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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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嬸嬸看到程瀾很是高興，她在總部確實是人生地不熟的。

程瀾比她還不熟地方，但至少這個人是認得的。

兩人結伴一起在招待所附近散步，隨便聊聊天。

林景南則去負責記功的機關幫忙去了。他現在手還半殘。別的幹不了，這個還是可以的。

馬鬍子的記憶能作為他們二連記功的佐證。

一連的雖然也來了人，但和他一樣是排級，他可以去幫著補全。

真讓他成天閒著他也難受，乾脆來這裡報到。

馬嬸嬸小聲對程瀾道：“如果這一次老馬能到副營，我們就能分到房子。我就不用再回去了。”

她是把五歲的老大放家裡讓老人看著，然後來部隊看孩子他爹的。

如果能分到房子，就能讓家裡人把老大也送來。

程瀾不清楚具體情況，只道：“嗯，預祝你們能心想事成。”

中午吃飯除了閆淑芬吃單位食堂，其他人都回來了。

林景東等眾人下了桌，跟著林師長進了書房，“爸，秦柳來了。”

林師長抬頭，“那你沒叫她回家吃飯呢？”

“這、這不好吧？”

林師長想了一下，家裡還有個大兒媳，叫到家裡來是不大好。哪怕大兒媳不回來吃中午飯。

“她是來看小墨的吧，那你帶去外頭見見。她在哪裡安頓啊？”

“她吃住在旅館裡。”

“嗯，那你帶小墨去旅館找她吧。我之前讓你給她寄的兩千塊，她收了麼？”

林師長也屬於事後被告知大兒子和秦柳離婚的人。

他其實是不贊同的。

畢竟那些年是秦家人照顧了他們一家。而且老太婆最後的時光也是秦柳貼身照顧的。

這種一起守過婆母孝的，老規矩都屬於不能休棄的。

當年孫女才五歲。為了不讓孫女跟著去受罪，閆淑芬和兒子離婚、和林家劃清界限，帶著孩子回了孃家。

這個他沒什麼意見。一來孩子確實太小了，他不是也把么兒送到老程那裡避禍去了麼。

一開始只對外說走丟了。

直到秦家能庇護，他才敢託人帶信給老程。

老程才讓景南秋收後給送些糧食來看望和貼補他們。

二來，林家當年遭難，也沒有拉著閆淑芬和親家一起遭罪的道理。

但是，離都離了就各自安好嘛。大不了把孫女兒接回來也就是了。

可大兒子非說他們是感情深。當初說好的，是假離婚。

至於和秦柳，那是因為大冬天的秦柳掉河溝裡去了。他路過救人，因為情況緊急做了人工呼吸，還叫人看到了。

鄉下規矩大，周圍的人說是黃花大閨女都讓他抱過、親過了。秦家就要拉著他負責任。

但他心頭想著的還是前妻閆淑芬。

回城前又和秦柳離了婚，回來找前妻。

弄得林爺爺十分的愧對秦柳和秦家。閆家他可不愧對！

他很是擔心寄去的錢被秦家退回來。

不過還好，林景東點頭道：“我寄過去他們收了，沒退回來。”

“哦，那就好。那她手頭至少還有點錢。”那錢是林景東補發的十年工資的三分之一。

林景東道：“她上午給我打電話，說想見小墨。我說明天是週日，明天再安排。小墨可以送去見她，但我不能去。”

他要是去了，淑芬肯定要不高興跟他鬧的。

因為，秦柳比她年輕八歲還和林家人共過患難，她有些擔心。

林師長想了想，“正好景南在，讓景南帶孩子去吧。可以後景南要是不在呢，難道老子替你跑一趟啊？秦柳怕也是想兒子忍不住了才會跑來的。”

“不敢勞動爸爸。我尋思到時候要不就讓小琅或者瀾瀾帶小墨去？”

林師長白他一眼，“你倒挺會安排人的。”倒也是個辦法。

又想了下，“那總得讓她們認得秦柳吧。不然回頭大小孩子一起讓人販子拐騙了怎麼辦？”

林景東道：“瀾瀾今早跟著景南在軍區門口看到過秦柳。而且她那麼聰明，哪是容易被拐騙的？至於小琅，我還不知道她肯不肯去。”

淑芬一直把自己和秦柳那段視為背叛，而天天在她跟前晃的小墨就是活生生的罪證。

小琅肯定是要和母親站一邊的。

林師長道：“所以你根本是想讓瀾瀾去嘛，但你媳婦兒可不興為此小氣。”

“不會，我會說清楚。”

“那什麼時候告訴小墨？”

“等下午放學後吧。”

下午程瀾沒出去，她借了林琅的錄音機和磁帶聽英語。

磁帶的內容是經典電影片段，閆淑芬託人給女兒弄的，讓她聽著練練語感。

如今英語還不太受重視。不過既然要改革開放，重視世界通用語英語就是必然的發展。

林琅的東西挺大方的，程瀾過去一說她就借給她了。

“嗯，你也練練語感。我媽說回頭有地方放英語電影再帶我去看，到時候把你也叫上。至於我背的單詞，是英漢大詞典裡的。你要看也可以拿去看。回頭我教你怎麼認音標，怎麼發音。之前我有個英文家教，但她半個月前落實政策回北京去了。我媽正託人在找新的。”

“哦，好。”

