道:“經辦的人是誰?”

羅顯威不可能事必躬親,一定是有人在辦理這個案子。

張樂石聽到這裡坐不住了,推門出去,朝著於通拱手道:“原來是於兄,今天什麼風把於兄給吹來了?”

雖然柳縣丞是個河務縣丞,不承擔一般的縣中政務,但是對於這些胥吏來說,仍然是高不可攀的角色。

像張樂石這種文吏,柳縣丞只要一句話,就能將他逐出衙門,不需要任何理由。

所以張樂石是萬萬不敢得罪的,對於通說道:“剛剛聽到於兄在打聽趙承入獄的事情?”

於通點點頭:“沒錯,柳縣丞特意著我來問個清楚明白。”

張樂石笑了笑:“李富的案子有幾句供詞牽到趙公子,剛剛問了兩句,還有些不太清楚,所以暫時收押在牢中。”

於通朝著張樂石拱手道:“原來如此,那小弟這就回去了,柳縣丞還急著等我回去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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