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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雅到極致。

“傅文衛經受不住壓力,畏罪自殺,好在他的告罪書已擬成,閻大人還是去審審旁人,看看能不能查出得出墨英傑的餘黨。”

蕭宸望著閻烈,分明是一雙好似溫柔春風的眼睛,此刻卻蘊藏著一股能傾覆天下的冷厲氣質。

小北、凌墨以及周圍的神武軍都驚呆了。

閻烈面如玄鐵,頓時怫然大怒,指著蕭宸肅聲道,

“來人,將蕭宸拿下!”

閻烈身後的神策軍瞬間湧上來將蕭宸扣押。

“蕭宸!你是被封王,但這裡是幽州不是江南!你有什麼資格判定傅刺史罪名?!”

“本官執掌刑律,你知法犯法,在本官跟前肆意屠殺朝廷命官,本官豈能輕饒你!”

閻烈作為刑部尚書素來規矩律法,若是江南,蕭宸在自己封地審判官員,不在他權責之內,他管不著!

但如今這案子由他受理,豈容蕭宸放肆?!

蕭宸手中的劍被奪走,雙臂被重重縛壓著,烏黑純粹的眸底泛起嘲意,

“本王言明,傅文衛是畏罪自殺,閻大人怎麼就愚笨的聽不懂呢?”

沈小北氣急,想衝上去搭救蕭宸卻凌墨攔住抓住胳膊。

凌墨心知,閻烈是帶著皇命來的,萬萬不能動手。

沈小北衝著閻烈憤憤急喊道,

“你到底是來還我家主與宸王公道的還是來欺負人的!這狗官縱容手下傷我家主,被千刀萬剮都活該!你們是不是一丘之貉!”

蕭宸斜睨一眼為他著急的沈小北,全無顧慮的嗤笑道,

“外面的狗養不熟,家裡的人才是人,本王忽然有些替老將軍可悲。”

閻烈臉色大變,氣的想碾死蕭宸,

“皇室犯法與庶民同罪,宸王是非不分,行事大膽狠毒,惹惱了陛下,回京後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蕭宸是真的覺得可笑,幽然回道,

“閻大人說笑,本王孤身一人何懼生死?唯有閻大人該好生琢磨,若是腳下的船翻了,還能不能有命上岸。”

此時,看似是蕭宸處於下風,事實上卻是閻烈被逼到絕路。

因為…

閻烈奉命而來,當下要麼就做瞎子傅家與此事無關。

告蕭宸宰殺朝廷命官,極有可能要與沈君曦為敵。

要麼選擇配合蕭宸向朝廷彙報傅家罪行。

明哲保身還能享受鎮國府帶來的助力,將永遠成為過去。

蕭宸要閻烈老老實實坐在沈君曦的船上,本本分分地為她辦事,休想見風使舵,四面逢源。

閻烈讀懂了蕭宸的話,因此眸色晦暗,臉色鐵青。

朝堂之上腥風血雨,稍微不慎便是無底深淵。

他對沈君曦從未有過意見,更希望沈君曦能夠儘快入朝壓過傅太師一頭。

整頓朝堂風氣。

然而,在儲君站隊上,他與不少人都對沈君曦不滿。

就算蕭雲澤不學無術也是正統蕭氏血脈。

他們彈劾蕭雲澤就是為了蕭逸,但沈君曦卻與蕭宸不清不楚,開始怎麼都不聽勸。

讓他們不免覺得沈君曦還是太年輕,難以執掌鎮國府!

更難讓他壓上身家性命上她的船,去賭儲君之位!

說白了就是,利益凌駕於恩情之上。

可每個人處於的角度不一樣,所想的自然不一樣,沈君曦要的是能善待沈家的諸君,他們要的未必是。

“呦,這是出了什麼事?”

她像是乘月而來,披著輕盈月光,冷不丁落在了瓦簷之上。

沈君曦出現的突然,小北見了救星立刻喊道,

“家主!京城來了這個叫閻烈的官員,押咱們宸王問罪!您快下來!”

沈君曦掃了眼閻烈,落在蕭宸身邊,一雙冷豔的桃花眼中泛著興味,埋怨道,

“老遠就聽你說傅刺史畏罪自殺了,你怎麼不攔著些,傅文衛死了你讓閻尚書回去如何向傅太師交代?

如何向皇上交代?

你父皇可沒打算責罰傅刺史,翫忽職守,管教不力,助紂為虐。”

蕭宸的雙手還被人縛著,低垂著纖密的睫羽,認錯回道,

“小王疏忽了,蕭宸不該拿到告罪書還責罰傅刺史,弄的傅刺史想不開了,讓閻大人難辦。”

這兩個人,一位是官居一品的皇室潘王,一位是舉足輕重的超一品鎮國侯,此刻卻在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唱雙簧。

閻烈氣不恨的問道,

“小侯爺,你這是做什麼?!陛下為你一事勃然大怒要嚴刑處置墨氏,卻無意處置傅氏,再者,傅刺史便是有錯也罪不至死,何況宸王完全是不講理的無故殺人,你怎可還護著他!”

