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兔子急了也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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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清月帶著人當先闖入了小木屋裡。

只見幾個穿著破爛的老頭老太太緊緊地把兩個小孩護在中間。

他們周身顫抖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闖進來的人，渾濁的眼底滿是絕望。

佔清月眼尖發現在老人們的身後，還有幾個年輕的女子躲在角落裡，臉上抹了厚厚的鍋底灰，看不出本來面目。

一連闖入幾個小木屋，看見的景象都大同小異。

不是老人就是小孩，年輕女子抹了鍋底灰躲在角落裡。

到了最後一個小木屋，一個老頭壯起膽子上前來，擋住了大家探究的目光。

“你們是哪來的？你們想做什麼？”

佔清月波瀾不驚地打量著這個老頭，瘦得皮包骨頭，隱隱有幾分長得像山賊頭子。

還沒等佔清月搭話，就聽見身後的村民衝老頭大喊道：“老東西，快把你們的糧食和水交出來！”

老頭啞然，臉色唰地白了下來，他強打著勇氣朝眾人拱了拱手。

“諸位，你們一路過來恐怕也看見了，我們這幫老弱，不過是在此地苟且偷生罷了，天道不仁，哪裡還有什麼糧食和水！”

即便他說得再客氣，眾人也沒忘了，這裡可是山賊的老窩。

有莽撞的村民當即亮出磨得鋥亮的柴刀，衝老頭喝道：“少廢話！你們這可是山賊的老窩，搶了多少過路的，怎麼可能沒糧食和水呢！”

“鄉親們，別跟他們廢話了，他們來搶咱，咱現在就一五一十的給他們還回去。”

“對！搶回來！”

此話一出，整個隊伍如同猛龍過江，頃刻間就把山賊的老窩攪得天翻地覆地。

老人的嘆息聲，孩子的哭喊聲，女人的抽泣聲響徹在山林裡。

佔清月看著這般人間慘狀，於心不忍。

“大家都悠著點，可別全拿了…”

她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了人潮裡。

“月姑娘，他們搶咱們時候可沒手軟，你快到一邊歇著去，場面混亂，當心誤傷著你。”

胡大勇見佔清月出言勸阻，忙替大家解釋了兩句。

他臉上的笑容都快要裂到耳朵根去了，懷裡還抱著一隻土罈子，看上去很沉的樣子。

“月姑娘，我不跟你廢話了，大家都在搶呢，動作慢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胡大勇說完，急忙抱著土罈子跑開了。

佔清月心裡急得不行，邁步就要上去追，不想卻被韓毅雲拽住了胳膊。

“月月妹妹，你別急，這幫山賊雖然有罪，但罪不至死，我明白你的心情。”

佔清月轉過頭，只見韓毅雲滿臉的關切，她張了張嘴，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卻見韓毅雲凝重地衝她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表情。

“鄉親們！”韓毅雲一聲大喊：“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咱們留點餘地，適當拿些就好。”

眼前混亂一片，老頭們拿起棍棒護衛最後的吃食，老太太們也死死拽著糧食袋子不讓人搶。

有膽子大些的孩子和女人更是拿牙齒當武器，狠狠地咬在了動手的人身上。

這幫人眼底寫滿了憤怒，哪裡還有剛才的半分絕望。

可不就是兔子被逼急了咬人嗎？

“大家都聽我一句話，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眼下咱們雖然人多勢眾，但是把他們逼急了沒有好處。”

眼看著大家的速度都慢了下來，韓毅雲趁熱打鐵道：“他們這幫山賊不就是被逼急了落草為寇的嗎？吃食固然要緊，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鄉親們終於停了手。

“哼，要不是老子心善，早弄死你們了。”

“你們這幫人，要是再當山賊，可就沒那麼好的運氣碰上我們了。”

大家紛紛叫囂著，抱著自己的戰利品往外走。

佔清月和韓毅雲走到了最後。

佔清月看著身旁的韓毅雲，忽然覺他對自己，似乎比以前更貼心了。

一夥人上山的時候點著火把艱難的爬，下山時候抱著戰利品，速度比上山快得多了。

一路上，張大寶主動墊後，見佔清月和韓毅雲兩人竟然什麼都沒拿，不禁佩服起來。

特別是佔清月，有勇有謀，有膽識有魄力。

她雖然是個女子，但在很多方面，連他們這幫大老爺們都趕不上。

甚至有些地方比韓毅雲這個童生老爺還要厲害些。

單說今天的“以牙還牙”這一招，連童生老爺都沒想到。這下好了，搶回來的吃食，又能供整個隊伍吃上好幾天了。

下了山，就見張里正家兩口子和村裡一些人守在營地的出入口。

見佔清月帶著大家回來了，張里正當即怒氣沖天的迎了上來，單手叉腰，指著佔清月就開始眉飛色舞地罵了起來。

“好你個佔清月，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里正放在眼裡，主意是越來越大了哈！”

佔清月對此早就有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那麼快。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自己不佔理，不管張里正要怎麼罵，怎麼責罰，她都認了。

一念至此，佔清月放低了身段，客氣地喊了聲：“里正叔…”

“你甭叫我叔，我可沒你這麼主意大的侄女！”

張里正氣地跳腳：“你真是不得了啊你，竟敢打暈我，假借我的名義煽動村民去冒險，你才吃幾年的飯吶！要是山賊老窩有埋伏，叫大家受了傷有了好歹的，我看你佔清月有幾條命來賠！”

佔清月低著頭，對於張里正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自己可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但眼下要是頂了嘴，那就是火上澆油。

“佔清月！你目無尊長，把村民的生命當兒戲，我們這隊伍小小，可容不得你這麼大主意的人。”

“爹！”

瞧著自家爹的話越說越重，張大寶急忙喊道：“你就別罵月姑娘了，是我眼饞山賊的東西，這才慫恿月姑娘帶我們上山的，也是我把你打暈的！”

“你要打要罵的，都衝我來，別為難月姑娘，她是無辜的。”

張里正聽著這話，頓時傻眼了，指著張大寶暴跳如雷。

“張大寶！你別犯傻，替佔清月擔什麼罪？是不是她叫你這麼說的，她給你什麼好處了！”

“爹，別鬧了，真的是我！”

張大寶故意擺出以往犯了錯時候的樣子，低著腦袋，做好了捱打的準備。

嘴裡正有氣無處撒，只得揪了張大寶的耳朵就往自家駐地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