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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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火鍋店離江婉露的公司不遠，就在馬路對面。

江婉露已經走出好幾米了，才發現汪斯年沒有跟上，她回頭看著還在原地發呆的他：“你不去嗎？”

汪斯年跑了幾步追上了她。

“我那個臨時的辦公地點就在星河夢中心那邊，聽我媽說，你們公司員工住宿那棟樓還有空的房子，能不能租我一間。如果你介意的話，就當我沒說。”

其實汪斯年完全想過把辦公地點也搬到萬通大廈的，但確實是不方便，還有確實是沒有空的辦公室。

江婉露站在火鍋店門口對他說道：“你想住哪裡都可以，這是你的自由，如果你想租，不用來問我，這個事情顧莎莎在管，你可以直接找她。”

汪斯年連忙上前去把玻璃門拉開，江婉露看了他一眼，然後走了進去。

“還是要問的，你要是不喜歡，我就租遠一點就是了。我不想讓你感到不舒服。”

“先生，幾位？”服務員過來問道。

“兩位！”汪斯年用手比了一個二。

“好的，這邊請。”

汪斯年坐下之後就把江婉露的桌子用溼紙巾擦了一遍，然後再把她的餐具拿了過來，拆開用開水燙了一下，最後才遞給江婉露。

服務員看著眼前這位西裝革履的客人，動作比他這個服務員還要麻利。

“先生，我們這邊是掃碼點餐，先選鍋底，再選菜品，小料、水果、奶茶、酒水那些在你後面，都是自助的，只要不浪費可以隨便吃。”

汪斯年點點頭：“好的。”

汪斯年拿出手機直接掃了碼，然後把手機遞給江婉露，示意她點菜。

“你點你想吃的。”

江婉露很久沒有跟汪斯年一起吃飯了，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體貼了？

如果是別人做這些事情，算是正常的。

但是換成汪斯年這種少爺，還是算比較稀奇的了。

“快點菜啊，喜歡什麼就點什麼！”

江婉露低頭看著手機裡面的選單。

汪斯年不能吃辣，那就點個鴛鴦鍋吧。點了自己的喜歡的一些菜，江婉露又點了一些汪斯年愛吃的。

等她點完菜，汪斯年已經打好料碗回來了。

“你看看我給你打的這個料碗，你喜不喜歡，不喜歡我再給你重新打。”

蔥+香菜+蒜泥+芝麻+折耳根+大頭菜+熟芝麻+炒花生粒+香油，江婉露嚐了嚐味道，還可以。

鍋底煮沸了之後，汪斯年又將湯勺和漏勺疊放，給江婉露打了半勺原湯。

江婉露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地吃著火鍋。

汪斯年燙了脆脆的毛肚，七上八下之後放進了江婉露的碗裡。

“露露，我想問一下……”

“問什麼？”

汪斯年有些緊張，他的手放在大腿上搓了搓：“我那個……算不算是你的預備方案？”

“什麼意思？”江婉露感覺自己聽不懂汪斯年在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我算不算你的備胎！？”

江婉露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汪斯年：“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些什麼？”

“那我就換個問法，露露，我們的一年之約還有效嗎？”

江婉露放下筷子：“你覺得有效嗎？”

“露露，我是認真的，我其實不太想跟你說，我已經改好了這種話，因為光說，你也看不到，你總得給我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這一年多快兩年的時間了，我還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和你一起過日子，我說的不是以前在小別墅裡面的那種日子，是我們在大學時候，我對你好，尊重你，把你放在心上的那個日子！”

江婉露覺得很好笑：“你覺得回得去嗎？”

“我覺得只要你給我機會，我們就能夠回得去！”

火鍋還咕嚕嚕沸騰著。

現在的氣氛卻冷了下來。

江婉露嘆了一口氣，她以為今天可以好好吃頓飯的。

“汪斯年，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

“誤會什麼？”

“我覺得你可能誤會了，我跟你分手不是為了讓你改，其實像你這個樣子，分手以後還能反省的人，真的不多了！你超過了百分之八十的人。”

江婉露拿起筷子夾了點菜給他：“汪斯年！你知道讀書的時候我為什麼答應跟你在一起嗎？”

“為什麼？”

