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戰場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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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沒騙你，大夫說我孃的腰年輕時做活太多傷到了，要是想要她能下床，就需要一直用藥，將養半年的話才能養好，我讓大夫算了算，他說這半年的藥錢需要五十兩銀子！”

瞎眼大漢見著許杳杳人還在，連忙解釋。

半年的藥錢要花五十兩。

這件事情聽起來沒有那麼荒謬了。

蔣依依是個大夫，這段時間因為她練武傷到自己很多次，所以，常常去找表姐治療。

在治療的間隙裡，許杳杳也曾經無事閒聊提及過尋常百姓看病的問題。

按著蔣依依告訴她的，半年的藥錢花五十兩不算過分。

“這五十兩我可以給你，不管你的皮褥子到底是真是假我都不在乎，不過，你拿上這些錢回去以後好好給你母親看病吧。”

許杳杳願意救人一命。

“姑娘，你糊塗啊！這瞎子滿嘴的胡話你都信！你瞧瞧他的模樣，一個瞎子怎麼可能去打匈奴！”

一旁看熱鬧的人見許杳杳要給錢，紛紛喧鬧起來。

五十兩對於誰來說，都不是什麼小錢。

他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一個瞎子，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騙到五十兩銀子，這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侮辱!

“我不是從小就是瞎子，我這眼睛是在戰場上打匈奴人的時候瞎了的！”

瞎子對於當兵一事，十分的執著，誰提及此事，他都要固執的反駁。

“我在四年前，真的是個大頭兵！”

“四年前，大彥國跟匈奴打過一仗！我當時還是建安侯麾下的一名小兵，當時，我們跟匈奴的大部隊勢力懸殊，建安侯想要逆轉戰局，就派了一小隊人馬前去襲擊匈奴人的部隊！”

蕭熠本來沒有將這件事情當真。

五十兩而已，他不在意。

可是聽到了建安侯三個字時，他才意識到這件事情的不尋常之處。

“你們可以覺得我這個瞎子無用，但是不可以侮辱那場戰役！”

瞎子像是一個固執的孩子，一遍又一遍的維護他所剩無幾的輝煌燦爛的過往。

“建安侯是大彥國有名將領這件事情幾乎是人盡皆知，你一個瞎子當然有可能聽說過建安侯的名字！”

一旁人依舊是不相信瞎子的話。

所以，瞎子說一句，一旁看熱鬧的人就反駁一句，他們將戲弄瞎子當成了自己的樂趣。

唯獨蕭熠將瞎子的話當了真。

他上前一把攥住了瞎子的胳膊，認真詢問。

“四年前的那場戰役，你到底還記得多少？”

“……”

蕭熠這麼認真詢問的口吻，讓瞎子眉眼一滯，因為在他提及自己從前當過兵這件事時，幾乎從來都沒有人真正相信過。

他早就習慣了眾人的不相信，但與此同時，他還是會固執的澄清。

今日第一次有人問起了那場戰役。

“我記得很多事情。”

“四年前，建安侯下命令讓我們兩百號人輕裝上陣，趁著月色潛入敵營，我是跟著他們一起去的。”

“匈奴的營長是搭在了河水旁，我們為了不讓對方察覺到異樣，貓著身子在湖水裡等到月亮被雲遮住的時候動的手。”

“因為我們那一次的行動十分保密，知道的人不多，匈奴被我們出其不意的偷襲直接打了個措手不及，當時，我們領頭的謝老大直接一個人殺掉了匈奴首領的頭顱。”

“我跟其他的弟兄們衝入了小頭領的營長，殺了人以後就得了這幾塊皮褥子，這些都是建安侯給我們的戰利品。”

“我說的這些話全都是真的，當時，建安侯家的世子還在峽谷處接應我們呢！”

瞎子提及那段他人生中最輝煌壯烈的經歷，面上都多了不少的神采。

在他的講述中，許杳杳和蕭熠都相信了這個瞎子沒有騙人。

“給，這五十兩給你。”

許杳杳將五十兩連同裝錢的袋子全都給了瞎眼的大漢。

“我今天出門買了不少的東西，錢就只剩下這些了，不然的話，我還能多給你一些。”

“姑娘，你信我？”

瞎子大漢接錢的手有些顫抖，他沒想到今天會遇到這麼多願意相信他的人。

“嗯，我信你，因為我師父就是你口中的謝老大，他跟我提及過你們偷襲敵軍的人。”

許杳杳點了點頭。

謝師傅在認下她這個徒弟以後，曾經提及過他在戰場上的事情。

許杳杳清楚記得這場偷襲。

“姑娘，原來……原來你是謝老大的徒弟，那……那這些錢我就不能收你的！”

瞎眼的漢子聽到許杳杳這麼說，連忙擺手。

“謝老大在軍隊時很照顧我，你是他的徒弟，我本應該在見面的時候給你準備份見面禮，這些錢我不能要！”

許杳杳沒想到自己自報家門，透露是謝師傅徒弟以後竟然起了反作用。

正當她跟瞎子老漢推來讓去的時候，一旁的蕭熠將身上的錢袋子塞到了瞎眼漢子的手裡。

“蕭熠？”

許杳杳沒想到蕭熠會這麼做。

畢竟，一開始要幫助瞎眼老兵的事情是她自己一個人主意。

“姑娘，你剛剛喊了什麼？你是說蕭熠嗎？”

誰知，聽到了蕭熠名字的老兵反應更加強烈，他直接伸手胡亂的揮舞，像是在尋找什麼人。

下一刻，蕭熠伸手握住了老兵的胳膊肘。

“錢拿著，這些是建安侯府和朝廷欠你們的，你們為了國家戰鬥，建安侯府卻沒能在你們退下來以後保你們衣食無憂。”

蕭熠覺得很愧疚，沒辦法面對眼前的老兵。

大彥國與匈奴征戰多年，雖然，現在的他們是打了勝仗，但在這背後是無數將士鮮血鋪就出來的。

一將功成萬骨枯。

建安侯能夠有今日，正是因為有這些人與他們蕭家浴血奮戰。

“世子，真的是你，我就說今日遇到的公子聲音聽著有些耳熟……”

老兵很是激動。

當初，他們偷襲撤退時，就是因為蕭熠的接應，才能讓他們留了一條性命回營。

“世子，見到你真好，不過，這些錢我不能收下，我不可以收世子跟謝老大徒弟的錢！”

老兵執意不收。

“這是命令，我命令你收下這些錢。”

蕭熠將錢袋子再次塞到了老兵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