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打是親罵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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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光亮，沒有聲音，唯有這可以觸碰的黑暗，冷冷的，硬硬的。

柳念因被魔氣灌體，修煉異變凸起時就已經昏厥了，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困在浩氣山中，周圍只有冰冷的石壁和無邊的黑暗。柳念模糊中好似想起來了，自己修煉出了毛病，心緒不定，各種自己最害怕的畫面頻頻出現。

結果自己走火入魔，心魔纏身，好像還驚動了眾多弟子還有長老。不知怎麼回事自己同意被鎮壓在浩氣山下。

柳念環顧四周，周圍只有黑色，黑色中好似隱藏了無數個嘴臉，好似都在嘲笑自己的行為，嘲笑自己不自量力，自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修道天才了，還想擺脫心魔，嘲笑自己的愚蠢，竟然將自己三百年的大好時光，浪費在這浩氣山之下。

有那麼一類人不喜歡黑暗，不喜歡獨自一個人。這類人不是因為膽小才這般，而是因為在獨自一人的黑暗中他們會看到那個軟弱無能的自己。

實際年齡已經過百歲的柳念，外表看起來像個二十歲的小夥子。從修煉天才變成人人嘲弄的物件，現在還被鎮壓在浩氣山下。

一百來歲的小夥子哭了，不顧形象的哭了，因為黑暗的環境中，沒有人看得見他早已承接不住的眼眶和嘴唇下面滴拉著藕斷絲連的口水絲。

緊接著是那崩潰到底的哭聲，聲音音調單一卻響亮無比。

任誰聽了都能體會到來自發出著的絕望和不甘。

只可惜這樣闕厲嘶啞哭聲被四周冰冷的石壁捂的嚴嚴實實，一點聲音都無處可逃，只能在這封閉的空間中來回碰撞。

“你哭什麼哭！老子之前還在結婚，一轉眼幾個老頭堆起一座山就砸了過來，就因為你打架輸了，七十年都沒緩過來，老子這麼無辜都沒哭。”一股比哭聲更為悽苦的話語傳來。

聽到聲音的柳念立刻鎮定下來，這聲音的來源就是自己。不受自己控制的從自己嘴巴里說出來。

早已不是修行小白的柳念，在他腦中一個念頭突現。

是心魔！！！

如果真的是心魔，從剛剛的表現來看，心魔居然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說話，心魔侵蝕程度已經快接近奪舍了。

念頭至此，柳念立馬抱元歸一，排除心中雜念，觀想一片清明，柳念將自己的全部精神集中於神識空間中。

神識空間裡是一片廣袤無垠的海面，無日無月，白天還是黑夜都取決於柳唸的掌控意願。這片略微有點波動的海水，則是柳唸的識海，每一滴海水都是他神唸的積累，海面是的波紋意味著，柳念心緒並不鎮定。

因為柳念看到海面是站著一個男人，那人一身黑衣卻並不顯陰冷，身為男子胸前卻彆著一朵玫瑰花但不失陽剛之氣，頭髮簡短，深邃的眼眸中透顯著失望與迷茫。

精神狀態下的柳念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對方是一位外來者，這人絕對不可能原本就存在於自己神識空間。

並且在心中已經給這位黑衣男子有了明確的定性，是自己的心魔。

只是沒想到自己的心魔是這個樣子，雖然看裝扮有點邪魅異常很符合修行書上的描述，但是樣子和自己一點都不像，按理說心魔應該和宿主極為相似才對。

思索間，心魔已經向他走來，心魔所行之處略帶波紋的海面變得靜寂非常。柳念看到心魔前行的動作，不禁後退了一步，但很快自己就止住了腳步。

自己的心魔，終究是隻有自己才能戰勝，曾言心魔的話語直指本心，是心中最嚮往的慾望。心魔會勸說自己放縱自身邪惡想法，聽從了心魔話語，就會慢慢迷失本心，最終被慾望和貪婪取代。

只要自己守住本心，不被心魔的花言巧語所迷惑，久而久之，心魔自然會消失殆盡。

來吧，心魔，我要讓你看看，你的話語對我根本造不成任何影響。柳念面帶自信的微笑，看著漸漸接近的心魔，緩緩閉上了眼睛，準備好徹底無視心魔的一舉一動。

這位黑衣男子正是穿越而來，成為柳念心魔的劉念，作為心魔，柳念心中所想之事，劉念聽得一清二楚。

劉念穿越而來，發現可以隨意感受柳唸的記憶，而且還能聽到柳唸的心裡話，剛才劉念嘗試在心中說話來和柳念交流，奈何柳念一頓心理活動，充分說明作為心魔的劉念思考，柳念是聽不到的。

