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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寶的轎子繞城走了一遭才送入了蕭逸宸另闢的那間府邸。
蕭逸宸生得俊逸,立在光下,那淨白的肉皮兒,像一株屹立的松柏,襯在淹潤寥闊的天裡,愈發顯示出沒有邊的喜意。
他笑眯著眼的對著捲起幔子的車門作揖,請沈南寶下車。
沈南寶打著扇,在僕婦們相攜下,一步一步行完了轉氈,邁進了大門,也沒在前廳斡旋,就這麼直接被僕婦們撮哄著送進婚房。
婚房外早早有人在那裡候著,見著紅泱泱的人頭攢過來,膝頭屈了屈道:「請夫人入室。」
終於是夫人啦!
等了這麼久,期待了這麼久,終於成了他的夫人。
沈南寶連日壓著的心在這一刻撥開了雲霧見月明似的,陡然輕鬆了起來,她隔著團扇輕「嗯」了一聲,便在她們開啟的門,請示的手勢下入到了裡間。
之後的卻扇,用食,淨口還有合巹,都在一片祥和氣氛裡落了幕。
蕭逸宸因還要去前廳答謝諸友不能待太久,只管把沈南寶的臉捧住,小雞啄米似的把她的臉蛋啄了又啄,「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我可能得晚些時候才回來。」
沈南寶其實想問這裡這些人都不甚相熟,要答謝不至於要費這麼光景,不過又轉念想大抵是不想落了這禮數,便洋洋應了,目送著他出了隔扇,在一片霧濛濛的紅光裡,漸漸沒了影兒。
風月這時才走上前,替沈南寶捏肩捶背,「姐……不,現在該叫夫人啦,夫人今個兒累慘了罷!」
被叫夫人不是頭一次,但沈南寶還是忍不住臉紅,嗔了她一眼,「這麼嘴甜,想討個利市?」
風月小臉一紅,「遭夫人看出來啦?小的這不是也想沾一點喜氣?」
話音落,就又一紅封遞到了眼前。
風月兩眼放光,手跟貓爪似的,迅疾拿了那紅封,一扽就塞進了自個兒的懷裡,「多謝夫人!小的在此祝夫人和公爺天長地久,早生貴子!」
沈南寶笑她油嘴,卻轉手又把一紅封遞給了綠葵,「這是給姑姑的。」
綠葵也不推諉,當即收了下來,依然是一句祝福的話。
就這樣過了陣兒,沒見著蕭逸宸回,沈南寶有些受不住了,叫風月和綠葵替她除了婚服。
其實按禮說,得要公爺回來了,新娘子替新郎解了衣才能準備熱湯的,但門外伺候的人聽到動靜便開了門問:「夫人,要小的們準備熱湯麼?」
又加了一句,「公爺說了,夫人今兒折騰了一鎮日,定定累了,就不要拘著這那些禮了。」
有了這話,沈南寶也不再恪守著,點點頭,只道麻煩了。
等沈南寶這邊上了熱湯,蕭逸宸也酒過了三旬,吃了好幾壇,旁人見狀怕耽擱了他洞房的禮,便都作罷了,只有陳方彥不放,擎著一甌酒偏要灌他。
蕭逸宸也不惱,陳方彥要灌,他也奉陪到底。
到最後吃醉的七仰八倒躺在前廳,沒吃醉的各回個家各找個的婆娘,剩下蕭逸宸和陳方彥相對而坐,仍是在那兒比拼海量。
而起初悶著喝的陳方彥這時終於開了口,「你也不要太得意,你不過是揀了我的便宜。」
蕭逸宸笑,「揀了你的便宜?她遭沈家欺負的時候,你在哪兒?她在靜安寺險些遭人玷汙了清白時,你又在哪兒?一樁樁一件件那麼多的事就罷了,甚至把她推入險境,叫她傷心叫她哭也有你的一份,你有什麼臉說我揀你的便宜?」
陳方彥上臉,吃了這麼些酒,高高的倆顴骨紅得觸目驚心,襯得那一雙眼愈發迷離了,他盯著內簷樑上的蘇氏彩畫半晌沒吭聲。
蕭逸宸卻並不肯放過他,字字句句直錐他的心,
「還有你所謂的喜歡……你那是喜歡麼?你不過是想要成全你的私心罷了。」
這話彷彿當頭一棒喝,陳方彥身形明顯一僵,跟木頭一樣直撅撅挺在那兒,半晌,他才點頭,道:「你說得沒錯。我確確只是為了自個兒的私心。」
蕭逸宸得了便宜還要賣乖,藉著酒勁把嘴一咧,「知道就好。」
陳方彥看不慣他這德行,頂了回去,「你也沒臉說我,你這麼瞞著她,日後東窗事發,怎麼同她說,就說「為她好」?」
蕭逸宸窒了下,方方騰上心頭的那些喜勁兒霎然沒了,他囫圇餵了自個兒一口酒,「她不會曉得。」
陳方彥只笑,「你當她傻,還是被這喜意衝得頭腦簡單了?」
蕭逸宸聽了,只又喂自己一口酒,卻沒說話。
