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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的飛快,在顧南挽自己尚沒有知覺之時,幾日便已過去,她沉浸在那玄妙的感覺之中,溫和的靈力洗滌著她的周身,洗去她的滿身濁氣。

似乎有一滴水珠從高空墜落,落於她的眉心,她的腦海中有片刻的清明,顧南挽眼睫顫了顫,驀地睜開眼睛,洶湧的靈力瞬間退去,只見窗外一片漆黑,寥寥幾道雞鳴自街角傳來,她有片刻的失神。

須臾,她驚喜地發現,她距離金丹期,已只有半步之遙。

自從她第一次突破之後,她的修為便是一日千里,這速度遠超她的預期!

顧南挽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她揉了揉額頭,欣喜地站起身,卻見幾個巴掌大的石人咕嚕嚕地自她身邊掉了下去,顧南挽目光微頓,那幾個石人他曾在戚無宴的手中見過,這似乎便是沉四幾人的本體。

顧南挽撿起那幾個石人塞入了袖中,想到先前戚無宴答應她的事,還有這突破的修為,她的心情忍不住有些雀躍。

顧南挽開啟房門,便見幾道身影已守在了她的門前,沉四身上還有著未散的霜雪,不知守了多久,見她出來,沉四上前兩步,眉眼上挑,咧著嘴笑眯眯道,“主人說你快好了,果然沒說錯!”

先前便聽聞顧南挽要回陸家找事,沉四嘿嘿笑了兩聲,他捏了捏沙包大的拳頭,“放心,到時候我肯定揍死他們!”沉二幾人亦是紛紛附和著。

顧南挽看到他這模樣,忍不住重重地點了點頭,“好,那我等你幫我揍死他們!先給你提前說聲謝謝了!”

沉四話落,又連忙跑下樓,端了碗熱氣騰騰的湯藥上來,“趁現在快喝點!幾日沒喝了,近日多喝點!”

就在顧南挽小口地喝著藥汁之時,沉四似是想到了什麼,連忙道,“對了,傅羅衣讓你清醒的時候去他那裡一趟,他有話同你說。”說完,他便徑直走向了隔壁房間,哐哐哐敲開了大門,“我們來了啊,你有什麼話你快說,我們忙著呢!”

傅羅衣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最後的顧南挽身上,他壓低了聲音,“你猜猜我這幾天發現了什麼?”

傅羅衣將幾人吆喝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一臉的神神秘秘,顧南挽有些稀奇地看向了他,“我的毒能解了?”

傅羅衣搖了搖頭。

顧南挽拽了拽衣角,神色有些忐忑,“我的毒無藥可治?”

眼見她越說越離譜,傅羅衣無奈地晃了晃手中摺扇,“你可真是……別猜了,感覺你再猜下去,你都要毒發身亡了!”

傅羅衣的目光落在顧南挽的面上,只見她被沉四幾人簇擁著,乖乖坐在那裡,一張小臉白白淨淨的,只看這骨相,也就十八九歲的年齡,於他們這些動輒幾千幾百歲的人而言,也就還是個孩子。

這剛脫離陸家,又撞到了戚無宴這虎口,著實有些委屈了。

傅羅衣難得地有些心軟,他微微俯下身,對上了顧南挽的目光,神色中多了一絲溫柔,“你與那陸悄悄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顧南挽一怔。

“極有可能,你也不是陸家的血脈。”

他的神色難得地有些認真。

傅羅衣給顧南挽倒了杯茶,他前兩日去了陸家,本打算拿那個陸悄悄試試手,他的衣物上沾上了陸悄悄的血跡,等他回來之後,本打算研究一番,卻發現陸悄悄與顧南挽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那陸悄悄當初明明快要死在那奇毒之下,卻又活了這麼多年甚至前些日子還活蹦亂跳,大抵便是那些人以顧南挽的血為藥引,暫時壓制住了她體內的毒性。

顧南挽的腦中有片刻的空白,她的心跳逐漸加速,忍不住微微睜大了眼睛,她直勾勾地看向傅羅衣,便見傅羅衣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放到了她的手邊,“有什麼想做的便去做吧。”

顧南挽怔怔地看著那枚玉簡,原本的困惑瞬間散去……怪不得陸母對她的態度那麼奇怪,明明都是女兒,對待二人卻是天壤之別。

更讓她難過的是,她不是陸家的子嗣,爺爺卻依舊對她那麼好,甚至,比親爺爺更好,而她甚至沒法護住爺爺留下的東西。

顧南挽沉默地看著那枚玉符,心中一片酸澀。

傅羅衣拍了拍她的腦袋,他怕她會哭,有些無奈道,“人生十之八,九皆是不如意,你現在還有大好的未來。”有戚無宴在她的身後,陸家的那些人動不了她。

沉四幾人亦是屏住呼吸,有些緊張地看向顧南挽,卻見顧南挽將那玉簡塞入了袖中,抬起頭,一臉認真道,“謝謝。”

或許是她與陸家的感情極為單薄,也可能是她先前便有了此類的猜想,現在她知道這個真相之後,並沒有多麼震驚,也沒有多麼難過,甚至還有一絲解脫,原本還會因為血緣束手束腳,現在反倒是沒了那絲顧慮!