“因為那個時候的你啊，給我的感覺就是你很真實！真的，你那個時候有什麼說什麼，沒心沒肺，沒有那麼多心眼子，你把你當時能給我的都給我了，當然我說的是情緒價值，我覺得跟你在一起應該會很開心。”

汪斯年抓住她的手，心跳的特別厲害，他有些害怕，趕緊說道：你千萬不要說，但是，可是，然後，這些轉折詞！我不想聽！”

“不管你想不想聽，我都要說！”

“我不管，就是不想聽！”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像孩子一樣耍賴皮！”

“我不管！”

“汪斯年，你到底要說什麼？”

江婉露發現沒有辦法跟汪斯年好好說話講道理，他自己就有一套歪理。

“我知道了以前讓你受了很多委屈，讓你不開心了很長的時間，但是我以後會努力讓你開心的！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再回頭看看我？”

江婉露有些頭疼，她以為汪斯年這麼長一段時間沒有死纏爛打是因為他想通了，沒有想到還是老樣子。

揉了揉太陽穴，重新審視了面前的汪斯年說道：“汪斯年，這天底下的女孩子這麼多！憑你的條件，想找什麼樣子的女孩子，你找不到，甚至都可以不用只找一個，其他女孩子想必也是趨之若鶩的吧！”

“可是，她們都不是你呀！都不是你！露露，我從始至終想要的就是一個你！”

汪斯年摘下手上帶著的雙戒：“我一直帶著這對戒指，用你留在家裡的設計圖做的，上次跟你求婚的那一對，找不到了，我不知道是掉在家裡面了，還是被你扔了，我在垃圾桶裡翻了好久，都沒有找到。最後只能重新定做。”

他把戒指舉到江婉露的面前：“這對戒指是我請師傅教我，我自己一點一點做出來的，我從來沒有想到過做戒指，也會這麼難！”

“可是你給我看這個戒指，又有什麼意義呢？”

眼看鍋都快被燒乾了，服務生拎著茶壺過來加湯。

江婉露直接擺手說道：“不用了，可以關火了，我們已經吃完了！”

汪斯年卻不幹了！

“加湯，我還要加菜，我還要繼續吃！”

汪斯年知道吃完這頓飯，江婉露走出這個火鍋店的門，他一定沒有什麼機會再跟她這麼坐在一起，心平氣和地說話了。

所以，他還要吃，他還能吃，他必須吃！

“行，你還要吃是吧？”

江婉露心裡頭無名火起，直接對著加湯的服務員說：“加湯，然後把你們選單上的菜都給我上一份！”

服務員有些不確定：“真的都上一遍？”

汪斯年說道：“上！”

江婉露直接把桌面上的菜全部下進了鍋裡，包括那些墊底的生菜葉子和白菜幫子。

等鍋開了，就拿起筷子往汪斯年的碗裡碼菜。

“吃！”

汪斯年再傻，也能看出來江婉露生氣了。

“夠了，夠了……”

“吃！你不是要吃嗎？我看著你吃！我給你煮，給你夾，你就給我吃！我看你能吃多少？”

汪斯年額頭上的汗都下來了。

“露露，我錯了，你別這樣！”

火鍋店上菜很快，工作日的中午，火鍋店沒什麼生意。

江婉露第二輪點的菜很快就上齊了，五六十個菜，菜碼雖然小，但是架不住品種多，拿了兩個架子都沒有放完。

大堂經理專門過來送了一盒健胃消食片，和兩杯益生菌飲品。

江婉露繼續下菜，鍋裡都快裝不下了，這才罷手！

“露露，我……”

“你說，你到底要怎麼樣？你想吃火鍋，我就陪你來吃火鍋，你說加菜，我就給你夾菜，我什麼都順著你了，你還要怎麼樣？”

“我……只是想要讓你開心。”汪斯年的後半句話很有底氣。

明明只是想要讓你開心，卻又讓你生氣了。

江婉露抄著雙手：“汪斯年，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行嗎？”

汪斯年忍著鼻尖的酸澀，說道：“我媽還有上官信，都問過我同樣的問題。她們問我，為什麼就非要你不可？我到底喜歡你什麼？我當時沒想好答案，如果想都不想就能回答上，那就不是喜歡了。”