陳方彥這時跟個看客一般,佯佯拿手撐了下頦兒,一雙眼盛滿了幸災樂禍的笑意,但也就一瞬,他的眼就黯了下來,「不管怎麼樣,不要像我,讓她傷心。」
嗓音很輕,很淡,湧進風裡幾乎聽不見,所幸蕭逸宸耳力好,一字不漏的都聽清楚了,沒由來的,他想起了那一次又一次沈南寶凝望陳方彥的那雙眼。
還有沈南寶從前那一次又一次瞧見陳方彥時,那不可抑制的躲避……
拿酒甌的手緊了緊,黃澄澄的水面映出蕭逸宸黑壓壓又冷冷的臉,他聽到自己沉下來的喉嚨,一字一頓的道:「你和寶兒……什麼時候認識的。」
寶兒,這個稱呼真親暱。
不過及不上「沈南寶」三字。
陳方彥兀自自想著,手指沒意識地敲擊著桌兒,一下復一下,像鍾,沉沉撞進了蕭逸宸的心坎兒,點燈熬油得難受。
不知道多久,陳方彥抬起了頭,一雙眼浸入了光亮裡,惺忪得厲害,他說:「這事,你且得去問她,她願意了我才能同你說。」
那語氣,那形容兒,簡直就跟眉毛長在了眼睛上,自高又自大,聽得蕭逸宸登時掉進了滷缸,又酸又漲,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沒事。
他也就只能這麼著氣自己了。
畢竟沈南寶已經是自己的夫人了,他就是個手下敗將,且憐一憐他,叫他發一發心頭那點壅塞罷!
這麼一想,蕭逸宸倒氣順了,喝盡了酒甌裡的酒,便往陳方彥跟前一推,「你自個兒喝悶酒去罷,我且去度我的良宵。」
空空的酒甌,圓著大肚在桌兒上滾了一圈,最後停在了陳方彥的手邊。
陳方彥盯著,一雙耳卻聽著那腳步聲,越來越遠,越來越淺,等到再聽不到時,他驀地抬手,將那一甌酒往嘴裡倒,往臉上傾。
酒氣沖天,燻得眼熱,腦子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陳方彥望著穹隆那冷冷掛著的月,一隻手伶伶勾住酒甌的口,喃喃道:「喝不醉,也沒書房給我睡了。」
本來這昏禮還要再過一場大禮,那便是去到官人家的長輩那兒敬茶吃,不過蕭逸宸赤條條一人兒,又加他心疼沈南寶昨個兒累了一鎮日,特意叫人今兒不要叫她起來。
沈南寶因而一覺睡了個底朝天,睜眼時,那日頭已經過了半,瞧瞧身旁的人,那睡得跟圈裡的豬,怎麼推都推不醒。
也不曉得昨個兒多久回來的,瞧這架勢,定定極晚了罷。
沈南寶按下心頭的氣性,披了衣,走到隔扇外叫了人來。
來的是昨個兒府上迎她的那人,沈南寶瞧她一身打扮有些上了年歲,便道:「你叫什麼名兒?多少歲?」
那人膝頭屈了屈,說:「小的是公爺從牙婆手上討來的,公爺還沒曾給小的取名,快三十了。」
從牙婆手上討來的,底細乾淨,且有身契握著
,但凡起什麼心眼也好出脫,更何況年歲不上不下,沒小的傲氣,也沒上了年紀倚老賣老的腌臢性兒。
至於蕭逸宸為什麼沒給她取名,沈南寶想他是故意留給了自己,這樣也叫這人心頭有個尺,知道誰是這當家作主的,別到時候越了次。
沈南寶心思過了這麼一遭,臉上卻只管笑,「晚來更帶龍池雨,叫你池雨怎麼樣?」
這些做奴才的沒有可挑揀的,屈了屈膝頭,只說多謝夫人賜名。
至於剩下那些丫鬟隨從,叫什麼名兒,日後再一一取,沈南寶便又道:「你又長我這麼多歲,我就叫你一聲池姑姑罷。」
池雨這下慌忙擺了手,「小的哪敢受夫人這麼稱呼的。」
沈南寶還是那副笑貌,嗓音也淡淡的,「這不過就是憑著年歲稱呼罷了,輪不到尊卑這類的理兒。」
有了這話,池雨才敢罷休,不過臉上還心有餘悸。
沈南寶朝屋裡望望蕭逸宸,精瓷一樣的半張臉正臥在春光裡,像琉璃勾了一圈金邊,再安靜都有咄咄逼人的本領。
沈南寶瞧了一眼,便把隔扇闔了,站在廊下壓低了喉嚨問道池雨,「昨個兒公爺多久回來的?」
池雨道:「小的當時聽那更夫打梆,丑時過了好一陣兒,公爺才回來的。」
「看來吃酒吃得很開心。」
沈南寶把眼一眯,道:「那你叫人多準備些醒酒茶罷,等公爺醒來能受用。」
那語氣還是輕淡淡的,但不曉得為何,池雨只覺得背脊有些涼泛,不過她就一下人能置什麼喙,聽著照辦就是了。
因而沈南寶叫她準備許多醒酒茶,池雨便真真準備了好大一鍋醒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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