顧南挽與沉四一行人說幹就幹,他們只商量了片刻,便立刻氣勢洶洶地衝出了客棧,向著陸家所在的方向奔去。

一牆之隔。

戚無宴面無表情地看向大開的房門。

早在他察覺到顧南挽房內的聲響時,他便開啟了房門,顧南挽三次路過他的房門。

都視而不見。

戚無宴神色冰冷地看向一行人離去的方向,心中無端地有些煩躁。

原本大開的房門瞬間闔上,戚無宴周身靈光一閃,他的身形漸漸縮小,隨即化作臉盆大的白虎,板著張臉趴在了那兩枚蛋之上,毛絨絨的尾巴啪啪啪地抽打著床柱。

房內一片寂靜。

半晌,那白虎微微抬起頭,他冷哼了一聲,撈起那兩枚蛋,推開窗戶一躍而下,迅速地消失在了茫茫雪色之中。

…………

陸家。

自從上次丞肆聯絡完顧南挽之後,陸母原本已經歇了的心思又活躍了起來,她開始四處尋找能開啟那儲物袋上禁制之人。

這幾日不時有一堆的修士上門來,最終卻是失望離去,陸老爺子別的不說,那一手靈陣禁制布的卻是難逢敵手。

她無奈之下,只能回孃家,許了大筆的靈石求嫂子陳歌前來相助。

那陳歌乃是靈陣大家的弟子,平日裡眼高於頂,傲氣十足的,若非現在實在沒法,陸母也不至於賠著笑臉去找她。

陸母這剛和嫂子說完軟和話,一轉頭,便是忍不住的拉下了臉,心裡忍不住將顧南挽又翻來覆去罵了幾個來回,若是她早點配合著解開那禁制,現在她也不至於這般低聲下氣!!

還有那個死了八百年的老鬼,也不知他是豬油蒙了心還是瞎了眼怎的,家裡現成的親孫女不管,去疼那個不知道哪裡來的死丫頭!

陸母坐在飛行靈器之上,氣的生生扯爛了幾條帕子,方才洩了口氣。

就在陸母與陳歌帶著侄子從外面歸來之際,卻見一道身影靜靜地立於滿地的風雪之中,寒風捲起了她殷紅的斗篷與長髮。

陸母有些疑惑地上前兩步,卻是一個身形單薄的女修,她身上穿著厚重的斗篷,頸間圍著圈絨白的毛領,那女修似是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微微回首,露出了一張白皙的小臉。

於這蒼茫大雪之中,有種說不出的驚豔。

是顧南挽!

幾乎在看到她那張臉的一瞬間,陸母心底的火氣瞬間上湧,她張口便要罵,卻在下一瞬,驟然想到了中毒的陸悄悄,陸母話語一頓,她臉上擠出個僵硬的笑容。

丞肆說的沒錯,這丫頭只要一牽扯到她爺爺,便會立馬巴巴地趕回來了!

現在可不能讓她給跑了!

陸母神色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她笑著上前兩步,“挽挽,你可總算是回來了,娘等了你好久……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娘是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

陸母說著又擦了擦眼角,她拍了拍顧南挽的胳膊,有些埋怨道,“你這孩子,我們一家人的,你先前又何必那般……”

顧南挽掀起眼皮,她神色淡淡地看著陸母的作態,“是啊,我回來了。”

顧南挽抬起頭,目光落在大門前的牌匾之上,只見不時有人進入陸家。

而陳歌亦是滿身華服,神色高傲地自那飛行靈器上一躍而下,她的身旁跟著一個二十七八歲模樣,身形肥胖的男修,那男修一看到她,眼睛便是一亮,他的目光死死地粘在顧南挽的身上,目露垂涎。

顧南挽只隨意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聽說你最近四處尋人想要解開爺爺的禁制?”

陸母聞言神色一僵,她的心底有片刻的慌亂,“你這孩子!還不是你姐姐病重,現在我們只能開啟那儲物袋,看看你爺爺有沒有留下什麼寶貝能救命……”

陸母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又連忙道,“不過現在你回來了,這儲物袋自然也就能開啟了,娘待會便令人送他們回去,這是你嬸嬸,小時候她還抱過你呢!”

顧南挽當然認得面前的陳歌,小時候抱沒抱過不說,她是從未在她那裡得到過一絲好臉色,她徑直移開了目光,只做沒看見。

陳歌神情不屑地看了眼顧南挽,眼見兒子此刻隻眼巴巴地瞧著顧南挽,她冷聲道,“看了嬸嬸都不知道叫一聲嗎?!沒點禮數!”

