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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大兄對箱外車伕問道。

“前方道長的車停了。”車伕回答道。

大兄開啟馬車前面車門,陳凡也順著縫隙看去,只看到有人上了賈道長的車,並沒有看清具體容貌,隨即前方的馬車繼續前行,大兄也關了車門,大夥繼續出發。

經過這一打岔,陳凡已經沒了繼續追問的心思,有些可惜自己不會騎馬,否則的話,到是可以要一匹騎著,順便看看路上的風景。好在坐在馬車上,總比騎馬舒服,這馬車行得不急不緩,大約駛了小半個時辰就到了港口。

陳凡下了馬車,見到兩三個地方擺了些賣小吃的攤子,攤子的生意都還不錯,吃東西的人大都作漁民打扮,目前是正午時分,估計是剛賣完了魚貨,到小攤上吃個午飯,然後收拾東西回家。

河邊正停著一艘五帆船,巨大的船身,堅實而光潤的質感,給人一種結實牢靠的感覺。這是一艘戰艦,船板上還站著些許士兵,大兄率領眾人登上了船,船並未耽擱,立即揚帆起航,駛往姑蘇。

此時大家都集中在了二層的船艙中,陳凡正好奇的向新加入隊伍中的兩人打量,一位年紀與他相仿,最多大個一兩歲,另一個年齡稍長,但也不會超過二十,兩個人共同特點,都是看上去斯斯文文,舉止文雅,面容俊秀。

賈道長率先打破了沉默,“貧道賈碩,來為大家引薦下後來的兩位朋友,這位是玉影,博學多才,優善琴技,這位雅君,勤奮好學,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賈法師給大家介紹道。

“玉影、雅君,這不是在望月樓吃飯時聽過的名字?怎麼會和賈道長走到一塊去了?而且告知的是他們的藝名,並沒有特意隱瞞他們伶人的身份,倒是奇怪。”陳凡心中暗暗好奇,面上卻裝作不知,不漏絲毫詫異。

“不敢,法師過譽了。我和小弟這次叨擾了,理應撫琴一曲,聊表謝意,不知各位肯否賞光?”玉影回道。

“求之不得,在下陳道譚,諸位在船上有什麼需要,儘管告知在下,此次行船約三、四個時辰可到姑蘇,晚飯就由在下準備了,望大家莫要推辭。玉影、雅君的大名,在下是久仰了,今天能得見,實在是幸會,只是樓船簡陋,委屈二位了。”大兄作為此船的接待人,理所當然的先接過話。

“陳郎君客氣了。”依然是玉影回話。

“我來給二位介紹下,法師和鐵兄弟剛才與二位同車,我就不多說了,這位蕭慶,乃是我姨表弟,有一身好武功,那位是黃岩,黃師,乃是表弟的夫子,這位舍弟陳法生,你們可以叫他法生,現在棋技水平頗高,這次進入了本縣十強,與雅君年齡相仿,你們可以切磋切磋。”大兄介紹道。旁邊的侯風,不知是否給忘記介紹了,還是給忽略了,講到這,沒有繼續往下說,至於大兄的小廝,沒有跟著上二樓來。

陳凡向二位禮貌性的點點頭,接過話說道:“這位侯風,侯兄,是我同伴,武藝比我強多了,為人講義氣,至於我,可沒我大兄說得那麼好,棋技也就一般,小縣城本就沒什麼高手,加上運氣不錯,只是僥倖贏了。”陳凡可不想現在把話說的太滿,萬一下棋輸了,那多沒面子。

“你可以請雅君指點指點,這次機會難道,也讓為兄看看你的棋技到底如何,連父親現在都誇你。”大兄看來不想放過陳凡。

“咱們還是先聽玉郎君的琴吧,這才是真真的機會難得,我可好久沒聽人撫琴了。”陳凡岔開話題道。

“正是,正是,有勞玉兄了。”大兄沒有繼續較真,轉而看向玉影。

“那我就獻醜了。”玉影拿出隨身攜帶的琴,放在案几上,輕輕調了調,就這麼彈了起來。

琴音輕動,漸漸高昂,陳凡專注的看著玉影兩手的指法,琴的指法有散、託、劈、抹、勾等,陳凡因對映過琴譜的原因,自是知道,只是沒有親身體驗過,今日一見玉影的彈奏,求學心大漲,可惜他只抄過一首《陽春白雪》,而這曲不是,但這不妨礙陳凡在心中勾動琴絃,細思《陽春白雪》的彈奏。

一曲奏罷,琴音戛然而止,陳凡尚不自知。

“好曲,琴音婉轉,頓挫悠揚,這首《水仙》,在玉兄手中,簡直完美。你們看,法生都聽呆了。”陳家大兄說道。

眾人見陳凡還在盯著玉影的琴,不由都笑了起來。

大家的說話聲把陳凡從深思中拉了出來,陳凡可不介意眾人的說笑,接話說道:“大兄說好,那必然是極好的,我家大兄贊人,可比家父還要苛責,想來玉郎君的琴技,必然是出神入化的。”

