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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在小丫頭的要求下,皖魚丙苗陪著她欣賞山間風景。

在宗門靈氣縈繞的地方待久了,身體健康,吃嘛嘛香,一口氣翻過幾個山頭,腰不疼腿不酸,這就是身處仙門最基本的好處,哪怕沒有氣感,也有靈氣滋養。

正因如此皖魚丙苗與趙土包現在還是體力充盈,才能有閒心看山間綠樹,野花齊開。

山間蟲嚀啼鳥,綠樹成蔭,風吹葉動,群鳥齊飛。小丫頭歡聲不斷,兩隻小手左右拍打,想跟那群鳥兒一起在翱翔在山林中。

飛不起來,小丫頭就來一次助跑,在速度達到個人極限時,縱身一跳,創造出離地不到一秒的壯舉。

小丫頭驕傲地看著皖魚丙苗,下巴翹得老高,用兩個小鼻孔,囂張地看著皖魚丙苗,好似在說看我剛剛飛得怎麼樣?

皖魚丙苗一身白衣雪袍,曼妙身段,步履蹣跚間好似在和山花爭豔。發現趙土包在用鼻孔瞪著自己,皖魚丙苗莞爾一笑,一時間好似山林野花都失了顏色。

皖魚丙苗自從來到浩氣仙門後,平日裡打坐修行佔了大半時光,原本健碩黝黑的手臂,變得纖柔白嫩,原本的虎背熊腰,變成了細柳曼谷。

如果皖魚丙苗沒有來浩氣仙門修行,而是在凡俗繼續做那將門虎妞,可能不知何時就變成了沙場一具薄命屍骸,又或者成為哪家的刁蠻嬌妻,總之無論哪種情況,都不會今日變成無拘無束的皖魚丙苗。

或許,這就是老將軍為什麼那麼捨不得閨女還要讓閨女離家的原因。

頷首轉眸山水間,

綠樹百花已低頭。

唯有野鳥不識趣,

展翅俯曉美人肩。

皖魚丙苗看著一蹦一展臂,不斷迴圈深蹲跳的小丫頭,說道:“小土包,你吃了那麼多,現在變成了大土包,再怎麼跳也是飛不起來的。”

小丫頭沒有回話,但是俏皮的臉上多了幾分失望。

吃東西就飛不起來了,那以後還是不飛了吧。

小丫頭剛停下蹦噠,纖細玉手將她摟住。隨後小丫頭看著漸漸遠離的地面,又抬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樹梢。

飛了,飛了!

皖魚丙苗抱著小丫頭,玉履白靴踏在堅韌的樹枝上,一道白倩身影穿梭山林間,驚起一攤野鳥。

不見野鳥亂嚀啼,還留林葉陣陣搖,搖晃的綠茵似在嘲笑野鳥。

看吧!人家也會飛。

……

離開那片山林後,趙土包依舊沉醉在飛簷走壁,林間飛躍的感覺中。

她知道她的皖魚姐姐很厲害,在宗門裡就知道,曾經在宗門裡有幾個新來的姐姐,一副兇巴巴的樣子,還要搶她的蘋果,她當然不願意給了。

這可是皖魚姐姐給她的,又甜,又大。她自己吃的時候,都要先咬破蘋果皮,然後在裸露出果肉的地方狠狠啄兩口,才捨得咬下去。

怎麼可能願意給別人,頂多讓別人咬兩口,還是一口吧,兩口有點多。

結果那幾個兇巴巴的姐姐不但把蘋果搶走了,還打了趙土包一巴掌。

皖魚丙苗看見趙土包提前回屋了,急忙嚥下口中的蘋果,免得讓小丫頭髮現她藏私。同時好奇這丫頭怎麼回來這麼早,以往吃個蘋果要炫耀半天的,是不是知道自己偷藏十幾個蘋果的事了?

趙土包沒有給皖魚丙苗說蘋果被搶了,摸著臉上的紅腫,擠出個笑臉說是自己摔得,幸好手腳麻利,要不然摔得會更慘。

小丫頭是貧窮人家的孩子,她見過高大威猛的父親低頭求人,見過溫柔慈祥的母親在烈陽下幹活,她知道生活不易。每次小丫頭在外惹事或者與同齡人打架,她父親總是當著外人的面訓斥她,好似什麼都是她的錯,而她母親總是抱著小丫頭,當小丫頭流著淚埋在母親溫柔的懷裡時,母親總會悄悄地告訴小丫頭,那不是你的錯。

不想讓長輩生氣,也不想讓皖魚姐姐為她出頭,畢竟那幾個兇巴巴的姐姐有好幾個,她的皖魚姐姐就一個人。

皖魚丙苗沒說什麼,只是摸了摸小丫頭圓圓的腦袋,像模像樣地搓了搓,然後說了句,不疼了,然後就離開了屋子。

皖魚丙苗離開後,小丫頭一個人趴在床上,把腦袋蒙進被褥裡時不時抽噎兩聲。

在窗戶邊,皖魚丙苗正偷偷的看著小丫頭。

皖魚丙苗走過人群,很多認識皖魚丙苗的女弟子顫顫巍巍,然後十分恭敬地指了個方向。

趙土包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睜眼一看,天都黑了。小丫頭想起來衣服還沒洗呢,慌慌張張的起身找木盆,結果木盆沒找到。在門外找到幾個“木頭人”,是搶她蘋果的那幾個人。

一個個鼻青臉腫,手上拎著滴答往下流水的衣服,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人,充當晾衣架。

