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借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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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矇矇亮，逃荒的隊伍再次起程了。

經過了山賊這一遭，大家腳下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一連走了好幾天，大傢伙總以為即便前面碰不著城鎮，也好賴能遇到什麼村子之類的，方便大家換點糧食。

卻沒有想到這一路走來，路邊橫死的人不少，連屍骨都變得乾巴了，天氣這麼熱，屍體上居然沒有蒼蠅。

“書上說，沙漠行者，渴死後就是這般形態，沒蒼蠅，沒蛆蟲，變成乾屍。”

韓毅雲緊皺著眉頭，給大家科普路上這些屍體沒有腐爛的緣故。

“毅雲吶，你快少說兩句吧，看你這嘴巴都幹成啥樣了。”

佔大佑推著板車無奈的開口勸阻。

佔清月亦步亦趨跟在板車旁，鞋底子都快要燙化了。

周圍也沒什麼山啊，林啊的，地上紅彤彤的砂石和開裂的土塊，無一不在彰顯這場旱災的嚴重。

長在山坡上的灌木焉耷耷，一個火星子丟過去都能把整片林子給燒了。

中午，隊伍好不容易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大家開始準備做午飯，進行短暫的休息。

然而，不少人唉聲嘆氣的，面色愁苦的坐在陰涼裡一動也不動。

“當家的，家裡糧食不多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遇到城鎮呢，咱們今天就喝點稀粥吧。”

“孩他娘，你去看看周圍有什麼能吃的樹葉子野菜的，咱們大人餓一兩頓沒事，可不能把孩子給餓壞了，要是落下病根就麻煩了。”

類似的對話在整個隊伍裡此起彼伏地出現。

佔家的駐地上，宋翠花皺著眉頭將米袋子裡最後一點米倒進碗裡，想了想，又抓了一把回去。

吃飯時，佔清月看著鍋裡數得清米粒的稀粥，不由得直嘆氣。

“娘，咱們家是不是沒多少糧食了？”

宋翠花一愣，以為她餓壞了：“月月，你是不是不夠吃？吃娘這碗，這碗稠些，抗餓！”

說著，就要把自己碗裡稀粥倒給佔清月，卻被佔清月攔了下來。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小心看了看周圍，發現大家都在忙，連忙藉著藥箱子的掩護，從空間裡面掏出幾個魔芋來。

這還是當初在林子裡面發現的呢，佔清月一直把它放在空間裡面備著，就想著用得上時候拿出來。

待佔家人看見她拿出來的是魔芋，紛紛嚇了一跳，佔大佑和佔大哥更是手忙腳亂的就把魔芋往火塘裡藏，生怕被旁人給看見了。

“月月，你上哪來的魔芋？”

宋翠花壓低了聲音追問，上回挖來的魔芋，早就吃完了。

佔清月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衝大家解釋：“我專門留下來的，東西不多，就夠咱們家勉強填填肚子，可千萬別說漏嘴了。”

佔家人連連點頭，這種時候，多一頓口糧就多能活一天，事關身家性命，可不能大意了。

有了這回幫襯成功的經驗，後面每到了飯點，佔清月總會拿出些東西交給宋翠花做了。

有時候是幾個魔芋，有時候是幾斤糙米。

一段時間下來，隊伍裡的人餓得皮包骨頭，眼眶深陷，面色焦黃。

反觀佔家人，一個個紅光滿面，精神飽滿，在人群裡格外扎眼。

同樣的一方水土，佔家人還能養得這麼好，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家不缺糧。

類似的言論迅速在隊伍裡面發酵著，惹來了不少人眼紅。

這天，隊伍剛駐紮下，準備休息做飯。

一個面色焦黃，手如竹竿的女子，抱著一個瘦瘦小小的孩子來到佔家的駐地。

她當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這才雙眼含淚地掃了一圈佔家人，最後把目光定格在能主事的佔大佑身上。

“佔大叔，求求您救救我們母子吧。”

她哭哭啼啼抹了一把眼淚，絮絮叨叨道：“我們已經好幾頓水米未沾牙了，我餓死也就罷了，可是孩子還小，佔大叔，求您發發慈悲，借我些糧食，等到了地方，我當牛做馬還您。”

佔大佑苦著一張臉，連忙上前將人扶了起來。

“原來是夏紅侄女啊，哎，你那婆家也是不中用的，真是委屈你們母子跟著一塊逃荒，遭了大罪了。”

夏紅眼見借糧有戲，趁著佔大佑的攙扶起身，再次表了自己一定會還的決心。

“佔大叔，你們全家都是好人，求您發發慈悲吧…”

佔大佑眉頭都能夾死蒼蠅了，黑著臉，一直“唉唉唉”的直嘆氣。

“夏紅，你等著我這就…”

“不行！”

還沒等佔大佑說完借糧的話，佔清月一口回絕。

“爹，咱們家哪還有什麼糧食，您老糊塗了吧？”

佔清月態度強硬，更沒顧忌佔大佑的面子。

要是今天借了糧食給這個叫夏紅了，明天估計什麼李紅柳紅都出來了。

說的好聽，回頭就還糧食，鬥米恩的典故可萬萬不能忘，所以這事從一開始就不能心軟。

“佔清月！你的心咋就那麼狠，她們孤兒寡母的，借點糧食怎麼了？大不了我少吃點就是了！”

佔二哥衝佔清月低吼著。

他一向不喜佔清月的這幅做派，在外人面前管東管西，天大的主意，現如今連親爹的主意都要插手了。

佔清月悲哀的看了佔二哥一眼，對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目光短淺的二哥越來越沒什麼好感了。

韓毅雲一直關注著佔清月，見她拒絕完夏紅後，眼睛不時往那襁褓裡面看，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覺的不忍。

“月姑娘，佔二哥，佔大叔，我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娘倆吧，我們就借一點糧食，一點就好，給您一家磕頭了。”

夏紅抱著孩子再次跪了下去，連磕幾個響頭。

“哎…人心都是肉長得。我倒是有個主意，夏紅，你要不來佔家做工吧，做工換糧，雖說吃不飽，但也餓不死。”

韓毅雲如沐春風，淡然的看向佔清月，眼底一片繁星。

“月月妹妹，依你之見，此舉如何？”

佔清月微微擰眉打量著韓毅雲，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師出有名，叫旁人看見了也說得過去，還不用擔心有賴賬的風險。

“夏紅是吧？在我家做工換糧食，你願意嗎？”

夏紅連忙點頭，哪有不願意的。

佔清月語氣凌厲：“要隨時跟我進山去找吃的哦，山裡危險，你可要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