沈君曦聽後,冷眼掃向束縛蕭宸的神策軍。

兩位將士被她冷豔凜寒的眼神一逼,不免怯怯地鬆了手。

她語氣冰冷,緩緩走向傅文衛的屍體,蹲下來打量著說道,

“閻烈啊閻烈,朝堂什麼時候是講理的地方了?

陛下不想處置傅家,本侯偏處置了,本侯族中十八口人不明不白在南城被滅口!

將士們的父母妻兒慘遭滅口,他們卻一無所知的在關外沙場為北唐流血拼命,何其不諷刺?這傅文衛就該死了怎麼著?!”

她側臉看向閻烈,眸底一如凜冽的風掠過湖面,泛起寒光點點,冷戾道,

“小爺今天還把話撂這,從今以後,北唐境地,朝中上下誰敢不把沈家人性命當回事,小爺就要誰陪葬!不講道理!”

閻烈心中大駭,面色徹底凝重,嘴巴動了動,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收到的訊息裡沒有南城有沈家人被滅口一事。

雖然無法肯定墨英傑是不是左相的人,傅文衛是不是助紂為虐。

但是,沈君曦說得對。

不管是誰指使的,敢做,便已經是不把鎮國府放在眼裡。

就算是殺雞儆猴,傅文衛也該死。

而現在。

他若是聽從聖命,不查傅文衛,容傅文衛安然無恙,的確是完成皇命,但卻會被鎮國府怨恨上,被沈君曦狠狠記上一筆。

蕭宸一直在提醒他傅文衛“畏罪自殺”,反而是讓他好做人…

細思之下,閻烈驚出了滿背的汗。

“走吧,閻尚書身負皇命,小爺不敢造次,把這裡交給他處理。”

沈君曦掃了眼廳中的人,淡淡落下一句便往外走。

蕭宸卻在跟著她走幾步後,想到什麼,轉身朝著閻烈溫聲說道,

“群吏自發寫的告罪書在書桌上,相信閻大人審閱後,能做出正確選擇。”

說罷,便跟上了沈君曦。

凌墨朝著身後的神武軍抬了下手,帶領神武軍全體撤離刺史府,將此地全部轉交閻烈接手。

*..............

如意客棧後廚。

長青不在,沈君曦不放心旁人,只能親自帶著一起蕭宸熬藥。

小廚房內燃燒的沉香濃郁,她坐在小木凳上斜睨著蕭宸,無聲控訴著他方才的膽大妄為。

隱約生氣卻又不發的模樣配上雅緻生動的眉眼,漂亮的令人不可逼視。

蕭宸洗完手後,默默坐到她身邊烤火。

她拿著沉香木棒輕輕敲了下他腦袋,終是說道,

“你膽子肥了,殺人就算了,還在閻烈跟前殺人,他不是奸邪妄臣,反而算是個好官,這一次不得被你氣死!得恨死你!”

蕭宸拿過沈君曦的手中不算光滑的木棒,丟進了火裡。

清薄煙霧環繞著他的臉龐,他垂下濃密的眼睫,無辜解釋道,

“被逼到那一步,沒有別的辦法了,活著的傅文衛不可能認罪,等到了京城更會將一切責任推脫了。

閻大人生氣,是他自己來之前沒得到風聲,得知小侯爺無事後,心裡只有皇命。”

沈君曦定定的看了他乖軟烏黑的睫毛,她都想不到這軟軟綿綿的少年究竟是怎麼拿的劍,殺的人。

“對了,小侯爺,往年科舉主審都是傅太師,副審以及出題是棠相、魏相,以至於近些年,三省六部的六品至四品官吏多是傅太師的門生。”

蕭宸抬眸看她,眸光瑩亮生光,像是盛滿了銀河繁星,清晰說道,

“小侯爺得設法將這場火牽扯到傅太師身上,雖然動搖不了傅氏門庭根基,但他連自己手下人都管不住,今年科舉主審還是他,其餘大臣有由頭能反對。”

“有資格、經驗做主審的人,朝中就那麼幾個,這主審只要不是傅太師,棠相便有了施展餘地,棠相才幹過人,小侯爺拿出這份告罪書,試試看能不能救下他髮妻,將他保下來。

這麼一份恩情,他該能為小侯爺在朝中各部安插人手。介時,小侯爺想漸漸替換各部人員,也不是太難的事。”

沈君曦聽後,忍不住像是最早前那樣捏了下蕭宸鼻尖,

“哎呦,你這小心眼子怪多,小爺早些時候是半分沒看出來!”

“只是棠相這人,小爺對他沒什麼印象。

他原是皇帝提拔替換蔣公明的人,不知好壞,但你說的沒錯,仔細查查他,說不定可用,能用的話,小爺這條船上也算是多了位有才幹能力的大員。”

蕭宸瑩潤細膩的側臉微微泛紅,他垂眸,痴與情糅雜於眼底交織成溫柔情慾,緩緩說道,

“早前蕭宸以為小侯爺是紈絝子弟,也不知小侯爺文武雙全,雄才遠略……”

話沒說完,就見沈君曦站起身,嫌棄道,

“小爺可不喜歡聽拍馬屁的話,藥差不多了,你盛出來喝,過不了多久就天亮了。

如今這事好像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狗皇帝分明得知了訊息,還是將潁川王護在了暗處,讓小爺一刻不得安。”

蕭宸輕輕抓住沈君曦的胳膊,詢問道,

“小侯爺,能不能等我喝完一起走?廚房到二樓客房一路都是黑的。”

沈君曦低頭狐疑的看著他,難道密室被關一遭,他怕黑的還更厲害了?