旁邊還有躺在椅子上的皖魚丙苗,手持木棍,眼皮半開,好似已經睡著了。

儘管如此皖魚丙苗每呼吸一次,身邊的幾個“木頭人”都要整一整站姿,生怕皖魚丙苗醒來挑錯。

皖魚丙苗與趙土包離開叢林環繞的山頭,看見浩氣仙門外寸草不生的風景,趙土包心中歡喜依舊。

一路荒土碎石,小丫頭看見一個土包,都要站上面,展翅跳下,感受著離地半米的優越感。

皖魚丙苗調侃道:“小土包站在土包上,真是王八遇到鱉。”

趙土包渾然不覺皖魚丙苗言語中的嘲諷,只是自顧自的玩耍。

日落西山,已近黃昏。

皖魚丙苗和小丫頭依稀可見浩氣仙門的位置,那是岩石黃土中最顯眼的地方。煙霧繚繞,峰巒疊嶂,任誰都不會想到,在這片廖無人煙的荒地,會有這麼一個仙門存在。

看到遠處一個合適的土包,一臉慶幸地跑上去,正準備起跳感受離地的滋味。

腳下的土地坍塌,在小丫頭腳下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型的漆黑坑洞,視野中的地表開始上浮,趙土包漸漸沒入黑暗的坑洞中。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皖魚丙苗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等她趕到時,只見原地有個深不見底的巨型坑洞。

“小土包,你怎麼樣了!有沒有事啊!”皖魚丙苗站在坑洞邊緣,對內大聲呼喊,回答她的不是趙土包稚嫩的嗓音,而是充滿焦急的回聲。

皖魚丙苗豐富的經驗,讓她透過回聲大小判斷,粗略推斷出,這巨型坑洞的深度應該在二十米左右。

黃昏的太陽故意刁難,使得坑洞內部一片漆黑,完全看不清底下是什麼地形,皖魚丙苗不知道下面有沒有合適的落腳點。

小丫頭現在怎麼樣了?

為什麼不回話?

難道落地時摔到了腦袋,已經昏倒了?

想象著趙土包趴在地上,額頭鮮血流了一地,本人昏迷不醒的模樣,皖魚丙苗再也安奈不住情緒,毫不遲疑地跳進深坑之中。

深坑中依稀可見一道白倩身影落地。

踏著結實堅固的地面,皖魚丙苗心情更加急切,在周圍四處觀察,試圖找到倒地昏迷的某人。

大陽照不到坑底,視野有限,依靠落日餘光,只能看到身周半米左右的環境。

皖魚丙苗是戰場虎女,死人堆裡睡過覺,汙泥地裡泡過澡,本該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妞,卻是最怕鬼怪,以至於在浩氣山上,被柳念尷尬卻不失禮貌的詭譎微笑,嚇到昏厥。

只是此時的虎妞,已經把膽怯徹底忘卻。

在模糊不清的視野範圍內,擔心與趙土包錯開,於是皖魚丙苗在深坑中一邊緩緩移動,一邊呼喊著小丫頭的名字。

終於在模糊不清的視野範圍中,趙土包的身形緩緩出現。

小丫頭毫髮無損的站在視野邊緣,看著一點事都沒有的趙土包,皖魚丙苗既氣惱又安心,看著安然無恙的趙土包,斥責的話語塞滿口腔。

為什麼一直不答話,難道嘴巴只能用來吃的嗎?你知不知道我剛剛有多擔心!

皖魚丙苗剛要詢問趙土包為什麼一聲不吭時,就看見小丫頭肩頭搭著一隻手掌,手掌主人站在趙土包後方漆黑的環境中。

皖魚丙苗心絃一緊,看著趙土包微微顫抖的身子,明白了小丫頭剛剛是不敢出聲。

隨著皖魚丙苗的接近,手掌主人身形漸漸清晰,最先看清的是一張臉色蒼白到可怕的冷漠臉龐,無須無皺是一副青年面孔,消瘦露骨的體格,身上衣袍明顯的寬鬆,一眼就能看出對方受了有不小的傷勢。

看到對方的樣子,在山門口與亮然長老的對話浮現在皖魚丙苗的心頭。

半年前,投靠宗門的野修,被掌門驅趕,對方心生不滿,連續傷了數位宗門弟子,最後被白丘明長老打傷,難道這半年裡,這人一直待在這地下坑洞,所以才逃過了宗門搜捕。

思索至此,皖魚丙苗想到了亮然長老給的護身玉,手掌摸到腰間,卻摸了個空,一瞬間腦中好似雷霆炸響。護身玉還在那件染血的青衣外袍上,自己一時疏忽,竟然忘了這事。

大事不妙。

意識到關乎安全的護身玉不在身邊,皖魚丙苗立馬作揖俯首,盡力不要和對方發生爭鬥,仙師的手段層出不窮,皖魚丙苗沒有必勝的把握,只求面前這人不要難為她們兩人。

“小妹不懂事,冒犯了仙師,還望仙師大人有大量,看著她年紀還小的份上,饒她這一回吧。”

在那可怖的臉龐上,兩片褪色的嘴唇微動,發出戲謔的聲音。

“還挺有禮貌的!放心我這人很說話的,只要你不騙我就行。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們是不是浩氣仙門的人?”

“是。”皖魚丙苗保持俯身作揖的姿態,回答道。

“嗯……沒有說謊,我很喜歡,既然如此,我就不難為你們了。”

皖魚丙苗鬆了一口氣,正要出言感謝,周圍環境立刻陰冷了下來,就聽對方一字一頓地補充道:

“兩,人,都,能,留,下,全,屍。”

浩氣仙門山門口,用腦殼與月亮爭輝的亮然長老,心情憂慮的望向遠方。

經詢問看護山門的弟子,亮然長老得知皖魚丙苗與趙土包至今未歸,於是在山門口焦急地等待著。

那兩個笨丫頭,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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