“……”

“我現在有答案了！我喜歡你長得好看，有氣質，溫柔體貼，善良，會畫畫，會做設計！”

“其他女孩子不會嗎？”

汪斯年繼續說道：“我喜歡你對我好，照顧我，容忍我，因為我生病挑食，你為我學了做飯，分手之後你還是那麼包容我，我這麼何德何能能夠遇上這麼愛我的人？”

江婉露氣得笑出了聲：“這就是你的答案嗎？如果是，那我馬上就改，不對你好，不包容你，你是不是就不會再喜歡我了？”

“不，我喜歡你，是因為你就是你，你是江婉露。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所以才那麼瘋狂地追求你。因為是你！”

江婉露眼眶有些紅了，鼻頭酸酸的：“你現在才來說這些，有用嗎？”

後來才知道，過於粘人，過於細緻，過於體貼，極致溫柔與包容，是不會被珍惜的。

汪斯年搖搖頭：“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沒有意義了，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我做什麼都是徒勞，我又不能穿越，又不能重生。唯一剩下的就是我這個比城牆還要厚的臉皮了！”

汪斯年開始吃碗裡的菜，江婉露又撈了一堆放在旁邊的空碗裡面，壘了個尖尖。

“你放在家裡的星星罐子，我開啟看了！”

江婉露撈菜的手頓了頓，然後繼續。

那個寫滿了怨恨與失望的罐子啊，沒想到汪斯年居然會開啟看。

江婉露在折這顆星星的時候，還會把自己的委屈寫進去，攢夠了就該離開了。

“我沒想過，我這麼混賬，讓你受了那麼多的委屈。我每次想你的時候，就會拿出一顆開啟來看，看看我自己對你做了什麼。”

江婉露喉嚨哽得難受，從前的事情久遠得自己都快遺忘了，今天又被提起。

“我媽說得對，兩個人在一起就好像存錢，大家都擁有一個存錢罐，你一直在存錢，我一直在取錢，最後你發現這個存錢罐好像一個無底洞一樣，怎麼存都存不滿。這倒沒什麼，你只是覺得你的錢你的愛不夠多罷了，可是當你發現只有你一個人在存錢的時候，另外一個人不僅不存錢，還往外拿錢的時候，你就生氣了，你就選擇不要這個存錢罐了。”

楊萍萍真的不愧是做財務的，打個比方都跟錢有關。

“我現在往這個罐子裡面存了很多很多錢了，你能回個頭，看看我嗎？”

火鍋咕嘟咕嘟冒著泡，裡面的食材持續翻滾著。

江婉露透過火鍋蒸騰出來的氣霧看著對面的汪斯年。

“你看到了，我沒錢了，沒有可以往存錢罐裡面存的錢了。我的愛，我的溫柔，都被曾經的你榨乾了。再也沒有那麼多的愛意可以供給你了。”

江婉露朝他攤開手，雙手空空，空無一物。

“就算我們複合，那又怎麼樣？我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對你好了，那個會等你等到半夜的人，不在了，那個照顧你呵護你的人，沒有了。”

汪斯年忍住淚意，他不能哭，不能再哭了。

他擤擤鼻子，哽咽著說道：“我可以，我有，你只要抱著存錢罐就好，我會一直往裡面塞錢的。我會一直對你好，我會照顧你，呵護你，那個人不在了，就讓我做那個人，好嗎？”

那麼那麼多的愛意，你都不珍惜，都揮霍完了！

現在來說，你有！

還真是可笑。

心底有個聲音：“要不再試試？分手快兩年了，都沒有放棄，說不定……”

可是，江婉露不敢賭啊！

她這個人一向沒有什麼賭運，買刮刮樂中了五塊，也已經是最大獎勵了。

她能賭嗎？

她還有幾年的青春可以賭？再來個五年嗎？

“露露？”

江婉露抬起頭，招呼來服務生：“給我拿幾個打包盒。”

轉過頭來對汪斯年說道：“還剩了很多，打包帶回去吧！我下午還有會要開，就先走了。”

“露露，你能答應再給我一次追求你的機會嗎？”

江婉露站起身來，頭都沒有回，說了一句：“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