只是劉念知道這個傢伙剛剛一副胸有成竹的心理準備，知道這傢伙居然因為和人打架輸了一次就備受打擊七十年。

他劉念穿越成為心魔，連個身體都沒有，別人都能穿越帶個掛，自己穿越身邊有個傻瓜，要不是這傻瓜，自己說不定還在結婚，過著幸福美滿的好日子。

這傻瓜還在自己面前笑，還笑，還……在笑。

哎呀！現在還閉上眼了，還閉眼笑。

越看越想起自己的倒黴穿越，越想越氣，於是怒從心中起，拳向臉上轟。

面帶微笑的宿主柳念，用臉狠狠地撞在心魔劉念滿是憤怒的拳頭上，好似瞧不起拳頭一樣，幾個門牙不屑的退出戰場。

雖然是精神空間，但是感覺是和現實一模一樣，柳念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耳邊還傳來暴躁話語，“我打死你個沒腦子，不爭氣，缺根筋，死性子，孩子氣，沒膽子……(省略萬字)……的大傻叉，氣得我這麼文雅的君子都罵人了。”

精神狀態下的宿主柳念在漫長而悠久的語言與拳腳攻擊艱難存活，並非是柳念不反抗，而是柳唸的所有反抗都被劉念輕鬆化解，然後心魔劉念的拳頭不帶停頓的繼續往他身上砸。

這麼密集連續的拳頭，心魔柳念根本無法凝聚心神施展法術，一次次疼痛使他無法施法，甚至無法做到離開神識空間。

後來拳頭終於停了，因為手累了……

換腳了！

後來腳也停了，倒不是因為腳累了，而是因為嘴裡沒詞了。

得到喘息的宿主柳念第一反應就是，有關心魔的情報有誤，這心魔不僅動口還動手，停止交涉，快離開神識空間。

腫脹的雙眼閉合，神念操控，宿主柳念試圖離開神識空間。只是柳念眼睛再次睜開，自己身處一片汪洋，海上一位男子站在自己身邊，還是那神識空間。

這是柳念第一次發現，能睜眼看到浩氣山內部那縹緲無邊的黑暗，也是一種幸福。

事實上柳念甦醒時，已經距離被鎮壓的時間已經有一百五十年了，這一百五十年中，心魔劉念一直是一個人。

作為心魔的劉念在原主昏迷的狀態下可以控制身體，但是控制身體時，睜開眼睛，周遭也只是一片漆黑。

作為心魔劉念每日查閱原主柳唸的人生記憶，當做這一百五十年唯一的娛樂。

現在的劉念比柳念更加了解他。作為心魔的劉念，可以設身處地的經歷原主的所有記憶和感受，對這具身體有低於百分之五十的控制權，因為他發現在原主柳念清醒時，自己無法隨意控制身體。只有在自己情緒波動大的時候，才能對身體有影響。

就像之前那樣，原主哭泣時，自己對身體的控制指令都有阻礙。但是自己情緒波動大於原主時，就像剛剛自己的委屈發洩，說出自己的不快，成功能在原主的控制身體的狀態下，讓身體做出反應，所以初步估計自己對身體的控制權，在百分之四十左右。

劉念起初是打算和宿主柳念日久生情建立友誼的，但是看見柳念那欠揍的笑容，實在是沒忍住。只想直接打暈他。其他事以後再說，反正原主柳念不太聰明的樣子。

只是沒想到，語言攻擊外加全力毆打，結果這傢伙就是打不昏！

心中只能暗罵一句，我去，原來在自己神識空間中是無法被人打暈的。

這傢伙記憶中居然沒有記載……

也對在自己神識空間中捱打，他也是第一個。

……那沒事了。

改變策略

心魔劉念露出溫和的笑容，伸手攙起海面上倒地的男子。“我的好朋友柳念，你怎麼在地上啊？快起來，快起來，來來。”

在心魔劉念手觸碰到宿主柳唸的身子時，宿主柳念下意識的後退發抖了一下，似是剛剛的折磨絕非一朝一夕就能消除。

不去傾聽柳念心中思想，心魔劉念也能看出來，剛剛的陰影絕對不是那麼容易忘卻，畢竟這傢伙上次和人打架輸了，不算昏迷狀態，都記了七十年。

心魔劉念臉上滿是慈愛與關懷，好似離家三年的丈夫看見家中妻子誕下孩子一樣，臉上的表情真假。：“沒事吧！柳念，我剛剛太激動了，俗話說得好，打是親，罵是愛，愛到深處用腳踹，我剛剛只是太高興見到你了啊。”

宿主柳念止住抽泣道：“真的！？”

劉念看著對方那真摯的詢問眼神，他能知曉對方心之所想，知道對方不是作假，他是真的相信打是親罵是愛這句話。

哎呦哎呦哎呦哎呦，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單純的傢伙，這麼單純的傢伙，我怎麼能騙他。

經過數次良心上的自我譴責。

心魔劉念緊緊抓著宿主柳念，臉上滿是慈愛與關懷：“傻孩子，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會騙你呢？”

畢竟，打是親罵是愛，也不全是假的，在某種不可描述的場景下，也是成立的。我是說，善良的老師對不成器學生進行的私下體罰……嗯…比較正規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