她的話音未落,便見顧南挽已經略過她,面無表情地走向了陸家大門。

陸母見狀,連忙道,“這孩子最近和我們鬧脾氣呢,你別生氣!”

陳歌身後的胖男修更是下意識地便要追上去,卻被陳歌攔住了步子,他有些不滿地嘀咕了一聲,“娘……”

陳歌板著臉瞪了他一眼,低聲呵斥道,“你也不是不知道,這死丫頭就是個廢物,前段日子還懷了野男人的種跟人跑了,你可長點腦子,小心她纏上你!”

陸母將陳歌母子送到前廳後,方才趕回來,連忙追上了顧南挽的步子,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顧南挽斗篷下的小腹之上,只見那裡一片平坦。

若是沒有意外,這死丫頭懷孕應該四月有餘,小腹早就該顯懷,哪怕不明顯,也不該是這般平坦的模樣。

這死丫頭墮胎了?

陸母心思急轉,她的目光掃過顧南挽的周身,只見她雖是穿漂亮,全身上下卻是沒什麼珍貴的寶物。

陸母眼底閃過一絲鄙夷,怪不得願意回來,八成是被那個銀髮男修給嫌棄了,這才灰溜溜地滾回來。

陸母面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她託了託髮間的玉簪,慢悠悠道,“這女子啊,名節最為重要,可不能沒成親便上趕著為男人生孩子,那樣他們才不會珍惜。”

“娘也是掏心掏肺地和你說些真心話,你現在還小,等你大些了你便知道了,這男人啊,最是喜新厭舊,輕易得到手了他們才不會珍惜。”

顧南挽神色淡淡地聽著陸母所說的話,卻見她露出了個溫柔的笑容,“不知道那個男修何時上門來提親呀?娘也好早日給你置辦好嫁妝。”

顧南挽的目光落在陸母的面上,只見她雖是滿面笑容,眼底卻是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顧南挽落在袖中的手微微蜷縮,“不知道。”

陸母見她興致不高,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裡越發得意,面上卻是笑吟吟道,“放心吧,這裡永遠是你的家!他要是欺負你你隨時都可以回來,娘給你撐腰!”

看著陸母這副明明幸災樂禍卻還要裝作關心她的模樣,顧南挽只覺得說不出的好笑,她腳步不停,冷聲道,“人我已經來了,把爺爺的儲物袋給我。”

陸母面上的笑容漸淡,她對身後的婢女使了個眼色,眸色暗了暗,嘴上卻是輕飄飄道,“這剛回來便提這個做什麼,咱們娘倆那麼久沒見,你就沒什麼想和娘說的嗎?”

顧南挽聞言捏了捏冰冷的指尖,“那倒是的確有話要說。”

陸母聞言露出了個溫柔的笑意,卻見顧南挽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的面上,面色冰冷,“你真的是我娘嗎?”

隨著她的話音一僵,陸母面色大變,她下意識地反駁,聲音有些尖銳,“你這丫頭在胡說些什麼?!我就是你娘啊!我懷胎九月將你生下來,這還有假不成?”

顧南挽眯了眯眼睛,她的聲音冰冷,幾乎比這滿地的霜雪都讓人心底發寒,“我的父母是誰?!”

面對她的逼問,陸母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她面色變了又變,她像是往常一般抬起巴掌,便要直接扇向顧南挽的面頰,尖聲道,“你這個賤丫頭,白眼狼,我養了你這麼久,現在翅膀硬了,娘都不認了是不是,我看你是皮癢了……”

就在她的巴掌即將落到顧南挽的臉上之時,卻見顧南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隨即一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直接反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而後在陸母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一腳踹向了她的胸口,陸母當即慘叫一聲,直接像是個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那些婢女甚至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見陸母已狼狽地摔倒在地!

顧南挽收回手,她的指尖有些發麻,似乎連體內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她周身的靈力不斷地攀升著,狂風捲起了她的長髮,“你以為我還是那個任你打罵的顧南挽嗎?”

他們的腦中有片刻的空白,隨即連忙跑上前去將陸母扶了起來,“夫人……”

就連周圍路過的修士,都有些茫然的看向此處。

陸母面色扭曲地捂住自己的臉頰,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顧南挽,甚至顧不得周圍來往的修士,“你這個賤丫頭敢打我?!反了你,來人,給我抓住她,我今日定要打死她!”

陸母神色猙獰地看向顧南挽,幾乎被氣瘋了過去,平日裡她最在乎的便是臉面與陸悄悄。

這個死丫頭勾搭野男人逃跑,害的悄悄受了那麼多罪,現在居然還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動手打她?!!

陸母幾乎不敢看周圍人的臉色,她怕看到那些人眼中的嘲諷,陸母咬了咬牙,氣急敗壞道,“侍衛呢,抓住她!”

那些侍女聞言,連忙大喊道,“來人啊,快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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