“來來，我教你二十六個英文字母怎麼念。”

等教完了這個，林琅手放到鄧麗君的磁帶上。想叫程瀾趁著下午爺爺上班去了聽一聽。

爺爺可聽不慣鄧麗君的甜美歌聲了。說簡直是精神鴉片，是對岸發射的糖衣炮彈。

可是想起程瀾爺爺才剛去世，便把手放下了。

程瀾道：“我聽一個老師說過BBC，就是英國之聲啊。現在可以聽麼？”

這在那十年是有收聽敵臺的嫌疑的，但現在大專院校都要學英語了。

應該不至於了吧？

“嗯，可以聽。收錄機都可以聽。來，我教你調頻。”

於是下午，程瀾就《魂斷籃橋》的英文對白和英國之聲交替著聽，當背景音聽。然後拿了拼音本抄著A開頭的英文單詞。

詞典嘛，顧名思義，認得的單詞多了，以後才能認識句子、才會翻譯。

她翻了一下詞典背後的價格，幾十塊呢。

不太捨得，那就先抄吧，還能加深記憶呢。反正她暫時沒什麼事。

抄累了，就起身下樓走一走。或者到操場上去看看軍區總部的人平時怎麼操練的。

程瀾也是從小到大被爺爺操練大的，後來小叔來了直接帶著她。

所以，她有心早上起來去跟著練練。

程瀾穿著裙子去操場的時候，操場操練的那一隊士兵齊刷刷的就朝她看了過來。很多人當即流露出驚豔的表情。

白裙飄飄，綁成魚骨辮的黑長直，嫩得可以掐出水的精緻臉蛋......

可以說簡直是很多當兵的人的審美天花板了。

程瀾察覺到不妥，趕緊朝領隊的人點點頭以示歉意，然後退回了大院。

她妨礙別人訓練了。

操場上領隊對眾人道：“瞧你們那點定力！全體都有，加跑十圈。”

一個隊的人哀嘆一聲，趕緊去了。

心頭卻都有些惦記剛才的美女是誰。

其實軍區大院裡有哪些人他們心頭差不多都是清楚的。

尤其像王維娜那樣的軍區大院一枝花，更是早就心頭有數。

但這個小妹妹是誰，感覺不比王維娜差啊。甚至更多了一些英氣勃勃。

領隊道：“一個個的少起花花腸子。這是林師長收養的孫女，人家今年才14歲呢。”

有人忍不住脫口而出，“啊，那麼小？”

軍區大院裡的花，不是普通人能摘下的。但不妨礙過過眼癮。

而且，萬一呢，萬一就有將門千金願意下嫁呢？

夢還是可以做做的，說不定有能成真的一天啊。

可這才14歲，就著實是小了一點啊。

領隊道：“丁廣研，你再加五圈！”

這會兒同齡人都上學去了，沒退休的也都上班去了。大院裡沒什麼人。

程瀾只好回到樓上，拿出《簡愛》來看。

等到五點林爺爺先下班回家，程瀾便下去把自己明天起想跟著操練的事說了。

當然，她肯定是穿軍裝去。不會再穿著裙子冒冒失失的走過去看熱鬧了。

林琅有過給她一身。

林爺爺道：“可以啊，有什麼不可以？這大院裡很多孩子都去呢。我早上也要去操練半個小時，明早你就跟著我去吧。

其實之前景南迴來就說過瀾瀾的身體素質非常好。

不過他恢復工作後忙，而且那會兒小丫頭才13歲。這事兒就擱下了。

就程瀾不主動提，他過兩天也要拉她去操場上練練看。

“哎，好的。”

程瀾喜滋滋的。比起林琅給她介紹的唱唱跳跳，她其實更喜歡軍訓的專案。

晚上吃過飯，她趁著林琅還在樓下看《紅與黑》先去洗澡。

但是等她吹乾頭髮，洗好貼身衣物出來，不小心就聽到了林景東和閆淑芬兩口子起了齟齬。

程瀾趕緊躡手躡腳往自己的房間走。

她從小就耳力、視力過人。爺爺說這是耳聰目明的表現，是老天爺賞飯吃。

還說他就是，因此幹偵查工作一直乾得很好。

但這會兒能隱約聽到人家兩夫妻拌嘴就不好了。

她回到房間，趕緊把房門關好。

嗯，這是好木頭，隔著兩層她也聽不到了。正常的耳朵估計隔著一層門也聽不到的。

還是為了秦柳阿姨來看兒子的事吧。

有人說那十年是時代的錯！

其實還是得看各人吧。反正那個年月是特別能看出人性的。

她拿出《英漢大字典》繼續謄抄。

不過英語聽說要讀出來才行，光認識不行。看來認會音標和學會發音迫在眉睫啊。

她先抄吧，至少單詞的中英文互譯先記住。

抄了半個小時，聽到林琅上樓她就拿過去還了。

林琅每天都要用的，她就趁著她不用的時候抄一抄。

然後把今天抄的幾十個單詞向她請教讀音。

林琅盡心教她，看到程瀾用漢語標註讀音，譬如A她就標註成‘哎’。

她道：“不行，不能這麼標註。老師說這對學英語特別不好！”

“哦。”程瀾便擦掉了，然後告訴了她自己明天要跟著林爺爺去操練的事。

“去吧、去吧，我最怕這事兒了。小胖子倒是喜歡去。”