不過想想等他一會兒也沒什麼,便重新坐了下來。

睏倦的看著他倒藥,溫吞的吹藥湯,小口小口的喝藥……

眼皮子打架,險些等睡著了。

等蕭宸這廝喝完藥,天色見亮。

沈君曦將他送回屋內,轉身出了如意客棧,單獨又去刺史府見了閻烈。

當日中午。

北唐帝再次來令,召“大難不死”的沈君曦儘早回京報平安。

長青的身體不便長途顛簸,蘇天雪留在南城照顧長青,她也需為遭難死去姐妹斂屍立碑。

回城的馬車是由小北駕的,車上僅有蕭宸與沈君曦兩人。

沈君曦從上馬車開始就睡覺,四個時辰,一直睡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天又黑了。

她回了趟鎮國府後就拋棄了蕭宸,讓蕭宸回書院,自己去了藏嬌樓洗了個澡,繼續睡。

這一覺睡的天昏地暗。

第二日。

辰時,蕭宸領著常公公來藏嬌樓尋她進宮。

常福雖然是內侍監總管時常得以出宮,但來青樓傳皇帝口諭還是第一次。

能讓常福親自上門宣旨的起碼是三品以上官員,但誰家大官青天白日睡在青樓…

乍然進入色香味俱全的女人堆,常福面上不顯卻也動了幾分押妓的心思。

與寡然無味的宮女比起來,青樓的女子,色藝俱全,嘴甜如蜜…哪個男人能夠不動心?

太監也算得半個男人。

“常內侍且等等,小侯爺起床氣性大,本王去喚。”蕭宸對著常福溫聲說道。

常福可是體會過沈君曦的氣性,當下站在一樓大廳客氣回道,

“有勞殿下走一遭,咱家多謝殿下。”

蕭宸一直走到三樓,這一次玉如意僅是隔著許多遠朝他屈身行禮,並未阻攔他敲門。

門扉被輕輕叩響。

“小侯爺,常公公來找您進宮了。”

在屋內給自己施針的沈君曦抽出染血的銀針,微微蹙眉,嗓音微有沙啞的回道,

“嗯,讓他先回去覆命,小爺稍後就進宮。”

沈君曦這回月事來的多、急,後腰痠痛也就罷了,小腹疼的和被人打了似得。

她可沒捱過打,但以前養的雪犬頑皮,嬉鬧的時候撲向她撞過她肚子,當下比那時候疼十倍不止。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還未開門。

平日裡沈君曦收拾很快,今日顯然太慢了。

蕭宸耐心的站在門外等著,覺得她屋裡不該有第二個人。

收拾好銀針,沈君曦穿上了衣裳,她覺得屋內以及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有些太重了,服下一味百香丸。

百香丸由百花製成,顧名思義,服用後身上花香馥郁,如幻霧彌散。

效果奇佳,連她因為長期服藥攜帶的藥香都掩了過去。

以至於蕭宸進門聞到這抹濃烈浮淺的女子香,忍不住在屋內打量一圈。

沈君曦坐在桌邊,背對著蕭宸,等著秦箬竹打水來洗漱。

那絲絲縷縷青絲流瀉,映襯著她的肌膚更為白皙好似透明,就是側臉神情懨懨,像是在對什麼不滿似得。

“小侯爺,燃了薰香?”

蕭宸找不到香氣來源,走向案上香爐裡沒有半分香灰。

沈君曦無精打采的掃了他一眼,不想說話便沒回他。

嬌小的秦箬竹高高興興的端著托盤走進來,喜笑顏開道,

“主子,您先洗漱,奴婢好久沒幫你梳頭了,今日佩戴那個花蝶紋玉發冠好不好呀?那個好看~”

沈君曦淡淡“嗯”了一聲。

她女扮男裝對用什麼發冠沒意見,現在來了月事絲毫不想動,要不是狗皇帝召見她,她能再睡三天!

蕭宸在屋內巡了一圈,目光落在窗戶上少量浮灰上,完全沒發現第二個人存在過夜的痕跡。

“小侯爺,昨晚出去了?”

蕭宸禁不住詢問她。

正在被挽髮梳理的沈君曦抬眸,朝他挑了下眉,不鹹不淡的反問道,

“寒冬臘月的,大半夜出去找你玩兒嗎?”

話雖有些噎人,但她眉眼那份疏狂懶倦讓他心湖捲起層層疊疊的漣漪。

受不得她眼神,便是冷冷清清,也扇惑人心。

秦箬竹“噗嗤”笑出聲,她也聞到了屋內香氣,打趣道,

“那主子昨晚找了哪位姐姐玩兒?怎落得一身香氣,真是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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