“什麼叫想來,你不是在學琴麼?你自己是怎麼認為的?好久沒聽你彈琴了,阿慶,你住的離法生近,聽法生彈過麼?”大兄對陳凡這個想來,很不滿意,當即拉上蕭慶,看來是準備找同盟軍。

“沒。”蕭慶當即搖頭,看來在這個彈琴的事上,一點都沒有幫法生的打算。

好在陳凡在龔青的薰陶下,雖然不至於懟人,但說起理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大兄,我這見識不是淺薄麼,這首曲子我都沒聽過,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曲,如何評判?如果你多帶我出去走走,聽聽曲,長長見識,那我必然也是知道的。”心中暗說,你去南風館,我可是知道的,下次你不帶我,就有說詞了。

“那你會什麼曲?要不也奏上一奏,請玉兄給你指點指點。”大兄毫不猶豫的說道。

陳凡心中迅速地思考,主要是哪首曲子都不會,記得的只有《陽春白雪》,但目前指法生疏,也不能說生疏,因為根本還沒彈過,只能求救了。

當下對玉影行了一禮,說道:“玉郎君,我早前倒是學過《陽春白雪》,只是記不清楚了,不知郎君可否教我下?”陳凡深信,只要看人彈過一遍,自己應該能彈出,畢竟曲譜就在腦海中。

“法生莫不是在說笑?”陡然,旁邊的雅君接過話道,“這《陽春白雪》哪能一下子就教會,不如換一曲吧?”

陳凡倒是想換,可他只在臨行前,抄過這一篇,其它的更不會呀,莫非這《陽春白雪》還有什麼說法不成?心中暗暗疑惑,可也沒得改呀!當下說道:“這琴我還是改日再學吧,不如我和雅君手談一局如何?”彈琴、下棋如果都是坑,不得不跳的話,陳凡寧願選擇下棋。

“法生,彈琴是彈琴,手談是手談,你可以先彈琴,後手談。”旁邊的大兄插口道。

“大兄,你不是不知,這次去姑蘇,我的琴可沒帶,不知大兄是否借給我?”陳凡毫不猶豫的回道,心中暗想,這要不是自己兄長,準得讓你教我彈,咦,莫非大兄想彈?不過好在也給大兄出了個難題,要麼他開口和玉影借,要麼他自己帶了,那時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我哪有琴,我又從來不彈,不知玉兄可否借給舍弟彈下?”大兄毫不猶豫地先推脫自己不會,然後再和玉影借。

“當然,如果能聆聽法生的琴音,別說借給法生,就是送給法生也可。”玉影大方的說道。

陳凡知道此時推脫不得,當下走過去說道:“那我試試。”

玉影早已起身,讓開了座位,此時再叫玉影演奏一遍,明顯不合適,當下輕輕的在琴絃上試了下手法,雖然有點生疏,但基本動作倒也流暢。當下不再猶豫,按照記憶中的曲譜,彈了起來。

陳凡不知道的是,《陽春白雪》為中國十大古曲之一,《陽春》“取萬物知春,和風淡蕩之意”,《白雪》“取凜然清潔,雪竹琳琅之音”。由於藝術高超,難度很大,中國有個成語,叫曲高和寡就是從彈《陽春白雪》這來的,指人們附和難度低的音很容易,人很多,但是由於《陽春白雪》難度很大,故附和的人就很少,也就有了成語曲高和寡。

陳凡起先還覺得手指有些生疏,可越彈越流暢,漸漸抬起頭,眼睛不用看琴絃,仍可清晰的感覺到琴的位置,就像用電腦打字,雖然不看鍵盤,但是仍可以準確的把每個字給打出來。尤其是彈到後半部《白雪》,身上的清涼感覺淡淡傳來,琴音凜冽,透空而出,清正淡雅中帶著剛勁有力,流暢如風中帶著空靈飄逸,一曲奏吧,再無生澀,陳凡慢慢閉上眼,細細體會剛才彈奏的感覺。

“法生,是你麼?是你麼?”陳凡睜開眼睛,看著瞪大了眼睛,正好奇的看著他的大兄。

“你是誰?我們見過麼?”陳凡很配合地反問大兄。

“你不認識我了?”大兄一下大叫起來,“我是你大兄呀!”

“哦,如果你是我大兄,那我就是陳法生了。”陳凡點點頭,淡定的說道。

“噗!”旁邊的雅君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兄看看雅君,再看看滿臉笑意的其他人,有點不好意思,當下說道:“我這不是緊張你麼,你這琴彈的怎麼這麼好了?以後聽曲,法生你彈給我聽得了。你剛彈的可是《陽春白雪》,知道麼,《陽春白雪》,這可是難度極高的曲譜,不對,你不會說你就學了一首《陽春白雪》,一學就是《陽春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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